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王宫中,姬子楚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拿着毛笔,在专心地画着什么。烛光映着他冷峻的面孔,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露出的神情那么地认真,下巴坚毅的线条紧紧得绷着,一旁掌灯的宫女不由的看呆了。这时,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仆从端着茶杯,弓着腰,进到殿中,“大王,您要的茶。”
“嗯,放在一边吧。”姬子楚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手中的画笔仍然未停下。。。
“诺!”仆从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一声,他起身上前,将茶杯放在了姬子楚的桌上,不露痕迹地向子楚手中的画瞥了一眼。只见画上的景象,好似是中元节时的情景:一片平静的湖里,被数盏河灯所照亮,一个穿白裙带面纱的女子,如墨的秀发上插了一枚红玉簪子。她站在湖畔边,手里拿着一盏荷花灯,媚眼如丝,眼瞳亮的像星星一样,眼角处一粒鲜红的泪痣。仆从暗暗地将这幅画记在了心里,不动声色地退下了。
姬子楚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画,这些天他的心里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个女子,今日实在忍不住,就想把她画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就这么对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了。他隐隐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子有种熟悉感,还记得那天救她上岸时,浑身湿漉漉的她,眼睛紧紧地闭着,眼角的泪痣在苍白的面色下显得异常的鲜红。现在回想起来,那面纱之上的容颜竟和越国那名救他的女子很是相似。可惜当时那曾钰迅速地朝着他跑来,如果不是他认出自己,他当时定要摘下她的面纱仔细地看下她的容颜。姬子楚叹了一口气,放下画笔。这么美好的姑娘也终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他只有远远想念的份儿。
一阵寒风略过,烛火似是闪了几下,然而却没有人感觉到,姬子楚微微顿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画笔,“你们都下去吧”,他对着手下的人说,“寡人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诺!”手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殿去。
等到殿里只剩下姬子楚一人时,从暗处走了出来了一个人,正是吴王的影卫冷傲寒,“大王!”
“嗯,傲寒啊,你来了!”吴王一点都不惊讶他的出现。
“大王总是能第一时间感觉出属下的存在!”冷傲寒略带敬佩地看着姬子楚。
“呵呵,那是自然,你我都相处多少年了。怎么,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向我禀报么?”子楚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属下。
冷傲寒面色顿时恢复了往日的严峻,“大王,今日伯奕去了曾府!”
“曾府?就是那个南阳城曾钰家么?”
“正是!据说曾钰已经多次派人上门邀请伯奕赴宴,今日伯奕终是应约上门,曾府今日为了招待伯奕,布置的极为奢华。”
“嗯,这两人这是要合谋些什么么?”姬子楚略沉思了下。
“属下以为,曾钰是想给自己找一个靠山!毕竟他一个越国人,又是经商的,想在南阳城中立足,光是有钱可是不够的,还需有背景才行。”
“伯奕这个人,虽然生性贪婪,但应该现在还没到会卖国的地步,至少现在看看这二人应该还没有什么密谋,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先严密盯着他们吧!”
“是!大王”,傲寒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事,之前你让属下查的那名女子。属下查出,她是曾钰从越国带回来的,目前住在曾府,还不清楚和曾钰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且自从那次中元节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再看到过她了。倒是另一名女子,名叫曾姝,最近和曾钰关系密切,听城里百姓说是小时遗失在外的妹妹,现在在曾府极受曾钰宠爱。”
姬子楚好似并不对那个叫曾姝的女子感兴趣,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对了,上次让你去越国寻找的那名救过寡人的女子呢?”
