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愣,下手更加凌厉,你一直醒着?你早知道我是谁?你一直在装睡等着我来?而且你不但医术高明会哄女孩子开心会酿酒会做饭还会武功,你才是当真的深藏不露呢……不过就更留你不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黑衣人右手刀不停砍,趁他抵挡之际,左手一把匕首直割萧懿之颈项动脉,不想却被他一手两只手指夹住匕首,另一手手执刀背反架在了常立人的脖子上。
千算万算却想不到你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常立人一仰头,不过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我爹娘和府上上下都不会放过你的,可别忘了这是在常府。
你别以为我不敢,常府上还有谁的武功比你高么?就算你们府上有钱能使鬼推磨,雇人来追杀我,我也不在乎。我萧懿之行走江湖还没怕过谁……
那你还等什么?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上算我栽了,不过死你也得让我死得明白,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有所怀疑,萧懿之悠然放开刀背,邪邪一笑,你真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常妙人在一起?
常立人一愣,你怎么知道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翌日。
萧懿之向钱芳芝表示已然为常可人看诊,并且他保证在离开常府之前治好三小姐的病。并且今日,他要彻底为常义得清除余毒。为了这个义举,少不了废小半碗血,不过获得的收益还是可观的。而且掌握了钱芳芝的把柄,就更不用担心诊金的问题了,何况他是常老爷的救命恩人,常老爷必然对他感恩戴德,再加上他治好了常可人的失心疯,钱芳芝还得额外付给他一笔银两才是。
把掺有血的汤药喂给常义得后,他逐渐清醒过来,萧懿之向他汇报他已痊愈的消息,并且很不厚道地揭开了他并非生病而是中毒的事实,而且通过他这几日在府上的调查了解,下毒的正是他的大儿子常立人。
常义得自是震惊外加不敢相信,常夫人为了自保也证实了萧懿之的话。虎毒还不食子,子毒却竟敢谋害老爹。常义得怒不可遏,只想找常立人问个明白。等不得传这个不肖子过来,他带着萧懿之和钱芳芝亲自去常立人所在的院落要问个清楚。就算事实摆在眼前,证据确凿,他还是要听常立人亲口承认,即便确认了,作为亲生父亲的他恐怕也不知如何处置他才好。
走到院墙外,常大少的侍从惊惶禀报大少爷正在和男宠亲热,常义得更加怒火中烧,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这个心情!你进去告诉他他老子要见他!小厮正要进入,里面却传来一声惊叫,接着一个人赤身披着件外衣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颇为狼狈,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他正是很是受宠的男宠宋传孝。见到常义得等人他也顾不得许多,囔囔着,不好了快进去看看,大少爷他……
立人怎么了?常义得破门而入,萧懿之让怜惺和泉纷纷留在外面跟在常义得和钱芳芝身后进了房门,常立人光着身子趴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面色苍白没了生气。为避嫌钱芳芝掩面又退了出去。
立人!常义得扑上前,萧大夫你快给立人看看!
萧懿之为常立人诊脉,探鼻息,一系列结果都是……常老爷,对不住,大少爷他已经没了气息脉搏心跳,萧某实在是回天无力……
连萧大夫你都这么说,那立人真就……常义得似乎忘了常立人是怎么下毒谋害他的,只知道他常立人是常家长子,是他唯一的儿子。怎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宋传孝,你给我进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传孝踉踉跄跄地跑古来跪倒在地,回身战栗,一把鼻涕一把泪,昨晚大少爷招我侍寝,不知怎的兴致就特别高,一直到今日日上三竿仍不肯罢休,就在刚才,您进来之前,他又泻了一次不知怎的就忽然排在我身上昏死过去了……我害怕极了,就跑出去撞见您了……
常老爷您息怒,恐怕这位公子说得是真的。原本之前我就看出大少爷肝肾两亏,劝他不听反倒以为是我在戏谑。根据我刚才的诊断,大少爷是寻欢过度,肾中亏虚,导致虚脱无力……
你是说……精尽而亡?常义得一愣,随后眼泪止不住落下,都说让你不要整日和小倌厮混,花天酒地你就是不听……
萧懿之看着披着单衣仍旧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宋传孝,叹道,演技真好,看来还真是隐忍颇深啊。就在昨晚,常立人回房之后,萧懿之溜入后院,找到宋传孝。常立人豢养的男宠一些是青楼小倌还有一些是从外面强抢回来的,宋传孝便是其中之一,他一直对常立人恨之入骨,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萧懿之了解到这些,说是看不惯常立人的作风要帮他报仇,给了他一颗秘制春药。让他今晚去找常立人,给他趁他不备下药,只要过了今晚,原本就肾亏的常立人纵欲过度,并然导致精尽而亡。而作为大夫的他也会为宋传孝作证。
