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纳,1881年7月5日
经过长时间的反复拷问,盗墓贼穆罕默德·阿布都·阿尔拉苏尔终于承认,他的确发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陵墓。几个月以前,考古学家们注意到收藏品市场上不断出现品质惊人的法老们的豪华石棺被人从其藏身之处岱尔·埃尔巴里的岩
洞里抬上悬崖,转移到安全的安息地(电影场景)。新东西,而且这些精品肯定是从某个未知的法老陵墓里盗掘出来的。于是,当地文物管理局长加斯东·马斯佩罗委托德国考古学家埃米尔·布鲁格施到卢克索去,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整个寻宝探险队投入了极大精力,作了无数次考察,尽管如此,雄心勃勃的探险者们还是不得其门而人,他们在底比斯西面山脉的地下迷宫里转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发现任何一个保存完好的法老陵墓。
法老们的安息地。
1881年7月5日应该称得上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就在这一天,穆罕默德·阿布都·阿尔拉苏尔恰好做了一个向西去的考古学家小分队的向导。他并没有带他们到王陵之谷里面去,相反,他带领他们沿着陡峭的山间小道向上攀登,把他们一直带到了岱尔·埃尔巴里的悬崖峭壁上。在女王哈特舍普苏特的神庙上面大约60米处,小分队看到了一处用石头掩盖得不露痕迹的洞口,洞里重重叠叠地堆放着40多具装饰华美的石棺。当他看到其中一具棺材上赫然刻着拉美西斯的名字时,布鲁格施简直难以置信。在这些木乃伊中,拉美西斯是最伟大的一个,在他的身旁长眠着新王国时期最著名的统治者:他的父亲西索斯,第十八王朝的建立者雅赫摩斯一世和他的夫人雅赫摩斯—娜菲尔塔里,阿门诺菲斯一世以及图特摩斯三世。但是,是谁把这些石棺从国王的陵墓里拖出来的呢?又是谁匆匆忙忙把它们藏在这么高的地方?埃米尔·布鲁格施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只好先雇人把这些石棺、随葬晶和木乃伊从它们藏身的山洞里拖出来。13天以后,他们把拉美西斯装船运回了开罗。数以百计的群众围在尼罗河两岸。他们嘶声哭喊,悼念着逝者,喊声在河流上空久久回荡,礼炮声震彻山谷。埃及人民在这里再次沉痛悼念他们最伟大的统治者。巴黎,1976年9月26曰
一架法国的“协和”式飞机降落在巴黎郊外布尔歇军用机场。机上装运的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尸体,尸身上到处是细菌和真菌腐蚀的痕迹。在旷日持久的讨论之后,埃及古代文物管理机构终于决定把拉美西斯的木乃伊送到法国去,接受电脑X光射线层析摄影和细菌学的检查。长达400页的研究报告写道,这位法老享年大约90岁,红头发,而且很讲究打扮,比如他的头发就用一种从散沫花的叶子里提取的红色染料染过色。他身高1.73米,晚年受关节炎的折磨,非常痛苦。但是拉美西斯的直接死因是牙齿脓肿,他很可能死于这种疾病导致的血液中毒。生为神祗的一代传奇人物就此陨灭,与世长辞。
孟菲斯,公元前1302年
“她(王后)躺在宫殿最里面的房间里休息,他在这里找到了她。这时,她感觉到神的气息来临,便睁开双眼,对陛下笑脸相迎。他立刻走向她,心里充满对她的爱与激情;走到她面前以后,他向她展示他神圣的身体,她因他的完美无缺而失声欢呼;他的爱进入了她的身体。”
拉美西斯本人用这样的语句描绘了阿蒙-拉神和王后图雅的结合,这次结合的产物就是他自己未来的埃及统治者。“我是长子,也注定是盖布2的王位继承人,必将登上权力的宝座;我是步兵和战车的统帅,向我的父王报告‘两国’的战况。我的父亲怀抱着当时还是婴儿的我走到人民面前,在我的头顶上对他们说:‘给他加冕吧,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他的光彩。”
通往权力的通道
其实,公元前1301年拉美西斯呱呱落地的时候,他未来的命运还充满着种种不确定性,远远不像在关于他身世的故事里那么前程似锦。和他以前的法老一样,等到他真正登上权力的宝座以后,拉美西斯就开始宣扬其神圣的出身——声称自己是当时的主神阿蒙—拉与生母图雅结合的产物。但是,在他父亲西索斯一世那个时代的碑铭和浮雕上面,没有一个提到过王太子这个词。恰恰相反,人们甚至找到了证据证明,拉美西斯最初并没有被看作他父亲的继承人。
