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就这样单纯的想着,没有一点的犹豫和顾虑,拼尽自己的所有孤注一掷,不留任何的退路。
萧绰眼目变了变,看着跪在她面前的青花就像看见多年前的自己一样,那样的决绝而让人不可直视。
“随便你!”萧绰甩开青花,站起身便向外走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不管还不行吗!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萧绰觉得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她明明是为青花打开了一扇通往地狱的门,青花却还要感谢她,能不奇怪吗?
“郡主,外面有一位自称琴操的小姐要见您。”自从萧绰回辽国之后便赶走了逐月,她已经和子车央一刀两断了,自然不想在身边再放一个子车央的人,便让青花从面外买了一个被人调教好的伶俐的丫头回来接替逐月的位置,不过也只是管管园子里的其他下人,在她身边伺候的活倒是全部都交给了青花一人。
琴操?
萧绰记得琴操已经被子车央送去了玲珑山拜入了净心师太的门下,怎么还会回来见她?
“她在哪里?”
“在府外。”
对于琴操萧绰总觉得有些亏欠,明明也算是王府里的郡主小姐,却多年来流落风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肯为自己赎身安心过日子的男子,却偏偏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最后不得不拜入佛门做一个俗家弟子。虽然萧绰自觉得这一切的罪孽都是源于萧巍的花心,她不过是为琴操和萧别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罢了,但若是琴操有事相求而她又能帮到,她倒是不介意帮她一把。
毕竟琴操也算是她的姐姐不是!
萧绰出了府见外面并没有人,又向右转角的那片竹林走去,果真见到一个穿着灰白道袍的梳着朝天髻的女子,萧绰并没有出声,只是见那人的背影比起原来消瘦了不少。
萧绰想了想声音略微低吟了几分,“琴操!”
琴操转过身看着萧绰眼目冰冷,几个月的斋戒沐浴让她消瘦了许多,整个人透着一股沧桑感少了往日的清雅却多了几分清透的雅致。她脸上半点脂粉未施,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有几分麻木,留下深深的两个眼窝。
“你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吧,呵呵!听说长卿成亲了,娶的是府里的一个丫头,是郡主您去向王上求的旨赐婚?”琴操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萧绰,眼睛看着远处,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就像在叙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样,听不出一点的感情。
萧绰没有直接回答琴操的问题,即便是琴操不说她也知道这一次琴操回来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怪她言而无信罢了。
“你和哥哥不适合。”萧绰别开脸,萧别求过她,让她不要把他们是兄妹的关系告诉琴操,他宁愿背上一个负心汉的罪名让琴操恨他一辈子也不愿意琴操知道他们是乱伦的兄妹。
虽然她觉得告诉琴操真相有时候才是对她最好的,可是她尊重萧别的选择,而每个人也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知道我每天在玲珑山都做些什么吗,砍柴担水、诵经打坐,我让自己清心寡欲以为你们是身不由己,可是为什么你给了我希望又要亲手将它掐掉呢!我出生不高,那个净月就比我高贵多少吗,不一样都是下贱的出生做着伺候人的事吗,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琴操说得有些激动,眼珠转动,水波潋滟,充满愤怒和不甘的眼目里荡漾着熊熊燃烧的焰火。
“因为……”萧绰当然知道琴操的不甘,可是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是不如人意的。
谁都不能做到事事顺心的。
“有时候并不是我们想怎样便能怎样的,琴操,哥哥没有对不起你什么,你若是要恨,便恨命吧!”萧绰说着淡淡的看了一眼琴操,旋即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顿了一下,“你若是不愿意回玲珑山,我可以给你置一处院子,让你一世无忧。”
“那琴操可要三跪九叩以谢王后娘娘的大恩大德了!”琴操嘲讽了的勾起唇角,明明是他们将她害得这么惨,她为什么便不能恨他们了,命运待她不公,她为什么就不能反抗!
她琴操命运多舛,一生漂流无处安身,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以委托一生的公子,却还要被他的家人残忍的拆散,逼得她遁入空门。她不甘,真的好不甘啊!
“你们萧家欠我的,就应该还我!”琴操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冲着萧绰的背影大吼着,脸颊上满是悲痛愤恨的泪水,与她一身不然俗世的道袍显得格格的不入。
“那你想要什么?”
“要么让我嫁给长卿,你知道的我不在乎名分。要么……入宫为妃,您是王后娘娘,想必给王上送一两个妃子还是极为容易的。既然不能给我情,那么便给我高贵的身份。”琴操决绝的说着。
萧绰沉思了一下,却是明白了琴操的想法。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出身不高才不能嫁给萧别的,所以便想着即便不能嫁给萧别,也要争得一个高贵显赫的身份来给那些昔日里瞧不起她的人看看,也或许是琴操根本忘记不了萧别,入不了佛门,才想着接着这个借口远远的守着萧别。从某一方面来说,她和琴操是一样的人,当不能依靠别人的时候便开始依靠自己,依靠权力。
“好!我让你入宫,只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萧绰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竹林丢下琴操一个人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琴操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她只是不甘,她和萧别那么的相爱,最后却因为身份的问题而不得不离开,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隆庆八年?春?封后大典。
才三更天的时候宫里来的教习姑姑便将萧绰叫醒了,虽大典定的是正午时分,但是祭祖大典却是定在的辰时三刻,所以萧绰必须现在便起床梳洗先在王府里进行拜别父母的仪式,然后等卯时的鞭炮声响起之后便由萧巍亲自送嫁。
因为是加入王室,所以许多礼仪都是相当的繁复,便是穿戴嫁衣这一项便整整的忙了半个时辰。先是用茴香、傅叶和艾草浸泡的药水沐浴洗去一身尘埃,寓意从头开始福喜双至;然后便是依着顺序从里衣到襦裙再到嫁衣一层一层的穿戴整齐,系上金镶玉的腰带,佩戴好代表王后地位的一百零三颗东珠穿成的朝族;在然后便是束发,由史老夫人亲自将萧绰原来的发髻打散了用桃木梳梳三下,寓意白头到老、儿孙满堂的意思,再才绾成妇人的发髻,表示她真正的成年了;最后一项是佩戴后冠,辽国王后的后冠虽然是仿照昔日大燕国的样式却是在冠帽上特意加坠了辽人最崇尚的狼图腾,然后缀以明珠珊瑚、翡翠珠玉,样式精美,后冠华丽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