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继续飞舞,阵阵枫叶在风中旋起一个美丽的漩涡,沙落刚好在漩涡的最中央。她闭着眼睛,感受到枫叶上面的细细纹路,那代表着沧桑和记忆的问路哦,漂浮在她的上方,似乎有一种你能量在蕴发,有一种无以名状的神秘感充斥在周围。
一股暖暖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流过,沙落包围在枫叶之间,暖暖的就像是春天的太阳照耀。那种柔柔的感觉,就像是回归了母亲的怀抱,那么温馨。
一阵琴声伴着枫叶传来,沙落听的精神一阵。原先在温暖中迷蒙的双眼渐渐睁开,发现原来她不知不觉里已经走进了枫林深处。她看着天空,发现天空早已经被成长的枫树遮盖,那细细的阳光照耀进来,温暖却不失柔和。
琴声越来越近,那淡淡的曲子,柔柔的调子,就像刚才的那股暖流。不同的是那股奇怪的暖流让她嗜睡,而这曲子则让她兴奋不已。沙落从枫叶中站起来,赫然发现周围的水不见了。她则被枫叶包围在一起,天地之间只剩下漫天满地的红色。
沙落揉揉眼睛,感觉到那如同天籁的琴声。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力量在指引着她前进。枫林深处依旧是漫天的枫叶,枫叶飞舞的时候,漫天的鲜红,带着迷幻的紫色,有种身在仙境的错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不知道为何,这首《桃夭》响彻在沙落耳边,心到处,沙落将这曲子和着调子唱起来。
那琴声似乎一愣,随后和着沙落的拍子,用轻快明朗的节奏演奏这一曲传承的《桃夭》。
沙落的歌声响彻在枫林深处,就连外界也被这歌声和琴声吸引。沙落一边唱着,一边向前走去。那歌声和琴声越来越近,路过那一片迷雾,沙落赫然看到枫树下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那优雅的姿势,美丽的后影,精致的头发,一丝不苟。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美丽的不似人间,却像是谪仙人。
有风吹过的时候,沙落看到那扬起的发丝,淡淡的阳光透过层层枫树照耀在他的身上,那种迷蒙的淡紫色映着透亮的白,是一种带着忧郁气质的谪仙。
“落落,好久不见。”那美丽的背影转过头来,声音温润的如同那琴声,那细致的面容就像这枫林里的枫树,一片片潇洒飘落,不似人间之物。
“好久不见。”沙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排山倒海的记忆扑面而来,那是关于他的,关于前世今生的。记忆中依旧还是模糊的紫色,但那越来越清晰的脸却生生的印证着一个事实。
沙落摇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抛弃掉。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男子,那气度一如之前的温润,就连那双眼睛,也如春水一般晶莹剔透,有一种看透人世的清明,更多的确是温润。
“我不明白。”沙落愣愣的看着他说道。
“无所谓真,无所谓假,你看到的就是真的,看不到的也是真的。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等到一个可以让你恢复那一段记忆的日子。但我却不忍心等,因为我知道,人生,有的时候并不是只有初见。”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润,温润的如同春日里的水,暖暖的,柔柔的,流过心田的时候似乎也是暖的。
“我还是想起来了。”沙落苦笑一声,“我想起自己睡了十年,想起自己的一切,甚至还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
“不该看到的东西?那只是因为时候不到罢了。有的时候,我总是想不清,我们这是在干什么,苦苦追寻的到最后只是一个影子,那些近在眼前的却永远都不知道珍惜。就像眼前的那把琴,眼前的这枫林,这么美丽的景色里,我们却总是错过。我们错过的年华,终究还是成为记忆中最深刻的东西,就像那段无法言说的感情。”他的声音淡淡的如同水流在山间叮咚流过,沙落却听得云里雾里,那些字她不是听不懂,可是听懂了之后连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相信自己的心就行了。”沙落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淡淡的说道。
“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呵呵……”沙落听到他轻笑一声,那琴声继续响起,淡淡的琴声里夹带着尘世间的味道,比刚才的仙气更加深入人心。
“这首曲子怎么样?”他淡淡的开口,一如那淡淡的琴声。白色的衣衫不染一丝尘土,和她初次见到的脏兮兮的小乞丐丝毫不相同。
“很美的曲子,多了些人情味。”沙落实话实说道。
“和前面的那首相比,你更喜欢哪一首?”