拉美西斯统治前几十年,这个位于尼罗河畔的国度刚刚才从根本上稳定下来。这就要上溯到法老埃赫纳吞的时代了。他在历史上被称为“阿玛尔纳的异教徒”,因为他试图在这个信仰上千个神的国家里面推行一神教:他认为只有日神阿吞才有资格得到人们的崇拜。他关闭了凯尔纳克的大阿蒙神庙,褫夺了祭司的权力。这不仅意味着一次信仰上的革命,更是经济上一次十分重要的革命。因为在此以前,在这个尼罗河畔的国家里,阿蒙的祭司集团一直是法老之外最高的掌权者。埃赫纳吞法老掌握了埃及17年的命运。为了表示他根本不需要间蒙的祭司集团,他离开了当时的首都底比斯,并在距今天的泰尔·埃尔·阿玛尔纳数天行程的地方设立新都:阿海塔吞(“阿吞的视线”),这是一片“还不属于任何神灵、女神、王侯或女王的”土地。
今天,从卢克索通往泰尔·埃尔·阿玛尔纳的道路比当时难走得多,因为当地已经成为信仰坚定不移的人的中心。只有在康沃伊,我们才获准进入考古地区。甚至在人烟稀少的沙漠里,当我们长途跋涉横穿干涸的河床时,身边也跟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颠簸了好几个小时以后,我们终于穿过于涸的河床,来到法老埃赫纳吞的陵墓门前。这位法老可以称得上是最有人性的了,他甚至命人将自己在一个女儿过早夭折时极其悲痛的形象维妙维肖地雕刻在浮雕上,并将这块石雕放在陵墓深处,直到今天,人们看到这块浮雕的时候仍会深受感动。另外一块浮雕非常现代,极具革命气息——他的女儿们面向太阳举起双手,阳光照射在这个统治者家族的身上,护佑他们,赐予他们无上的福祉,传给他们生命、光明、爱情和真实。然而千年以来的埃及神祗都是强硬无情的。
战争与和平
拉美西斯一登上王位,就继续其祖、父未竟的事业:肃清他的前任遗留的影响。他们尤其要把埃赫阿吞及其夫人奈菲尔蒂遗留的影响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他将墓碑磨平,把神庙拆除,将塑像毁坏。整个国家又恢复了从前的多神崇拜,强大的阿蒙祭司集团重新掌握了权柄。
其中,凯尔纳克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要塞,里面有几百个祭司服侍最高神,管理国家,并且对法老作出的决定发挥着重大影响。除了法老以外,凯尔纳克的阿蒙大祭司是全国最有权力的人。
当政第一年,拉美西斯不顾阿蒙祭司集团的强烈反对,任命亚比都斯的俄塞里斯庙前任大祭司到内布文内弗来接任这个职务,此举无形中为他自己树了许多政敌。但拉美西斯还是埃及的法老神,同时也是最高祭司和埃及的统治者。只有他才有资格在神庙的浮雕上出现在诸神面前,因为只有他才能执行神圣的宗教仪式。只有他本人,阿蒙—拉神的儿子,才有可能建立神和人的联系,神的意志只有他知道。
此外,拉美西斯当政伊始就开始到处大兴土木。他在全国大肆兴建神庙,以彰其名。他还召集成千上万的工匠为自己刻石造像,因为只有雕凿出他本人尽可能多的塑像和事迹,他才能升上天堂。
当时还没有其他国家威胁到尼罗河畔这片土地。沙漠和海洋包围下的埃及此时一派歌舞升平,呈现出繁荣昌盛的景象,因为埃及南部省份和努比亚的金矿看上去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尼罗河一年一度的泛滥,赐予这个民族衣食无忧的生活。农民们每年从田地里收获两次。手工艺人在全国各地的建筑工地上忙碌着,上千名官员和祭司管理着国家。所有这一切都是世界的统治者——法老的功绩。
早在拉美西斯还是法老之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参加了其父的常胜军。周围的其他国家都对他表示称赞。只有一个国家竟敢对抗拉美西斯。这个位于亚洲内部的国家已经有好多次胆大妄为的举动,竟敢挑战埃及的霸权地位,威胁这个尼罗河畔的国家的北部疆界。当政第五年,拉美西斯决定出师讨伐这个国家,让它安分守己,老老实实。他的目标是一个名叫卡叠石的城市,在今天的叙利亚西部境内。他率领一支两万人的军队,踏上了埃及历史上最大规模战役的征途。
但是事情的进展并不像拉美西斯所期望的那么顺利。哈图施里,赫梯人的国王,从其都城哈图沙出发,将军队驻扎在小亚细亚高原上,准备给拉美西斯以迎头痛击,给这个年轻的法老一个关于战略战术的教训。他与各盟国及其附庸会合在一起,在卡叠石对拉美西斯严阵以待。拉美西斯号称率领了3500辆战车和将近4万战士,(事实上很可能不过是一支由大约50辆战车和5千得土兵组成的步兵部队),他把军队集结在培尔拉美西斯,对于敌人的行动却毫不知情。“陛下召集他的步兵、战车和他的一小队亲兵……,将他们全副武装,并下令开战。陛下向北进军……他这次出征开端良好,时间是他即位第五年夏天的第二个月第九天。”经过一个月的行军,拉美西斯到达了卡叠石城外。这时,两个贝多因人告诉法老,慑于埃及兵力之强,赫梯人已经向北退了大约150公里。拉美西斯信以为真,认为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不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赫梯国王派出来的探子,而赫梯国王早就计划好了,在卡叠石附近伏击埃及人。
