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是随着师父下山,其实这也是每年的惯例。只是今年早了几个月,也就在这样的日子,师父才会没那么变态,甚至对我算是百般迁就,一般我都会选在这天蹬鼻子上脸。只是今年微有不同,师父并不像往年那般面含笑意,也不对,他也含了笑,只是这笑容总少了几分真的感觉。
我觉得认真揣摩师父想法的徒弟才是好徒弟,一番前后思索下来,终于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想必师父是想娶师娘了。眼看着师父快要到三十而立的年纪,身旁却依然连个女子的身影都没有,也是了,长得一副那样的皮囊,看谁都是不入眼的。像他这样的年纪的男子,一般连孩子都成群跑了。虽然他长得好看,但也掩盖不了他是大龄剩男的事实。
望着走在我前方的师父,依然一袭紫袍,风吹过,带起他的下摆,生生多了几分潇洒。我低头望了望同样一袭紫色纱裙的自己,只得默默地叹了口气,平时看着倒也飘逸,怎得和师父一对比,就有种回炉重造的冲动?
身处繁华的大街,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可是师父所过之处,竟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逛个街都能这么高调,实在是招人羡慕嫉妒恨。
师父缓缓的踱着步子,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都快瞪了出来。有时,师父的眼睛会随意的瞟一下,姑娘们压抑且兴奋的欢呼就会随之响起,争相证明刚刚那个眼神是给自己的。
看着师父对这些视若无睹的样子,一个惊人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迅速形成,赶都赶不走。我怀着忐忑又隐约带点兴奋的语调询问道:“师父,我们去伊人馆逛一逛吧?”伊人馆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姑娘聚集地,换言之,正是男人称之为销魂窟的地方。
我想是个男人都喜欢这百花簇拥的感觉,如果拒绝去这么一个美女如云的地方,该是一个多么不正常的男人啊。果然,师父有些诧异的看着我,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似是在思考什么,心里的猜想成了七七八八,在他说话之前,又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们去良人馆也是可以的。”良人馆是伊人馆完全相反的地方,那里是美男的聚集地。
眼看着师父的脸色扭曲,我心里的想法终于证实了十成十,这幅恼羞成怒的样子该是多么明晃晃的尴尬啊。没想到师父竟然是龙阳爱好者。我为天下尚未成亲的女子们默默地伤心了会儿,又多了一个强大地对手与她们抢相公。
师父貌似很想教训我一顿的样子,奈何在大街上也不好实施残忍手段,况且今天是我的蹬鼻子上脸日,便又壮了几分胆子,气势上也比往日里强了几分。师父用难以辨明的神色将我望着,好半天憋出一句,“宋乐,我走的这一年,你到底看了些什么书?”
一听这个我抖了抖,这一年野史、秘闻、倒是看了不少,只是师父给的书单一本没看,以往都是估算着他回来的日子集中时间集中攻克,今年倒着实没来得及准备。害怕在这个话题上延伸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我便一跳三米远,就着这个距离说道:“师父,我去给我相公挑礼物,两个时辰后约在城门前见面,不见不散啊!”
说着,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师父可攻范围内。我一边拍着胸膛感慨师父貌似比以前迟钝了些,一边为自己敏捷的反应深表骄傲,一个人才好实施我此次下山来的计划。
昨日和梁寅在床上进行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后,相互依偎着说了点话,本着床上的男人最听女人话的原则,问了有关他家人的事。梁寅神情虽是有些不对,但在我一再的撒娇攻势下,终于开口说了他与娘亲相处的一些事。
他母亲在他十岁那年去世,他说的故事便也戛然而止。看着他脸上的忧伤,我便上去抱了抱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后,每年我都会为他过生辰,会为他煮一碗长寿面,会在他出生的寅时偷偷在他枕下放上一个小礼物。
梁寅将我抱得更紧了,我觉得有点不能呼吸,但是我觉得这个男人是需要我的,便又觉得很满足。
是以,今日和师傅下山时,我便满心挂着这么个为他挑份好礼物的想法。
我一向不爱好逛街,但是今天我却逛了大半个易良城,很有些为爱奉献的精神,我觉得回去之后定是要向君君等人好好炫耀一下的。看着兜里揣着的五色彩石,伸手再摸了摸,自顾自的欢欣鼓舞起来。
想着他佩戴在身上的样子,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赶快见到他。
可是,当我抬头就看到梁寅时,诡异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伊人馆的二楼旁,我的相公正和易良城第一美人萧青衣并肩而立!
