花魁娘子的选举早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了,而我却着实没有想象的那般开心,时时刻刻预防着不知何时会突然爆发的师父,实在是件累人的事情。而坐在旁边的梁寅更是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偏偏这几人表面还一派祥和的开始谈天说地,甚至梁寅还说了一个笑话,博得青衣一笑,这实在是一件罕事,古板的梁寅竟也会说笑话,看来,说话的对象很重要。
想到这里那些无处安放的忧愁便开始在我的周围慢慢环绕,我这个苦闷的人唯有独自大口大口喝酒。后来,这么一小杯一小杯的实在不过瘾,便直接换了大碗,没了红姨那特别珍藏的女儿红,这些普通的酒到了养刁了的嘴里,竟如水一般,便有些没节制的喝着。好久没有这么畅饮,这么喝下来,竟有点停不住的意思。
再抬头时,就看到了刚刚一直认真谈话的三人都这么直愣愣的将我望着。我看了眼师父,又看了眼青衣,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两人还是好事多磨,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着实是个麻烦事。想到这里,当然少不了麻烦源头,梁寅的出现。本来青衣已经瞄准了师父,就待推倒床上好好培养感情,奈何梁寅横插一刀,我觉得很是气愤,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梁寅本来离我就近,我都能看到他扬起的嘴角,哼,始乱终弃的男人。
我啪的一下站了起来,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拍完之后,我才深深的悔恨起来,从两个手心处火辣辣的疼痛一路蔓延到心底。实在是一个血的教训,耍酷什么的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师父眼疾手快的拉过我的手,一边开始检查,一边带着笑意的声音调侃道:“怎么,你个酒鬼也想去选回花魁?”
我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便昏头昏脑的当真准备向众多待选的花魁中窜去,一个不防却被师父拉扯的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我想要站起来,却迷迷糊糊的怎么都站不起来。只看到梁寅手中的茶杯再次碎了一地,平时沉静的眼眸里翻腾着怒火。
本来我觉得这怒火莫名其妙,待看了一眼青衣才明白过来,原来青衣同样死死的盯着我和师父的动作,虽然我觉得脑袋有点不听使唤,但青衣这幅摸样,十有八九是吃师父的醋了,梁寅又十有八九吃青衣的醋了,而师父则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因为他搂着我的动作又紧了几分。这么一番严密的推理,我愈发的佩服自己,实在是一个有专业素养的八卦人员。
我觉得既然做戏那就要做全套,便乖乖地坐在师父怀里,手还自觉的挎上他的脖子,满足的感受到了师父全身的僵硬,我对自己举一反三的能力很是满意,还顺便递了个“看我聪明吧,要记得报答我”的眼神给师父。师父充分领会到了我的意思,一只手揽了我的腰,另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我的头,这是师父近来喜欢做的动作,我想他八成是把我当成春花了。
当然,做到这一步,青衣的眼神也越来越黯淡,我赶忙递了个“不用担心,演戏而已”的眼神,她应该是接收到了,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感动的泪水。
一切都按着正常的轨道行驶,我迷迷糊糊的坐在一个舒服的怀里想着要不就这么睡会儿算了,这一天花费的精气神可不少,奈何天不从我愿,本来好端端竖着的屏风不知怎么回事倒在了一旁,而那些本来热火朝天看着一个个姑娘们在中央搔首弄姿的人们不乐意了,眼睛统统都瞄到了这一桌,师父近日的神秘、青衣的魅惑、再加上梁寅这么一个怎么看怎么受用的男人,事情很快变得有些不可收拾。
虽然那些人不过是些寻寻花、问问柳的乌合之众,但也不能排除乌合之众中竟也隐藏着那么一些不太乌合的人,一不小心这边竟被围的水泄不通,我暗自为他们祈祷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会以何种方式惨不忍睹的离开伊人馆。我的祈祷还没完,却突然天旋地转换了个怀抱,不硬不软,熟悉的味道。
师父虽然腿脚不太方便,但对付这些人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到时候来个英雄救美人,我觉得这也是客观为他俩创造了机会。因此当梁寅抱着我轻而易举的跃出人群时,我也没有阻拦,我现在这软趴趴的摸样,还是不要留下来给师父添乱了。
回过头竟难得看到师父有些气急败坏的摸样,我觉得很有意思,还想多看两眼,却哪里还有师父的影子?