听闻大少爷突然暴毙,全府上下顿时鸡犬不宁。听闻消息的常妙人匆匆赶来,身着明黄色上衣,嫩粉色裙子,草绿色绣鞋,不过再也没有人顾得上去在意她的装扮与骇人。草绿色绣鞋半路还跑丢了一只的她被萧懿之拦在门外,直到下人为常立人重新穿戴整齐才让常妙人入内。
哥……常妙人扑倒在他床前哭的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常老爷常夫人和一干下人也都在一旁拭泪。常妙人双眼红肿哭到晚上不肯离去饭也不吃终于昏厥过去,被下人抬出去,因为是伤心过度并无大碍,萧懿之让怜惺和泉纷纷跟去照看。
就这样闹腾了好几日,在头七那天常立人尸体下葬。府上举办了盛大隆重的葬礼,因为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对外宣称常立人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人都死了,常义得一下子仿佛又老了好几岁,也不再追究常立人给他下毒的事了,就算是他又如何。他没事,儿子也死了,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
至于宋传孝,钱芳芝是提议把他处死的,可是萧懿之和常妙人都为之求情,常义得没有心情再追究,便顺从放他还有常立人生前豢养的一干男宠等人离开,并且给他们每人一笔抚恤金。回到各自原本的地方去。不论是家还是青楼,都比这虽是锦衣玉食却嗅不到新鲜空气的常府要好得多。
在这鸡飞狗跳一片哀恸的七日里,萧懿之与常可人每日相处,对钱芳芝声称为可人治病,而可人也的确日渐好起来,不但神志清醒认识爹娘兄长姐姐了,连贪食的毛病也改不少。
萧懿之还时不时去看望进食很少的常妙人,渐渐妙人的心情也有所好转,开始正常作息并进食了。
萧懿之参加完常立人的葬礼,又为可人的身体调理了两日。称可人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便准备离开了。不过在常立人下葬的第二天,常妙人便不知何故离奇失踪了。府上怎么寻也寻不到,料是她思念兄长伤心过度,不知道跑到哪里疗伤去了。
萧懿之从钱芳芝那里得到了原本约定好应得的金子,确切说是票子,穿着原来的行头,背着药箱,拿着摇铃和妙手回春的金字招牌,携着两位娘子准备离开了。
原本常老爷和夫人都已送过,走到门口,常可人急匆匆赶来送行,见萧懿之最后一面。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来送萧懿之的常可人,明显比萧刚入府时所见她的样子消瘦了一圈。
萧懿之很是欣慰,瞥了眼钱芳芝,若不是为了可人,当初跪在常义得面前痛哭流涕解释的就不是宋传孝而是她常夫人了。萧把常可人拉到一旁,低声话别。
好了可人,你以后再也不必装疯了,只不过要记住,那件事永远是个秘密,就算没有人逼你了,死无对证,你没必要把它说出来了。我已经对你娘说了,虽然我治好了你的失心疯,不过却是用得令你失去了引起疯癫的那段记忆地方法,也就是说你现在是间歇性失忆,所以她也不会再追问你疯癫的原因了。常立人都死了,常妙人又失踪了,想必是心碎欲绝吧,你就原谅他们吧,毕竟当初他们也是青春年少,懵懂无知,比你强不了多少。萧懿之摸摸她的头,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估计你现在最担心的是怎么才能瘦回去吧……还记得我给你吃的药丸么?那叫消肌融雪丸,帮助减肥的,不出一个月你便会变回暴饮暴食之前的样子,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了,不是么?你大哥二姐都不在了,以后这个家就都靠你了。谅解你娘吧,她也只是一时糊涂,相信以后不会再犯了。好好照顾他们,我走了。萧拍拍她厚实的肩,招呼怜惺和泉纷纷,娘子们,这是银票,不,或许应该叫金票,来拿好,我们三个人平分,好了,我们走吧……
常可人怔怔地看着他,原本伤感的氛围被他后面的话一搅就让人哭笑不得了。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财势利的人,你为我们家所做的,比你得到的酬金要多得多……
或许我得到的收益,也比这酬金多得多……萧懿之回眸,潇洒一笑,常老爷常夫人常三小姐,再也不见……
出得府门,又是另一片天地。还是外面自在啊,勾心斗角也显得没那么狭隘,连天都更蓝呢……萧懿之伸个懒腰。
公子没发觉么,其实常三小姐已然对公子动心了呢……
扼杀在萌芽中总好过以后无望的寄托,萧懿之邪邪一笑,怎么办,我反而是对常二小姐更感兴趣呢,可惜被常立人捷足先登了……
公子还怕争不过常大少爷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掺和,常立人也会害怕妙人离开他吧……外面的天地更宽广,见过很多之后,还会拘泥在那只有彼此为依靠的情感之中么,谁也说不好。不过无论如何那也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