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国泰
清晨6时,我与老伴从老大家出发,按时到达北京机场3号航站楼。9时,飞机呼啸升空。
从北京到大阪2900多公里。飞机在云层之上飞行,云海茫茫,蓝天一碧。进入日本海的上空,往下看,一片蓝色的海,航行的大船清晰可见,就连那划过海面的水痕也依稀可辨。一些小岛绿树覆盖,像镶嵌在海面上的绿宝石,十分美丽。飞机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于北京时间12时,到达大阪关西机场。领队小丁叫我们把手表的时间向前拨一小时,因为北京时间与东京时间正好差一小时。关西机场是从一些海岛上采石过来填海而建成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海上国际机场。我们一行25人在海关大厅排队候检,履行过关手续。随着步履杂沓的出港人流,到了航站楼门口。接团的导游小姐是一位王姓小姐,祖籍常州,她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她属混血儿,定居日本,在无锡读的大学。初次见面,印象不错,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人也漂亮,一见面就落落大方地嘘寒问暖,很快进入了她的导游角色。从机场到市内,沿途可眺望大海。
开车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大阪青年,他将与我们一路同行到东京。进入市内,最先游览的景点是大阪城公园。论风景不怎么样,不过公园内的看点有二:一是古城墙,全由巨石砌成,巨石源自海岛;二是天守阁,据云原为日本江户时代一位著名将军的府衙。整座建筑方塔形,分三阶(层),塔的四面皆为三角形小屋面,天蓝色,错落层叠,十分别致。
随后,又到心斋桥的繁华街观光。大阪是日本的第二大城市、工业和商业中心,高楼大厦很少,有那么几幢,看去犹如鹤立鸡群。房屋大都是二三层的小楼,蜂房水涡,街道偏窄,行道树稀少,但街清道洁。商铺一家挨一家,行人熙来攘往,却很少喧嚣嘈杂。天渐黑,途经一些街道,不见华灯齐放,更不见霓虹灯闪烁,只见一些路灯,亮着昏暗的光,有如朱自清笔下的“瞌睡人的眼,没精打采的”。导游王小姐说,商店是日出而开,日落而关。又说大阪人长于经商,算得精,日本流行一句话:“大阪人是拿着算盘过日子的。”入住酒店,我倚窗而望,城内灯光星星点点,若明若暗。
第二天天亮了,街上依然冷冷清清。7点钟,我们下到一楼就餐。自助品种数十个,菜品讲究,自选自用,味道不错。用完餐,离集合还早着呢。于是我独自去宾馆周围转了一圈。街道很整洁,不见纸屑,不见痰迹。街旁栏杆,有的已油漆剥落,但铁管却依然光亮可鉴。8点钟后,街上行人和车辆逐渐多了起来。步履匆忙,不时见日本人点头哈腰,大概是路遇熟人吧。骑自行车的不摇铃铛;开车的,不鸣喇叭;小街十字路口,没有红绿灯,但有斑马线。凡遇车,我们习惯先站住让车走,可这次车里的司机却伸出头来,以手示意,让我先过街,感觉确实不一样。
9时,我们乘车前往神户的西门石,去坐被称之为新干线的高速列车,体验一下高速度。1992年邓小平访日时曾坐新干线列车时说:“真快!”新干线是1964年通车的,时速当时是200公里,后为300公里,世界第一。此纪录一直领先到2008年,被我国京津高速列车时速350公里打破。我们一行人在铁道边标明第12节车厢的位置候车。火车飞快驶来,逐渐减速、再减速,第12节车厢的门准确地停在候车队伍的第一人面前,乘客依次上车。车内宽敞,干净整洁,铺有地毯。坐在车内,很平稳,噪音小,似乎感觉不到车驰如飞。坐了三站,十分钟,下了车,站在车外,列车一声长鸣,“嗖”的一声,子弹状的车头便射出数百米外。
随后,又坐汽车去明石海峡。站在桥头,凭栏瞭望,蓝天、白云、大海、碧波,浩渺无际,海风送爽,真个是心旷神怡。大桥悬空飞越海峡,令人想起杜牧的名句:“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桥的彼岸,是神户的一座名山。山坡平缓而下,楼群连绵,俨然一座海滨小城。山腰别墅,星罗棋布,导游说,那山腰住的多是富豪人家。
接着,又起程前往京都。汽车飞驰,犹如在树海中穿行一样。青山树涛,果林稻浪,河谷阡陌,村庄小镇,不断扑入视野,又不断地从视野中退去。一路坐车,一路观景,鲜气如泻,感觉特爽。天黑下来了,车抵京都。城内灯光昏暗,好似朦胧的星空。
京都,是日本的古都,也是日本传统文化的中心,是有名的游览胜地。日本国民大约一半信佛教,一半信神道,京都有100多座寺庙,最有名的数金阁寺和平安神宫。
