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心旅契约
关于抑郁症,我有所了解,甚至我也有这方面的倾向,多年来,我在专栏问答中,遇到过一些抑郁病人,我知道,抑郁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关注、关怀。我能做些什么呢?关怀一个美女?一个有夫之妇?这是有危险的,我告诫自己。现在婚外情特别多,不是明摆着找麻烦吗?
她的话一出口,我们都沉默了。刚刚随和的气氛没有了,我清楚地听到,隔壁店里,顾客与店员讨价还价的声音。再看杨媚,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暗淡下来,在我面前,就好像是一个病人坐在医生面前一样。我想,缓和一下气氛。
“我只能算半个心理医生,并且没有执照啊。”
“我相信,您能帮助我,所以才来。”她并没有觉得这话好笑,只是停了停又说:“我之前找过两位心理医生还到医院里接受过药物治疗,可是好像作用不大,我甚至觉得有反作用,不知为什么,每次治疗,医生的提问总是在我脑子里消不去抹不掉,每次都实话实说,我以为他们有什么办法,一个让我静心,一个让我分心,我意识到他们的目的是想修个水渠子,把我思想里的某些坏东西流出去,可惜,我觉得有些东西不是水,根本流不走。有些东西特顽固,根本化不开,反而是越治越厉害。后来还找过一个心理医生,我不说实话了,他还是那一套,反而我觉得哄人挺开心。但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专业人员不行,我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我随口说出来的。
想当年我在网站上自以为是,开设情感问答专栏,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痛,而现在一个真正的抑郁症病人坐在我的面前,我却有点不知所措。
“李老师,你真不记得那年你给我写的那段话了?”
“不记得了,哪能记住呢?好几年了,再说我给别人写过的话多了,写完也不保存,为了保密电子邮件我也不存到发件箱,好多年了都是这样。”
“哦,那您,想不想看看,当年给我写的话?”
“你还保存着?”
“您也许不知道,我觉得,医生的话不管用,治疗仪器不管用,而您说过的话却一直在安慰着我。”
“真的吗?有这么管用的话?”我有点不相信自己了,我说过什么话呢?
“您给我个邮箱,必须是自己的不公开的,我回家发给您。”她说。
办公桌上我的电脑是开着的,在杨媚没来之前,我在浏览的网页。我打开邮箱,让她把自己的邮箱添加到我联系人列表中,顺便随便写了几个字发过去。然后,我们又面对面坐下。
再一次面对面,似乎我们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我问她,丈夫知道她的这种情况吗?她说,知道,婚后丈夫带她去了一次北京,一次广州,之前她自己也去看过。但好像不如不去,真的,因为病发起来比以前更难受。
“你有过死的念头?”
“不是有过,而是常常有,因为那种痛苦生不如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肯定受了不少折磨。”我下意识地看看她,她在对我笑着,圆圆的脸,白晰的脸,微微泛黄的头发,每一个地方长得都是那么无可挑剔,好周正啊!我心里这样想着,就在我们对视的瞬间,我已发现她的瞳仁中好像失了应有的灵性,尽管她是笑着的。怎么会这样呢?多可惜啊。男人怜香惜玉大概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油然而生吧。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居然要一个病人想办法,就像医院里的笨蛋大夫问病人开点什么药一样。
“李大夫,不想听听我得病的原因吗?”她似乎在跟我开玩笑。
“我想,这种病与你从前生活的环境有关,当然有些事只能是诱发的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得这种病应该是长期郁积而成的”。
“是了,大夫也这样说过,只是我觉得您对好多事情的剖析,有独到的见解,比大夫更有说服力,影响更长远一些。可是现在面对面跟您说吧,我又觉得好难为情,真的不好意思。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写下来给你看行吗?”
“这样最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不停地写作吗?就是因为这是解脱烦恼,逃离寂寞的方式,从今天开始,你把想说的写给我看,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一方面我们在聊天,另一方面你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疗伤。我觉得可能会有点作用。”
“那好,李老师,咱们说好了,不许你冷落我,也不许你小看我的写作水平,更不允许你泄漏我的个人隐秘。”杨媚眼神似乎有了光泽,这一刻她的美艳让我突然不敢正视。
“没问题,杨老师,我是多年的保密专家,这一点我以人格保证。再说,与你这么漂亮的女子聊天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
“别叫我老师,我发现当老师是个是麻烦的事,以后叫我小杨。”说着她伸出了手,我以为她要握手告别,谁知她伸出来的是个小拇指。
“拉勾!”没想到才见第二面,她就把我当作可以信任的人。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老土的,跟一个女子这样拉勾还是第一次,我感觉到心跳加快,但假装大方,伸出手指拉了拉。
“那我先走了,记住我们的约定。”她随手取了围巾,向我轻轻地摆了摆手,算是说“再见”。
送她出门,返回屋后,我却没有心思上网或看书了,她会给我写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