“那名女子,属下派去的人并没有找到,按照大王的描述,是一名绝色女子,可是村里人都说他们那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女子。”
“哦?!”姬子楚有些疑惑,怎么会没有呢,“罢了,就这样吧,先别管什么女人了,先帮我盯住那几个该盯得人吧。”姬子楚莫名有些心烦,想找的人一个都找不到,真的是天命弄人啊。。。
“是,属下知道了。”
“嗯,你先退下吧。”姬子楚这下真的想自己待会了。
“诺!”冷傲寒说完便隐匿在了暗处,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消失的。
姬子楚看向桌上的画,顿感心烦,他三两下便把它卷了起来,放在了一边,也许现在真的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毕竟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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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王宫里一片寂静,花园的一个假山中,远看并没有任何异样,然而这时如果有人走近了,就会听见从假山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你说。。一幅画?”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是的。。。一幅画。”另一个人的声音刻意被压得很低,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什么样的画?”
“。。。戴着面纱的女子。。。”
“你把那幅画偷出来让我看一眼!”
“。。。。。。”那人好似并没有答应,语速略微快的叽咕了一串。
“我就看一眼,很快的,你把它拿出来,我看完,你就把它放回去!”
“。。。。。。不行!”
“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的,你放心,事成之后,你家人欠下的巨额赌债,我自会帮你还清!”
“。。。别骗我了,你哪有什么钱!”那人似乎根本不相信。
“呵呵,我是没有钱,可我的手下有的是钱!”
“。。。。。。”
“别犹豫了,我又不是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好吧!”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晚子时,把画放在这个地方,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再来拿走!神不知鬼不觉!”
接着,对话的声音便消失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山里钻了出来,他先是探头左右看了下,然后借着夜色很快便消失了。又过了一会,另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也从山洞里钻出,他的动作很快,让人眼前一花,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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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阳光正好,弗光在自己的院里悠哉地晒着太阳。曾钰给她在院子里搭了个藤秋千,就在一颗老榆树下面,她很喜欢这个秋千,闲暇时她就会拿本书,坐在上面随便翻一翻。阳光透过枝叶照下来,暖洋洋的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特别的烈。今儿个,她如往日一样坐在上面,手上拿了本闲书看着,可是半天她都没有翻过一页。公子已经两三天没来找她了,她看着眼前的书本,眼前一个个字仿佛都变成了曾钰,曾钰,满满的整页都是,她有些丧气地放下书。
这几日府里都很热闹,每天都吵到很晚,她从自己的院子里也能听得到,她素来讨厌喧闹,便早早的睡了。既然府里每晚都有宴会,那么公子自是在府里的了,难道就那么忙么,连看她一下的功夫都没有?她有些恼怒地想着。当然她自是不知道,每晚在她熟睡后,曾钰都会翻窗来看她的事情,若是知道了,估计她心里要美死了呢。
弗光有些不开心地将书扔到了一边,微微晃动着身下的秋千。说到秋千,她又想起公子了。想当初,刚刚造好这个秋千时,她坐在上面新鲜感十足,便央求公子在身后推她,刚开始公子用力还很轻,秋千荡的很低。可后来公子越推越用力,秋千越飞越高,她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公子在下面冲她喊道:弗光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来的,你抓稳就好!她还是很害怕,觉得自己要飞出去了,万一摔下来,公子哪接得住她啊。后来公子怕吓到她,只得停了下来。当时她很自恼,自己胆子那么小,肯定很扫公子的兴。可谁知下一瞬,公子居然和她一起坐上了秋千。
还记得那时,公子坐在她的身边,让她的手紧紧抓住了藤绳,而他的手则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公子温柔地低着头,对她说:弗光,我陪你一起荡,这样你就不害怕了。接着公子吩咐仆从在后面推着他们的秋千,秋千越荡越高,她不由轻声尖叫起来。公子在她旁边哈哈笑着:弗光你有没有感受到,风在我们耳边吹过,这感觉就像飞起来了一样,你闭上眼睛,像我一样。她当时听到公子的话,不由得也跟随着闭上了眼睛,风在耳边呼呼吹过,公子手心的温暖传到心底,这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她渐渐地也不再害怕了,随着公子一起笑起来。。。弗光想着那日的情景,心里甜甜的,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