这天下起雨来,我们坐车来到金阁寺,撑伞冒雨入寺,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扑入眼帘,它就是被载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金阁。阁临镜湖池,连倒影也金光四溢。阁分三层:第一层是寝殿建筑样式的法水院,第二层是武士建筑样式的潮音洞,第三层是中国风韵禅宗佛教建筑样式的究竟顶。阁顶用花柏薄板重叠而成。第二三层是在天然漆上再镶嵌纯金的金箔,阁顶立着一只表示吉祥如意的纯金铸成的凤凰。阁借西面衣笠山作远景,气势非凡,富丽而典雅。雨继续下着,游人如织。我们沿着曲径,边走边看,古木森森,流水潺潺,回顾雨中金阁,别有情致。
出了金阁寺,又到平安神宫。进得庙内,恰遇日本的一户人家,正在给一个婴孩做满月仪式,当地叫满月祭。我数了数,这家人有十口:四位老人,四位年轻人,一个小孩和一个婴儿。一位神职人员,50多岁,正一边拍照,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照完相后,又双手接过婴儿,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我真想用相机拍一张,但又不敢贸然行事。
汽车朝名古屋方向驶去,目的地是滨松市。路的两旁,山峦起伏,郁郁葱葱。近旁的山坡,树木很密,一簇一簇的树叶翠绿欲滴,与版纳的热带雨林极似。坐车瞭望,满眼都是青山绿水。山峦,河谷,平坝,稻田,果林,如蒙太奇般,交错出现。途中,在一路边店小憩,小店周围,有数座民房,一个加油站。店前两条长凳,侧边一个洗手间,前边并排放着四只不锈钢垃圾桶,每只桶上有图案和文字,提示垃圾要分类投放。虽为乡村小店,却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导游小姐说,日本家庭扔垃圾,比较麻烦,不仅分类,而且分次。周一周三扔废玻璃,周二周四扔废纸,周六扔废塑,周五、周日扔其他生活垃圾。有专门去收集垃圾的车,误时错过了便没地方扔。有些旧物,想扔还得自己掏钱。如欲扔掉一台旧电视机,就得电话通知回收公司,交4000日元,让人拉走。日本人说:“垃圾不分类是垃圾,分类就是资源。”此言有理。
途经爱知县,只见丰田公司待运的小汽车停了一坪又一坪。一条巨轮停在码头,仓门洞开,小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开了进去,正装船待运。坐车游览,眼睛很少离开绿树,有树便有鸟,日本乌鸦似乎特别多,我信口开河地说:“乌鸦可能是日本的国鸟!”导游小姐道:“不是,日本国鸟是雉。”车内的人都笑了。
下午5时,到达滨松市滨名湖边的皇家酒店。酒店临湖,绿树环绕,环境优美。我俩的房间在5楼,室内陈设,与前两晚有所不同:无床。我俩坐在阳台上,一边品茶,一边临湖观景。不一会儿,两位女服务员来到房间,取出被褥,移开室内中央的榻榻米,十分麻利地铺就了地铺,然后点头哈腰,微笑离开。
今天的晚饭,是按日本方式用餐。席地而坐,两人一桌,摆了不少碟碟碗碗,一只小火锅,还有生鱼片、芥末。生鱼片我俩吃不惯,还是放到火锅里烫了吃。服务员是两位女士,当她们跪行奉菜至我们面前时,还有些不自在,平生何曾这般让人伺候?
滨松最有名的是温泉,人说:“不泡温泉,枉来滨松。”我穿上宾馆为顾客准备的条纹浴衣,类似旧时代的长布衫,无领,左襟压右襟,拴上腰带,穿上拖鞋,然后到温泉浴池去。泉瀑流水,池水荡漾,可游可泡。一边仰躺着养神,一边轻揉四肢,水没至颈,似有漂浮感。泡完澡,疲劳顿消,神清气爽。
昨夜小雨,今晨初晴,天阴阴的,风凉凉的,空气湿润。车一出滨松城,就在山涛树海中奔驰。途中,富士山清晰可见,卓然耸立,奇峰突起。车内的人纷纷拿起相机,我也把镜头对准了它,无奈车速太快,不时被高速路边护栏和高树遮挡,笨手笨脚,始终按不下快门。于是,干脆不照,索性途中休息时再说。此念刚生,说时迟,那时快,流动的云雾不知从何而来,刹那间将全山笼罩。正惋惜间,云雾又很快散去,我抓住机会,拍了两张。有人余兴未尽,还想拍,可云雾又来了。
汽车继续前行,从谷口处,折转爬山,开始进入箱根国家森林公园。远近山峰,像岛屿一样,隐现在虚无缥缈的山岚烟云中。柏油路盘旋而上,两个车行道用醒目的黄线隔开,日本行车是方向盘在车右,行驶走左道。给我们开车的小青年,同车人无不称赞他开得又快又稳。说来也怪,自他开车这几天来,从未见他鸣一次喇叭,他是这样,路遇的所有司机都如此,日本的车好像没装喇叭似的。上山路左弯右旋,又烟雾弥漫,转弯不鸣笛,着实让人担心。有时,一个急转弯,两辆对开的“哑巴车”在转弯处擦肩而过,真让人捏一把汗。
森林公园古木参天,新树玉立,“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山深林密,喧嚣远避,宛如世外桃源。加之烟岚缥缈,更添了一分幽深,一分朦胧,一分诗意。
