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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四』她的寂寞

不久之后,她做了一件事,那件事让所有不理会她的女生们,又开始试图接近她,试图跟她关系恢复了起来。

那次就是一次普通的放学,跟每天一样,可是不一样的是,那天有人,趁着放学人多混乱竟然当街抢劫。夏天她和同行的男生立刻就跑了过去,将那个抢劫的拽住,而后赶来的岳他们将那个抢劫的直接摁倒在地。

这件事被派出所找到学校,在全校上操开大会的时候,念表扬信,全校通报表扬,夏天她自此就成了女中豪杰,成了英雄。

那天之后,很多人都上我们班去打听她,甚至就连每天第一节课下课时候拿着烟纸壳订饭的大叔,来了都找她夸她,但夏天还是像以前一样和大家相处,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就趾高气昂起来,她平日里头依旧是像一个小向日葵一般,走到哪里都散发着灿烂阳光。

女生们都偷偷找夏天,给夏天她道歉,并且重新接纳了她,也不逼着她选她们其中的一边了,所有人都对她一样好,可是夏天却再没有像以前一样,对所有人像从前那般无所保留,敞开心扉,毫无顾忌了,她学会了对别人有防备,学会了任何事都给留余地,这其中,也包括对我。

夏天她虽然有女生找他玩了,但还是跟男生玩得好一些,她也不再需要我了,她有了更好的人陪伴她,专心听她说话,维护她的人。

我有一次甚至看到,夏天她骑着一辆不知是谁的自行车,和那群男生在马路上疯狂的飙车,兴奋的大叫,大笑,空气里头充满了他们激扬的自由。

也经常会看到她坐在岳的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边吃着冰棒抱着两个人的书包,一边跟同行的他们说着郊外的荷花开了可以去玩一下,或者是可以去城门上看着那些大人们放风筝,或者广场有什么新活动会有什么好节目、好玩的。

以前,听她说这些的明明是我,虽然她平日里对我还是同往常一样,会开玩笑,会来找我说话,但是我总觉得我们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亲密了。

夏天她放学就坐在岳的那自行车的后座上,每次路过我时,她和岳就会一起爽朗的跟我打招呼,我会笑着回一句,然后就看着他们渐行渐远,车轮压过一个井盖,发出咯噔一声,而我的心里也是这个声响。

夏天她被我亲手推远,疏离也是我的缘故造成的,可是当我终于后悔了,当我想让她回来了的时候,夏天她已经不会再等我了。

就是这样尴尬的关系,我们都小心翼翼的维系着,到了小学毕业的那天,夏天她没有跟女生站在一起,她也是怕了,因为经常会跟男生玩篮球,或者其他,夏天她长的比别的女孩子都高了一些,她最后如愿跟岳那些男生站在了一起,她被那群纯粹的男孩子围着,他们都笑得灿烂。

度过了很无聊的暑假之后,上了初中,我看了各个班的分配表,我和她没被分在一个班级里,我有些难过,也有些庆幸,但她和岳分在了一个班,他们还是做了同桌,她剪短了头发,干净利落,头发毛茸茸的,显得她更加可爱了,又填了一丝英气来。

夏天她每日依旧是每天回家都坐在岳的自行车后车座上,他们总是呼朋引伴一群人在夕阳笼罩下欢欢乐乐的回家去,除了那群男生,夏天她有了新的女生朋友,那个女生叫沫沫,很温柔的女孩子,沫很包容她,劝解她,听她诉说一切。

夏天她在岳和沫的陪伴下,仿佛已经告别了小学那些不开心的阴霾,性子也开始越发阳光和爽快,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她,同她交朋友,和她一起玩。

那不久之后,我就听说夏天她当了班长,再不久之后,又听说她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她的英语依旧是没有起色的模样。

我每日跟在她后面,看着夏天她越来越不爱回家,有时候遇见她,她也会跟我偶尔的交谈,我听她总是自暴自弃的说着反正也没有人期待她,还不如活的自私一点,放肆一些吧。

渐渐的,我看夏天她开始出入网吧,偶尔她还会在体育课时候,和岳他们从后墙一起翻出去,去跟别人打台球,去游戏厅玩各种乱七八糟的,她不知何时开始,她生活就开始肆意不羁了起来,她开始会在中午的时候坐在班级里的课桌上吹着风喝酒,会围观打架,会领着班上的同学拿着棍子追着欺负他们班的高年级学生。