萧青衣的美我一直知道,和她的相识也始于此。彼时那段时间,对于青楼文化可谓好奇满满,带着逛遍易良城所有青楼,看遍所有美人的雄心壮志,精密的研究了一整套计划。瞒着爹爹下山,甩掉小尾巴,换上一身男装,以宋三公子的名号也颇为出名了一番。
这个萧青衣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一颦一笑那倒真是价值千金的主。让众多男人扼腕窒息的是,她既不卖身也不卖艺,而她之所以在青楼界名声大盛,全在于她能传授女子最顶级的魅惑能力。而经过她调教的女子,倒也真成了每个楼里的当红花旦。是以,青楼女子将拜她为师视为此生最大的追求。
当然,这么一个招人的主麻烦自然也不少,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纨绔分子试图以金钱或者暴力手段博得美人心,后来,据我考究,博得美人身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不过,下场惨烈往往也是耐人寻味的,一部分不长眼的当真没了眼,一部分则从此在这易良城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当事人也闭口不谈,别人谈起,就仿若见了鬼一般脸色苍白,继而匆忙逃离谈话现场。
久而久之,也当真没了敢挑衅的人,萧青衣也似是把各个青楼当成了家,这里住几天、那里住几天,偶尔也会在某个窗户旁静静坐着,明明身处红尘中最红尘的地方,却偏偏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当然,她在哪个楼里呆着,哪个楼近日的营业额就直线上升,是以老鸨们对她都奉若上宾,就是当今大梁皇帝来,估计也没这待遇。
望着美人娇影流着哈喇子的人不在少数。我想这就是世人的心态,此种心态以热衷于逛窑子的男人为主,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弥足珍贵,甚至有人将其传为不小心落入凡尘的仙女,正在经受上天的磨难。
当然这只是心态之一,也有人将其传为摄人心魄的妖怪,专吃男人的七魂六魄,此种说法以易良城已婚少妇或者大龄剩女为主。
听闻这么个人物,我宋三公子自是少不得结交一番。不管她是误坠红尘的仙女还是摄人心魄的妖怪,挑起了我的兴趣就必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设计好一整套英雄救美的计划,分别列出时间、地点、主角、配角,甚至旁边该摆什么样的花都经过精心的准备。君君某次趁我不注意,抢过我的计划书看了一眼,当看到如此严密的计划时先是表达了一通对我的敬佩之情,后来又无限担忧的指出变态能力愈发强悍的事实。一如往常千百次一般,在我的拳头底下,君君收回了后半句评论。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顺利进行,就连雇来的莽撞大汉都已经在我的教导下学会了走位,以及如何尽量的表现出猥琐的最佳程度。我躲在一旁,就等着萧青衣一声呼救便现身来个英雄救美。因为在我所看过的所有情意绵绵的话本当中,再冷艳孤傲的女子都过不了这一关。
只可惜,我未猜到那开头,便也猜不出那结局。
在四个大汉手持不同武器,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将萧青衣围在中间,脸上露出极其狰狞猥琐的笑容,其中一个正准备念出我特地设计过的台词时,萧青衣倒是先行开口了,轻轻的挽起落下的一绺长发,兰花指恰到好处的微微弓起,脸上露了个杀伤力过大的笑容,缓缓开口说道:“不知各位大哥有何事?”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条小蛇,吸引了你全部的注意力,轻重适宜,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你的耳膜。你浑浑噩噩抬头看向她,再配上她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一双黝黑的眸子像是望进了你的心底。
我心中暗道不妙,果真,培训时表现颇佳的四个大汉此时俱是忘了动作,脸上张牙舞爪的狰狞表情早已消失,一副痴痴呆呆傻傻的摸样将她望着。我扶额叹息,实在是错漏了这一层,这四人都是我从码头搬货处雇佣来的人,平时断然是没有那个闲钱近距离观赏美人。此时,当真一副被摄了魂魄的摸样。
我一边默默感慨发明“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至理名言的人该是有着何等的智慧与生活阅历,一边收起武器准备鸣金收兵,看来对付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美人当真需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计划。
不过,再一次我被萧美人吓的差点翻了个跟头,因为当我抬起头时,正对上她颇为挑衅的目光。我觉得一个人侮辱你尊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尚且可以原谅,但是一个人若是侮辱你的智商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奇耻大辱啊。
感觉被侮辱智商的我跳到她的面前,想着要不要直接武力征服算了,四个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与她面对面站着,才突然觉得掂量了半天手里的武器着实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总感觉在这么个美人身上留下一点痕迹,那都是要遭到全城男人的唾弃啊。
正在我兀自纠结时,萧青衣却突然含了笑,开口说道:“宋姑娘,还没闹够?”
这下可好,我算是彻彻底底不知如何动手了。看着我愣住的样子,她倒是更开心了:“要不要随我回楼里坐上一坐?”
虽然一切都以极其奇怪的方式呈现,但好歹最终获得了和她面对面坐着聊天的机会。自我总结,这宋三公子的名声算是早就传了出去,她认得我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她这么一个顶熟悉女子的人能够看出我的男扮女装也着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后来,和萧青衣交往也逐渐多了起来。和她交往越深反而愈加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与她把酒言欢实在是一件幸事。渐渐的坊里也有了传言,说这萧美人倾心于宋三公子,郎情妾意估计很快就会修成正果。
那些吃不到葡萄的人此时充分的散布这个葡萄是如何的酸,如何的不能入口,对于她的攻击一时之间倒是闹的满城风雨。我觉得给人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总是要摆平的,而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开口让我注意安全。
果真,关于宋三公子的风流史也传的人尽皆知,虽然他们查不到这宋三公子来自何处,但丝毫不妨碍他们抹黑宋三公子这个名号。什么搜罗天下美人、****良家妇女、玩弄未及笄少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列不出来的,而且编排的故事也是可圈可点。若不是当真没有那功能,我都要怀疑那些事我是不是真的做过。
好几次都被突然袭击,若不是有武功傍身,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果真,羡慕嫉妒恨的人你伤不起啊!
我从未见过青衣与其他男子谈话超过两句,脸上甚至挂上了娇羞的笑容,这幅样子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梁寅与其并肩而立,时不时的也会笑上一笑,这么看过去倒真是一副吸人眼球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