沙落愣了一下,想起那首不似在人间的曲子,皱眉道:“前面的那首曲子不似在人间。而这一首则多了些人情味,相对来说我更喜欢这首。”
“我也喜欢那一首。”他转过头,眼睛闪亮的看着沙落说道:“就像喜欢现在的你。”
沙落一愣,面对眼前的白衣飘飘,面对这么直接的表白,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她和他相处的那几日,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小乞丐,一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小乞丐。
“我更喜欢小乞丐时候的你,脏兮兮的充满了人间气味,现在就像仙人,让人不敢碰触。”沙落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百里流云眼中发出别样的光芒,他看着沙落的眼里有惊喜,有痛苦,有思念还有悔恨。
“我说……我……喜欢……小……乞……丐……”沙落笑着说,她戏谑的看着百里流云的表情变换,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想起来了?”百里流云不确定的问道。
沙落点点头道:“全都想起来了,这次是真的。我费了好半天才将前因后果给捋直了,不容易。”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坐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说道:“坐下。”
百里流云微微一笑,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立即沾上了些许灰尘。
沙落看着百里流云满不在乎的模样大笑道:“我以为你从小乞丐变成小仙人要有洁癖的,没想到还是这样,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百里流云不在乎的笑笑,看着簌簌飘落的枫叶说道:“落落,可还记得你那死去的哥哥?”
沙落一愣,对于冷家的人她从来就没什么印象,对那个顽皮的小孩也只有一点点的欺负人的印象。
百里流云看着沙落的表情笑道:“你的哥哥没死。”
抛出这个一个定时炸弹,百里流云好整以暇的看着沙落的反应,沙落先是一愣,然后愣愣的说了一句:“然后呢?”
百里流云轻笑道:“然后他还活着。”
沙落翻翻白眼,心道废话。这样想着,嘴上却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刚刚说出这句话,沙落心里一惊,她,她明明不想说这句话的,难道这是冷无月的灵魂?
百里流云没注意到沙落的异样,他淡淡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反正他没死,冷家就有后了。”说到有后,他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很难看,连看沙落的眼睛里都带着仇恨。
“百里?”沙落看着百里流云的眼睛,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她所认识的百里流云根本不是这个模样的。
百里流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赤练镯交给沙落道:“还记得这个吗?”
“这是我的古镯?”沙落惊喜的看着百里流云手中的古镯道。
百里流云点点头道:“当初你受重伤,那赤练镯就由我保管,现在还给你……”
百里流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快走吧,太阳要落山了。”
“啊?”沙落抬头,看着阳光的确没有刚才灿烂,但是在她印象里,她走进来也就是一个时辰。
百里流云没在说话,拉着沙落的手往前走,前面是一片枫叶,密密麻麻的将道路掩盖起来。
“该死……”百里流云暗骂一声,转头对沙落说道:“落落,相不相信我?”
