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徐曼见夏晓迟低头不语,就猜到她可能有苦衷,急忙道:“你要是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因为我……怀孕了。”
“啊?”
徐曼咂咂嘴,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现在社会竞争多激烈,人家正规公司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孕妇。
她觉得夏晓迟蛮可怜的,跟男朋友分了手,狼狈地逃回老家,结果现在又怀孕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姨知道吗?”
“我、我没敢告诉她!”
“那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徐曼不禁开始为她的将来担忧。
“我想把他生下来!”这是夏晓迟思考很久的结果,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你没结婚,没有工作,一个人生下孩子,到时候怎么养活他?你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抚养一个孩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老同学!”徐曼对她的想法持保留态度。
“不管怎样,我都要把他生下来,再苦我也要把他养大!”
实际上,夏晓迟的情况要比徐曼担心的还要坏,她不止是单亲妈妈,还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天真!夏晓迟,你太天真了!你知道一个单亲妈妈有多不容易吗?”
“我知道,我自己就是在单亲环境中长大的!”夏晓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顶多会像她母亲带着她一样,过着艰苦的生活。
“唉,我知道你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你生了孩子,我就认孩子做干妈,怎么样?”徐曼拉住她的手道。
“谢谢!”
夏晓迟觉得很幸运,在她难过的时候,幸而遇到了徐曼,也是因为徐曼有一副热心肠,她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后来,夏晓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徐曼的帮助下,让她留在曼曼土菜馆,当起了服务员。
紫阳大学毕业生在一家小小的土菜馆当服务员,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但是夏晓迟没有丝毫抱怨,她很感激徐曼给她提供的工作机会,让她在绿江有了落脚地。
因为是老同学关系,徐曼一家人对夏晓迟格外关照,按月支付她工资,还给她随时请假的权利。
紫阳市,橡树里小区,厉连城坐在陆钧山的面前,盯着玻璃壶里汩汩的开水发愣。
失恋的打击差点把他给废了,夏晓迟虽然走了,可是他依旧沉浸在失恋和离婚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如果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就会知道,要把这种爱剥离,等于是剔骨抽髓。
“看开一点吧!”陆钧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表弟。
“看不开怎么办?”
“多失恋几回,就习惯了!”陆钧山开始泡茶。
厉连城抬起头,瞪着他,很不满意他的这种态度,他都心痛的快死了,他还能说这样的风凉话。
“不然怎样?你去把她找回来!”陆钧山回瞪他。
“不可能了!”厉连城摇摇头,挫败地低下了头。
一杯清香的茶摆在厉连城的面前,陆钧山邀请他品尝一下。
“这么苦!”厉连城刚喝一口就吐了出来,眉头皱成一团。
“我看是你心里苦!”陆钧山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他觉得茶很香。
片刻,陆钧山不小心踩到了地雷,道:“要不要表哥我给你介绍一个?就照夏晓迟那样的给你找?”
“不要再提她的名字!”厉连城丢下茶杯,起身就走。
“喂!提都不给提了?”陆钧山在背后喊他,他也不理。
失恋的痛苦无法排解,唯有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为什么时间走的比蜗牛还慢?
怀孕初期,夏晓迟一直瞒着母亲,她既没有把怀孕的消息告诉母亲,也没有把她在土菜馆上班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不想母亲担心。
可是纸包不住火,她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来,彭玉珍已经察觉了她的变化。
饭桌上,夏晓迟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忍不住去卫生间呕吐。
“晓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妈!”
“你是不是有了?”彭玉珍是过来人,她生过孩子,知道怀孕的人是什么状态。
夏晓迟摇头,可是彭玉珍却直接掀起她的上衣,检查了她的小腹,当她看到隆起的小腹后,惊得一屁股栽坐在地。
“妈……”
“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彭玉珍怪自己对女儿一直太放心,连女儿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察觉。
“我怕你担心……”
“是厉连城的?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了……”夏晓迟在心里苦涩地摇头,如果是厉连城的说不定她的心还会好受一些。
“你这个死丫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彭玉珍气得头晕,在房间转悠了一圈,忽然拉起她的手,道:“这个孩子不能要,走,现在妈就带你去做手术!”
“不!妈!我不要做手术!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夏晓迟挣脱了母亲的手,抓着门框不松手。
“你疯了吗!你还没结婚,生什么孩子?你知不知道一旦生下孩子你的一辈子就完了!”彭玉珍心痛地说。
“妈,我想要这个孩子,我会把他抚养长大!”夏晓迟哭道。
“你怎么那么傻?你看看妈,一个人把你带大,吃了多少苦头?难道你要像我一样走我的老路?”