“就这么不舍得?”梁寅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咬牙切齿的响起。我抬起头,正对上他眸色深沉不见底。
他这么将我抱着,竟不觉得陌生,我对自己贪恋他胸膛温度的想法表示了从头至尾的鄙视。而一想到他这双手抱过那个美艳动人的宗子灵、抱过艳冠全芳的青衣、我便又觉得止不住的恶心,趁他不防,便一个激灵翻了下来。
当然,后果有些惨烈,差点直愣愣的撞到一颗树上,好在梁寅一如既往的敏捷,飞快的接住了我,一接触到我便又开始不安分的东扭西捏,誓死要扭出他的怀抱,终于,他爆发了,将我平稳的放在地上之后,便死死的摁住我的肩膀,嘴里的字一个一个的往外蹦:“怎么,能让他抱,就不能让我这个相公抱?”
“相公?”我有些迷糊,便眨了眨迷糊的眼睛,但还记得要保持距离,便趁其不备踢了他一脚,站远了几步,脑子有些混沌,但有些事我还是记得的,“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被我休了的相公。”
梁寅的脸色铁青,怒吼一声:“胡闹,天下哪来这样的道理?”说完,便伸出手想来抱我。
借着吹来的凉风,我有些清醒,便也就恢复了一些霸气,“我宋乐还不需要你来教我何为道理!”许久没有说如此有哲理的话,我觉得很是得意,果真,人的灵感是需要激发的。
梁寅伸在来的手僵在了半空,面色恢复了淡淡的神色,却是那双眼睛意味不明的将我望着。
我觉得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转身离开,谁知尚未跨出一步,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正准备挣扎,却是被突然吻上我耳朵的不明温热物体镇住了身子。他在我的耳边呢喃:“再给我一晚上,就今天晚上,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个答案。”
我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问题的关键不在答案,问题的关键是他的心里没有我,对着这么一个理解能力严重偏差的人实在有些无奈。转过身子想要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却早我一步转身离开,望着他有些踉跄的步伐,本以为早已经淡定的心却是一抽一抽的难受的紧,而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味更是加剧了此种感受。
晃晃悠悠的在街上闲逛,大白日热闹非凡的街道到了晚上竟这般的萧瑟,整日在伊人馆窝着,见惯了热闹,一时之间,望着这空荡荡的街道实在有些不是滋味。
本想回到伊人馆,却是觉得这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总要先理清的好,便寻了个僻静的道路慢慢的走着。但是事实证明,我就是一个无法向忧伤派靠拢的悲催人物,本觉得在这么一个忧伤的夜晚,带着忧伤的心情,走在这么一个忧伤的小路上我总是能够激发几分浪漫气息的。
奈何天不从人愿,我坐到一个带着淡淡忧伤的小河边,靠着一棵有些许忧伤的小树,仰头望着散发着忧伤光辉的月亮,正准备开始让我忧伤的思维在这忧伤的河水中尽情奔流,可谁知,我竟在这么多忧伤的气氛中甜甜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忧伤的月亮已经变成了火辣辣的太阳,而本来忧伤的小树旁也多了几个嬉笑的放牛娃,有些好奇的将我打量着。我懊恼的骂了声你爷爷的,决定从此以后和忧伤派势不两立。
拖着无限气愤的身体,我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叼了根随手摘来的狗尾巴草,准备去河边洗把脸。而本来离我只有几步远的放牛娃们却赶忙退了几步,像是碰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我觉得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实在有损我有仁有义好土匪的现象,便向他们粲然一笑,非常大度的不追究他们刚刚那些无理的行为。估计是被我的笑容征服了,旁边最小的那个小娃娃又向我走了几步,我再接再厉,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抽筋了才终于让那小娃娃握住了我的手。
我思考着这个时候是应该摸摸他的头还是应该捏捏他的脸蛋更能表现我出我不是什么怪人的友好意思,却是被那小娃娃说出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是有些疑问的问道:“大哥哥,你的后背流血了,你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