计划非常成功。拉美西斯率领他四个军团中的一个,毫无阻拦地渡过了奥龙特河。正当他命人在卡叠石西北面安营扎寨的时候,赫梯人袭击了他的另一个军团,并将其一举击溃。此时,拉美西斯指挥他的战车单独冲出营地,冲进敌军队伍里。拉美西斯后来命人将此次战役描绘在浮雕上面,表现国王如神兵天降般冲向赫梯人以扭转颓势,这些浮雕令人见之难忘。整个系列的浮雕始终都以这位英雄本身及其行动为中心,因为据说在最关键的时刻,他的全部军队通通背叛了他。“所有其他的国家——它们联合起来反对我,此时我完全是孤身一人,没有一个人在我身旁,连我众多的卫兵都离我而去。我的战车部队里没有一个人出来看我一眼,就算我向他们大声呼喊也没有反应……你们的心肠真卑鄙啊,我的战车部队!”拉美西斯镇定地站在战车上面,把弓拉得如满月一般,他在战场上临危不惧,怀着坚定不移的必胜信心,用阿蒙神的力量为埃及赢得了胜利。
不过,有些浮雕也向我们展现了军队同敌人浴血奋战的画面,这同时也显出文字记录的片面性来。但无论浮雕或墓碑如何歌功颂德,要说。胜利”却始终都很勉强,还不如说拉美西斯仅仅是逃脱了一场惨败。官方的布告里宣布的是他向赫梯人的国王求和。拉美西斯却不许别人对战争的胜利稍加质疑。埃及大神庙里图文并茂地描绘了卡叠石之战的胜利,这些描述简直把拉美西斯神话成了所有法老中最伟大的战神。拉美西斯命人在他的陵墓——拉美西斯庙里也雕凿了关于此次战役的浮雕,这样,即使他将来离开了尘世,这些浮雕也会继续讲述他了不起的军事实力,证明他的权力,并永远威慑他的敌人。不管怎么说,卡叠石条约至少成为了一个契机,16年以后,也就是拉美西斯当政第21年,两大强国缔结了已知最早的国际条约,这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和平条约。埃及法老拉美西斯和哈图施里的继承人、赫梯人的国王穆瓦塔里同意,互相承认对方的疆界,从此缔造了和平。
妻妾成群
“这一个,亲爱的,这独一无二的一个,胜过了整个世界。看啊,她就像一颗预示新年幸福快乐的新年之星。她沐浴着圣洁的光辉,她的皮肤像绸缎一样,她有明亮的眼睛和甜蜜乖巧的小嘴……,她有骄傲的脖子和光芒四射的胸膛……,她的手臂胜过黄金,她的手指就像莲花的花托……,她臀部窄小……,她莲步纤纤,踏人尘世,她的问候征服了我的心。”这就是拉美西斯的爱侣之一,他的正室娜菲尔塔里。他对娜菲尔塔里爱得刻骨铭心,无以复加,甚至命人制作了无数胸像来描绘她的美貌,而与此同时,在这位正室之外,他还有诸多精心挑选出来的后宫佳丽。这里不仅有上下埃及最美丽的姑娘,而且还有深肤色的努比亚女孩、浅肤色的亚洲女郎、克里特岛侯爵的小姐以及赫梯王国的公主。保存在都灵博物馆里的著名欧姆林纸草向我们展现了他对女色和感官享受永不餍足的追求。都灵博物馆建于18世纪,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建筑。我们在这里一开始并没有找到这份纸草,最后还是一位讨人喜欢的博物馆员把我们带到这份纸草现在悬挂的地方——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上面塑造着不朽的动物图案。
娜菲尔塔里最美的胸像同拉美西斯二世的放在一起,从上个世纪以来一直保存在意大利这座巴洛克城市里面。当埃及象形文字的破译者让—弗朗索瓦·商博良第一次在都灵看到这尊塑像时简直惊叹不已,他将拉美西斯二世的这座胸像称为。埃及宫殿里的阿波罗”。这个博物馆里还藏有很多其他的无与伦比的东西。本世纪初,迄今为止出土的惟——批娜菲尔塔里的殉葬品被运往意大利。博物馆当时的馆长埃内斯托·喜阿帕厄里在王后之谷发掘的过程中发现了娜菲尔塔里的陵墓。1000年以前就有盗墓贼光顾过这座陵墓,这一次,幸存下来的少量墓葬又漂洋过海来到了都灵。
不过,娜菲尔塔里并不是拉美西斯大帝惟一的“伟大的国王之妻”。除了她以外首先要提到的就是伊塞特诺弗勒特,她是梅恩卜塔(也可以写作梅尔恩卜塔或者梅伦卜塔)的母亲,这个儿子在近70年以后继承了其父的王位。拉美西斯在亚比都斯为他的父亲西索斯建了一座寺庙,在这座庙的落成碑文上,他也提及到了一座内宫。“当他看到我宫殿里面的美女的时候,他便为我也修建了一座后宫,一座国王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