彭玉珍拍着自己的心口,苦口婆心道:“晓迟,你的未来还很长,以后你是要结婚嫁人,要是你带着一个孩子,谁会要你?再看看我们现在的日子,还能再养得起孩子吗?听妈话,别要这个孩子!”
“妈……”夏晓迟跪在母亲的面前,泪如雨下,道:“我不能失去孩子,没了孩子,我也不想活了!”
夏晓迟说完,瘫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五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切实感受到腹中小生命的存在,和她已经不能分离。
“唉……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呀!”彭玉珍也坐在地上,捶腿痛哭。
因为夏晓迟的坚持,彭玉珍也没有办法强逼她去做手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九月份,怀孕八个多月的夏晓迟挺着大肚子在曼曼土菜馆擦桌子。
“我来吧!你去歇一会!”徐曼抢过她手里的抹布道。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现在可是孕妇,肚子装着我的干儿子,万事要当心!”徐曼一边擦桌子一边道:“下个礼拜就到预产期了吧!”
“嗯!”
“告诉你,晓迟,千万别紧张!别害怕!我听我妈说,生孩子就像挖萝卜,很容易就生出来了!”
“我一点也不紧张,我看紧张的人是你吧!”夏晓迟笑了,她坐在一边,手摸在肚子上,觉得很开心,因为马上就要和孩子见面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紧张?开玩笑!”徐曼说着,紧张地用抹布擦了脸还不知道。
夏晓迟看到这一幕,被逗乐了,她可能笑得有点过度,忽然觉得肚子疼,紧接着越来越疼。
“徐曼,我……我肚子疼……”她已经没办法站起来了。
“啊?妈呀!我的老天爷呀!”徐曼吓得扔掉了抹布,飞奔往后堂跑去喊她爸妈。
夏晓迟被送往医院待产,躺在医院里疼得死去活来,她才知道,生孩子根本和挖萝卜不一样。
难产折磨得半死不活,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煎熬,夏晓迟终于生下了孩子,可惜,产后大出血,需要立即动手术。
医院通知家属后,幸好有徐曼一家人的支持,帮夏晓迟垫付了一笔手术费,手术才得以顺利进行。
五天后,夏晓迟转入普通病房,康复后的她,第一时间询问了孩子的情况。
“医生说,孩子生下来体弱,要放在观察室观察一段时间!”彭玉珍说这话的时候,偷偷戳了戳徐曼。
“啊,是啊,是啊,宝宝在育儿箱里!”
半个月后,出院回家的夏晓迟也没有见到孩子,再三追问下,彭玉珍不得不告诉她说:“晓迟,妈是怕你受打击,才没敢告诉你,其实,其实孩子一生下来就断了气……”
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夏晓迟深深地被打击到了,她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孩子,如今孩子也没有了。
“别哭了,月子里哭会伤身!”彭玉珍不知该如何劝慰她,不得不找到徐曼来帮忙。
几乎每天徐曼都来看望夏晓迟,陪她说话,劝慰她想开一点。
紫阳市,金晟园小区,厉连城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到处都充满了他们的回忆,只要站在屋里似乎就会被悲伤所包围。
他推开了朝阳的房门,让阳光和空气吹进来,来到露台的花圃前,看到了一幕叫他更加伤心的景色。
他栽种的一片紫芳草,呈现一片萎靡和枯竭的状态,碧绿的叶子开始发黄,花朵也在凋零,毫无生气。
也许是没人照顾的原因,他隐约叹息一声,拿起浇花的水桶,轻轻地给花儿浇了一遍水。
紫芳草,让他想起了夏晓迟,她离开了他,生活的是否安好?
手机响了,是林嘉然的电话,厉连城皱着眉头,点了挂机键。
一个月过后,夏晓迟最终收拾了悲伤的心情,把一切回忆锁进了抽屉,不为别的,她还有母亲要照顾,还欠着几笔债务要偿还。
她辞去了土菜馆的工作,在一家名为绮俪日化的生产化妆品的公司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生产流水线员工,每月的工资只有2千多,工资虽少,但是她却觉得生活的很踏实。
以她在山海集团的工作经验以及大学本科的文化水平,她本来可以找一个更好一点工作,可是她没有,她没有在简历上写她曾经在山海集团工作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