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伯文见他走远,心中回想着他刚刚说过的话,就那么几个字,咋就有千斤重啊……
他求自己帮忙?帮?不帮?
难得他开口啊……
帮,必须帮……
但是怎么帮?取个头颅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明显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否则翁善根本不可能开口……
他翁善什么本事最大他自是比谁都了解……
其实,他哪里知道不是翁善没办法取,而是没时间取啊……
昨天闹完法场与和文博道别后,他并没有离开……行刑时,他就混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和文博,看着这个令他欣赏过,嫉妒过又憎恨过的“兄弟”……带着一种很复杂的情节望着他,爱恨纠葛真的太难分辨了……
他依然年轻潇洒,可他早已风华不再……
他并没有关注法场上的事情,他没兴趣……他一直在关注着和文博和他身边的虬髯大汉……他对那个人印象很深,除了那威武的长相,还有那同玉儿相似的体魄外,他清楚的听见那人管和文博叫干爹……
干爹?心里暗自回想着和文博的年龄,如今……三十有七了吧……是的,当时他才20岁……
那人管和文博叫干爹,看着那人年纪不比和文博小,为何会是爹字辈?
一时间并没想通……
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们,时刻注意着……之前囚车没劫成,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会冲上去直接抢人……以和文博的为人,这种事不是干不出来……
但他在后面看得明白,他一直在按捺着那个人,生怕那人会冲上去……
看着,想着……想着,看着……
所以当闲空出现在他们身边时,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并认出了他……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光是杀人砍头的日子,难不成竟还是兄弟相聚日?
他们认识?
当年……他们见过面吧……某老大心中疑窦重重……
如今翁善说要救的人是他的朋友,再想到昨天的事情,一条条线被他慢慢的捋直了……
莫不是和文博让我救的人也是他?扬州首富?……
在想到城里到处张贴的通缉令,哪里还猜不到那虬髯大汉的身份……那虬髯大汉八成就是那刘家的独子,通缉犯的主角刘亦珅了……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难怪翁善会出现在法场,会主动安慰那人……别人不知道他拍人三下的意义,他却是知道的……那是他独有的手段,他享受过一次……他记得翁善说过,只有他认为极重要的人,他才会这么安慰……
第一下,不要怕,第二下,有我在,第三下,会没事……
他懂,他都懂了……
虽不知道这扬州首富到底是何许人物,自己曾经的两个兄弟居然都出面让自己搭救他,想必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虽然人没能救下来,他觉得面上无光,但他问心无愧,因为他尽力了……只是如今面对翁善的祈求,他必然会用尽全力……
偷个头颅自是比刀下抢人来得容易……
于是他加快脚步追上闲空,“善,这事交给我了,我肯定给你办好,你放心……”
闲空心下了然,没有回头看他,也没做任何反应,只是身形一顿,便大步迈开,毫不停留……
他放心,自然放心……虽然恨他,但也了解他,只要翁伯文答应的事,没有做不到的,这点他坚信……
没有再追闲空,翁伯文独自回到了漕帮的秘密联络点,去计划如何偷头颅……
偷东西这种事自然不能在光天化日里进行,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最是适合发生在月黑风高的时候了……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偷法,一群人有一群人的偷法,各有利弊……
一个人承担的风险大,没人接应成功率低,但是一旦成功,那就是高收入高回报啊……
一群人呢可以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成功率自然高,但是人多嘴杂是非多,还得坐地分赃……分不均了还得打起来……
上述观点均是翁善当年亲自传授给翁伯文的,当时翁老大只当个笑话听听,他又不可能去当个职业小偷……只是没想到,如今竟成全了他……
这次偷的东西特殊,不存在坐地分赃,且偷的是逆犯的头颅,任谁都不敢说出去,因为被人知道了只有一点,必死无疑……
所以,翁伯文采取了多人战术……
官府不挂别人的头颅,只把刘家夫妇的头颅高高挂起,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
所以,官府把这两颗头颅看得比黄金还重要,把守的那是相当严密……
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翁伯文回去找人,当夜就吩咐人对看守的官兵进行全面又密切的观察……观察他们换班换岗的时间,路线,人数,尤其是夜里的换岗时辰,千万不能记错……因为任何的纰漏都会导致计划失败……于是翁伯文针对性的做出了一套李代桃僵的作战方案……
听起来挺玄乎的,其实就是让人去乱葬岗随便捡两颗人头回来,把刘家夫妇替换下来……
昨天几千人被砍,光处理这些尸体就花了很大的人力物力,整的满扬州城都血流成河了……
这些尸体不会有人认领的,所以官府决定,把他们都堆在城外的一处荒野里,挖个大坑,一起火化……
由于人太多,一天肯定烧不完,也正赶上是冬天,晚个几天也不会腐烂……所以负责干这些事的官兵也不急着处理……
这样正好方便了他们……
对于漕帮的手下来说,去乱葬岗拿两颗人头就跟玩似的……
这个计划可行性非常高……
毕竟没人会去查看那么恐怖的人头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且只要人头还在,他们的注意力就会在守株待兔上,他们还会在那傻傻的坐等刘亦珅送上门……当然也不会再四处搜查,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刘家夫妇……
一举两得,多好……
于是,在一切详细的筹划下,刘家夫妇的头颅就在第三天的夜里,悄声无息的被换下来了……
翁伯文当时就派人把头颅处理好后,将他们并列放在了一个稍微大点的骨灰盒里,准备交给翁善……
当一切都办妥后,他觉得这样太没意思了,官府竟然真的没有发现,真是一群蠢货啊……无聊啊,不给官府来点刺激的都对不起他漕帮老大的身份……
他终于能体会到当年翁善还是马云飞的时候的心情……偷了东西没被发现,心里总少了那么点成就感……让他以为他偷的东西根本不重要,也许正好是人家打算扔的…………
咳咳……来点刺激的可好?
没想到翁老大还有如此童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