沙落点点头,好像除了相信他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百里流云一把抱起沙落,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迎面而来的枫叶如同剑雨,一片一片都是利剑。飞舞的枫叶像是有了感应一般冲着百里流云飞来,百里流云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暗暗运气,将利剑与自己隔开一段距离。沙落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奇异的景象,那枫叶都被百里流云挡在外面,就像是一个气罩,一片片的枫叶都镶嵌在气罩上,美丽的有些妖娆。
“闭上眼睛。”百里流云沉声说道。
沙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感觉到周围的风声大响,她如同置身在云端雾端,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经过,那如同利剑一般的枫叶簌簌飘落,只剩下一段被血红色充满了的路径。
“好了,睁开眼睛吧。”百里流云淡淡的说着,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沙落睁开眼睛,再闭上,再睁开,才发现自己站在枫泾四十九出口之一,而周围都是目瞪口呆的人们。
“哇,传说是真的。郎才女貌。”不知道谁不知道死活的说了这么一句将人们从震惊中惊醒。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人们的欢呼声、掌声、起哄声将沙落和百里流云淹没。越来越多的人将他们两个挤在中间,簇拥着向枫泾入口走去。
百里流云一直拉着沙落的手,生怕疯狂的人群将他们两个冲散,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却是亲密无比,于是更多版本的小女子枫泾里巧遇白衣仙人的故事流传下去,人们的YY永远是强大的。
“看看,前面是武林盟主,据说这次的武林盟主只有二十多岁。哇,今天是什么日子,枫泾缘百年不遇的姻缘显灵了。武林盟主亲自降临这里,我不是做梦吧?”一个人大声的在人群中说道。
“是啊是啊,今天我们真幸运。”又一个人附和道。
“看,武林盟主走到我们这里来了。”一个人兴奋的大叫道。
“好美的人。”一个花痴女子两眼冒金星的说道。
“是啊,如果能有这样的丈夫我死而无憾了……”另一个花痴加脑残女说道。
“看,已经到了面前了。”那女子突然尖叫一声,因为那一身玄衣的武林盟主已经将枫泾缘里走出来的女子抱走。
“放开我。”沙落看着冷无咎怒气冲冲的脸,心中的气蹭的一声上来了。“你放我在那里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凭什么干预我的事?”沙落越说越气,“别以为自己长得帅点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看你的脸色行事,我虽然爱你,却不会迁就你,如果你想让我服服帖帖的跟着你,做梦。冷无咎,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沙落一边生气一边着急,百里流云的眼里迸出激烈的火花,冷无咎和他对视着,将沙落的咆哮声忽略掉。
“流云,救我。冷无咎,你放我下来,我不是你的阿猫阿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沙落又急又羞,对着冷无咎又踢又打。
“真聒噪。”冷无咎微微一皱眉,伸手在沙落身上点了几个穴道,沙落顿时说不出话来,连踢打都不能了。
百里流云紧紧握住拳头,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拳头放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和冷无咎对视的眼也转向别处。
“这位可是百里流云百里公子?”冷无咎身后的蓝衣人拱手问道。
蓝凌对着身边的几个人说道:“我们苍耳山的师兄妹如今要齐全了呢。老五和老十正在来枫城的路上,小九也在枫城,无咎成为武林盟主,这真是可喜可贺啊。”
身边的几个人微微颔首,百里流云看向那几个人,顿时觉得眼睛一亮,想起小时候见过这些人一面,将心中的不快暂时压下去,他拱手行礼道:“苍耳山十一百里流云拜见三师兄、四师兄,六师兄,七师兄。”
几个人对着百里流云行礼,冷无咎却不知道抱着沙落去了何方。
百里流云苦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带领着蓝凌等人走向枫泾旁边的茶水间,师兄们见面,定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沙落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干瞪着冷无咎。冷无咎的怒气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盛气凌人的武林盟主为了一个小女子生气原本就是奇闻,何况是以冷面大侠著称的冷无咎。
“你……”沙落被扔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她看着冷无咎怒气冲冲的脸,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大了起来。
“你摆着臭脸给谁看?我欠你的还是怎么着?我不是你的奴婢,也不是你的替身,我有我的生活,你可以放任我不理我,为什么我不能寻找自己的生活。”沙落有些激动的冲着冷无咎大喊道。百里流云看着那蓝衣人风度翩翩,气度温润,心中虽然不愿意,却还是拱手说道:“在下正是。”
“你说,你继续说……”冷无咎冷眼看着她说道。
沙落平复了一下起伏的胸口,努力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对着冷无咎大声吼道:“如果你不爱我,就请你告诉我。我知道,你一直是为了师父,可是师父已经不存在了。我还是我,你没必要替师父做师父的事,我不领情,也没必要假惺惺,你让我看着恶心。我恶心……呕……”她一口气没忍住,竟然真的干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