我们来到一个叫大涌谷的地方,徒步爬山,随着络绎不绝的游人,拾级而登。游人一路上行,一路下行,交臂而过。离山顶不远处是个缓坡,缓坡上有数处冒着白烟,那是火山口的汤泉蒸气,泉水从池中冒出,外溢顺沟下流,浑浊如石灰水,一股硫黄味刺鼻难闻。不一会儿,流云飘来,顿时云烟弥漫,我俩急急下山去。
芦芝湖,四周皆山。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烟雨朦胧,别有一番情趣。我爬上游船的第三层,想看离湖不远的富士山,但山天一色,不见其影。不过,近处的浅山,烟雨树色,倒也悦目。湖水清澈,船过处,一条浅浅的水痕化为清波涟漪。
下了船,又上车。匆匆而来,匆匆览胜,又匆匆赶路,奔向东京。一路上时雨时阴又时晴,秋阳还不时地露出笑脸。车近东京湾,速度慢了下来,汽车缓缓经过东京湾大桥时,导游问:“你们看,这座桥与你们见到的桥有何不同?”大家伸颈而望,也看不出个名堂。她说,这座桥与你们从大阪机场进城过的那座桥一样,表面看与其他的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它俩有一样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什么呢?就是利用汽车过桥时产生的一种震动来发电,所发之电,恰好能满足桥的日常照明。哈,还真有点小聪明!车在桥上跑,船从桥下过,车来船往,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非常繁忙的港湾。东京,这座高楼林立的国际大都市,与前几天走过的城市大不相同。后者大都是小楼,又矮又挤,不过所到之处,未见一家窗户装防护栏,明窗净墙,简洁朴素。
到了东京,最繁华的银座是要去的。我们一行到银座(四町)商业街,此地商厦林立,巨贾云集。我除逛商场外,又去免税商店凭护照买了一部松下牌相机,70000日元,折合人民币4000多元,日本的东西,除了家电和小汽车,大都贵得令人咋舌,如吃一碗小面要50~80元人民币。在日本,买东西要交消费税,按商品价格的5%交纳,香烟为30%,所以它的商品,一个标签,两个价格:一个是含税价,一个是不含税价,付钱得按前者。
傍晚时分,导游带我们步行到都厅。都厅,又叫市政大厦。步入大楼第一层,只见方形的大柱撑起的宽阔空间,无墙,犹如公共场所。又见数十个似乞丐的人,用塑料布铺地,或坐或卧,横七竖八,与机关重地极不协调。出于好奇,我问导游:“机关重地,怎么能允许他们到此呢?”王小姐说:“他们是流浪汉,没有家,没有住处,不到政府那里去住,又到哪里呢?”我默然了。经过安检,我们乘电梯直上第45层,到达环形大厅。凭窗四顾,东西南北尽是灯光楼影,来时经过的东京湾经灯光勾勒,清晰可辨。
第二天上午9时,我们去东京浅草寺。街上汽车和行人远没有北京的多,也没有北京那么挤,正是上班时间,按说这“不正常”,因为东京的人口密度远大于北京,这是怎么回事?导游为此释疑:此时大部分人正在地底下跑,东京地铁发达,有53条之多,纵横成网,出行很方便。哦,原来如此。
到了浅草寺,寺乃木质结构,拱斗飞檐,大殿里供奉的也是释迦牟尼的高大塑像。寺内寺外,游者甚众。钟声悠扬,香烟缭绕。浅草寺是日本著名的古刹,有1700多年的历史,依山而建。寺门口处,置流动水池,供香客求签时用,既来异域,入乡随俗,我俩用有柄的竹筒接水,先洗左手,后洗右手,末了漱口,然后以虔诚之心拜于佛祖像前。至于求签,队伍排得长长的,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下午3时,我们去东京迪斯尼乐园。人真多,就像北京地坛庙会一样,热闹非凡。游乐园有四大乐园:一是西部乐园,游客可乘豪华渡轮漫游美国河流,可以坐着木筏到汤姆索耶岛去探险;二是探险乐园,乘探险船沿着神秘的河道,穿梭于原始热带雨林;三是梦幻乐园,坐海盗船穿行于伦敦之夜,坐小飞象遨游太空;四是明日乐园,游客搭乘太空云霄飞车进行星际旅行,飞向梦想中的未来都市等等。我俩毕竟是年过花甲之人,适合老年人的娱乐项目并不多。人老童心在,既来之,总选择一二吧,转来转去,除了看稀奇,就玩了三个:先坐魔鬼车,再坐豪华游轮,再就是骑了木马。
汽车夜行,到了成田宾馆。东京的成田机场,飞机起降,一片繁忙。我们登上飞机。飞机轰然起飞,冲破云层,直上碧霄,向北京方向飞去。机舱内,大家心情很好,笑意写在脸上。6点半,飞机降落在北京机场。嗬,得把时间回拨一个小时。哈,北京正在下着大雨,接我们的戬第一句话就问:“这趟日本行感觉咋样?”我说:“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