看着夏天她明明有那么多人陪着,可是我却总是觉得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和冷漠。

有时,夏天她在不喝酒的时候,她会坐在一颗高大的松树底下,抱着膝盖,在地上放一本书坐着,然后什么事也不做,只是抬着头,让错落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仿佛她在像周围一切的植物一样,在光合作用,吸取营养。

每到这个时候,那个叫沫沫的女孩子,就很安静的陪在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沫沫有时候还会拿出一个小小的MP3,然后她们一人戴着一个耳机,听着周杰伦的夜的第七章,听着S.H.E的热带雨林,听着飞轮海的寂寞暴走。

她们不远处,是无比热闹的操场,各种人在笑在闹,玩的各式各样的,可是在夏天她身边仿佛是形成了一个孤立的时空,那里没有声音,没有色彩,亦没有其他人存在。

那种像是周围一切都有着鲜艳色彩,而她却是一种淡淡的黑白。

不久之后,终于有个人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那个男生是来找夏天她一起去玩篮球的,我在远处看着夏天她拉起沫沫,看着她又恢复了那种向日葵般的灿烂样子,可她的影子在那太阳底下,浅浅淡淡,仿佛是刚才那种情景遗留下来的。

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她妈妈突然的就到学校里头来了,听着别人的传话,好像是因为夏天她被她妈妈的同事看到她跟着同学在外面跟别的人打架。

我在人群里头,看着夏天她妈妈皮包的链条一次次狠狠的抽在她身上,看着她被打的靠着小卖店的墙滑坐下去,看着她抬着头,紧盯着那个还在抽打她的女人,突然的就笑了。

“面子没了是吧,在外头丢人了是吧,我好开心阿,现在,你开心吧,你就接着打,反正不过是当着全校里头,你接着没面子而已。”

没过多久,夏天她被赶过来的岳拉起来护在了身后,然后她妈妈怕打到别人,才终于停了手,岳就把赶紧把夏天她拉走了,而夏天她妈妈也被赶来的班主任劝走了。

那天夏天她没有回家,被沫沫拉回到她家去住的,后来等到夏天她妈妈出差不在家,夏天她才回的家。

之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天她的身上开始多出很多伤口血痕,后来问起的时候,夏天她说,一种伤痛要用另一种更疼的伤口来压制,才不会继续疼了,她又问我,说明明自己已经失望那么多次,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去做无畏的期盼,我似乎隐约能猜到,她是在说她的爸妈。

“如果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可是却发现没有路可走了,那怎么办,该往哪走,又该去哪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产生出这种悲观的想法来,她的伤口划伤再出现,沫沫就默默给她上药。可是等伤口结痂,夏天她又会把痂扣掉,伤口就这么一次次变得更深了,她有时候会长久的看着那些血,划过手背,一滴滴,看它在阳光里,闪着一种像是红酒的光泽,然后就回归到了土地里,像是血泪一样。

夏天她开始喜欢在雨里奔跑,全身浇的通透,她说这样会有一种莫名痛快了的感觉,每一次沫沫都会在一旁带着伞等她,沫沫会和岳站在伞下,一个人拿着外套,一个人拿着毛巾和热水,他们的表情每次都是担心和欣慰,担心她会生病,欣慰她有发泄的途径。

等不久之后,夏天她终于跑的精疲力尽了的时候,岳就会将她拉到伞下,让沫沫给她撑伞一起回班里,给她准备干衣服,在用毛巾给她擦干净头发。

岳也总是庆幸夏天她是短头发,每次仔细擦一擦也很快就干了,岳每次都会拿给她自己的一件备用的球服,沫沫给她遮着,让她把湿衣服换了下来,每次看她在岳宽大的球服里,显得更加纤细。

夏天她和岳的座位是靠着门的,夏天她每次就那么趴在桌子上吹着风,让半干半湿的头发很快被风吹干了。岳给了她一杯热水,给她加了冰糖,让她喝完,免得她感冒,又拿出一件外套来让她趴在里面。

她安静的趴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沫沫就坐在她身后,看老师走了进来,就说她不舒服,要休息,老师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也就让她睡去了。

我想,我应该是知道她的一些事的,我知道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只能每日都混沌的过着,得过且过,她仿佛对什么都很喜欢,却又对什么不是特别喜欢,仿佛对什么都可以随手放弃,我不知道她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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