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常首先去的是刘光世的刘家军营地。这不仅是由于夏常对刘太尉产生了浓厚兴趣,还因为刘家军的驻地离着临安府近。
从外面看,刘家军营地规整,岗哨齐全,安营扎寨十分讲究,深沟高栏无一或缺,可见其主帅定是深谙兵法之道的沙场宿将,夏常心中大定。
但一走进军营,夏常就后悔了。营中军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赌钱,或酗酒,或胡侃乱吹,或打架斗殴,人声鼎沸,喧闹不堪。
夏常转身想走,却被一队巡逻士卒拦下。这队人马衣甲鲜明,杀气凛然,倒有副精锐正规军的样子。
为首一员大将,神威凛凛,对夏常高声喝问:“汝是何人?竟敢擅闯军营!”
夏常忙解释:“不是擅闯,是来投军。”
“可有引荐文书?”
夏常有些犹豫,担心一旦拿出师门信函就拿不回来了,但见到一众士卒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由心想,被杀一次事小,要是背上疑为奸细刺探军情的罪名,可就麻烦了,便不情不愿地拿出信函来。
夏常的担忧果然成真,这将军看过信后,就收入怀中,对夏常说:“很好!既是武林中人,想必本领出众,正是军中急缺人才!本将这就安排你注名到编外花名册上,平时可以自由出入军营,若有战事需立即归队,尽心杀敌报国!”
夏常小声问:“能把信还我不?我换个地方投军,保证精忠报国!”
“放肆!军中之事,岂能儿戏!”将军斥了一声后,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和蔼,劝说道:“小兄弟,在哪儿投军不是投军,对吧?我们太尉领三镇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麾下兵将五万,无论是兵力、军饷、官职还是圣眷,都可排进大宋诸将前三!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改投他人?”
夏常无奈提出:“那我能先见见刘太尉吗?”
这将军脸色一阵儿红一阵儿青:“嗯,这个事情,按理说是应当的。但太尉昨天勤于……休息太晚,现在还没起……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反应。本将名叫王徳,乃是太尉麾下左副统制,负责统领刘家军中的禁军精锐。”
王徳正说着,不远处一群人歪歪斜斜地互相搀扶着,朝营门走来。
夏常一看,竟是一群醉酒的士卒和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当中,一个将官被众人簇拥,将官宿醉方醒,满面绯红,脸颊上还印了好几个唇印。
“郦将军,又要出去?”王徳沉着脸招呼他。
“嗯?王兄?大清早就巡营,真是辛苦了——哦,都中午了……咦?今天该我巡营吧?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代劳了!郦琼给你作揖了,多谢你啊!”这将官打着酒嗝说道。
王徳一边给郦琼一行让路,一边向夏常介绍:“这位郦琼将军,是太尉麾下右副统制,负责率领刘家军中招安的流寇和纳降的伪齐(金国扶持的汉人傀儡政权)士卒。”
夏常听后,总算知道为什么同一军中,士兵素质良莠不齐了。他有点绝望地问:“王将军,你和郦将军手下的人数比是多少?”
王徳脸色憋得通红:“差不多一比四吧。”
这时,都快走出军营的郦琼,突然回头冲王徳喊:“王兄,太尉让我把这些丽春院的姑娘送回去,我大概傍晚才回来。太尉已经醒了,你有军情要处理的话,可以去求见了。”
王徳听后,很高兴地对夏常说:“你运气真好,太尉今天起得早!你不是要见太尉么?跟我走吧!”
夏常哭丧脸讨饶:“我是真后悔了,你就当我没说行么?”
王徳当然不可能听他的,攥住他的手腕,便往帅帐走去。夏常只能认命。
刘光世还是很有大将风度的——至少看脸是这样。
“你很有眼光!你是第一个投军到本太尉帐下的武林侠士!”刘光世拍着他肩膀说道。
夏常心说,这台词怎么有点熟,头次见暴雨老丈,那老头好像就这两句。又琢磨,自己是第169个获得出师资格的玩家,竟然是你刘光世帐下第一人,你是有多不受待见!
为了保障自己的权益,夏常直截了当问刘光世:“太尉,我需要多久回军营一次参加战斗?”
“很好!很有战斗觉悟!”刘光世笑眯眯地夸他两句,答:“一般半个月回来一次就行。咱们刘家军承担的作战任务不危险,放心吧!”
“半个月跟金兵打一次,那还行,国家荣誉值应该能积攒不少。”夏常自言自语。国家荣誉值有很多用处,提升军衔、兑换奖励、提升国家声望等等,容不得夏常不在意。
“谁说跟金兵打仗的?”刘光世听到夏常的嘀咕,反驳道:“我可不跟金兵打仗,那些都是畜牲,凶残至极,我们怎么打得过他们!”
夏常傻眼:“那我回来打什么仗?”
“打流寇和伪齐啊!”
王徳在旁帮腔:“太尉可是对付流寇和伪军的行家,几乎战无不胜!郦琼将军的属下,包括郦琼将军本人,都是被太尉打败后降伏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夏常嘟囔着吐槽,见刘光世被王徳捧得洋洋得意,连忙追问:“那打伪军流寇,有国家荣誉值吗?”
王徳代替刘光世回答:“只有军功,没有国家荣誉。”军功只有提升军衔和军饷这一种作用,比起国家荣誉值的功用差远了。
刘光世补充:“虽然没有国家荣誉,但胜在安全啊!你是没跟金兵打过仗,一不小心可就没命了!”
夏常不死心,又问:“那上面就不下令征调刘家军,跟金军作战?”
“调归调,但我会抗旨不听啊!”刘光世理直气壮地说,“以我跟陛下的交情,他顶多下旨骂我一顿,难道还真舍得砍了我脑袋?再者说,做人要识时务,如果韩世忠、张俊他们在前线打胜仗,我们出兵帮他们一把也没关系,要是连他们都打不赢,我刘家军凭什么上赶着去送死?!”
刘光世见夏常目瞪口呆,便继续给他做思想教育:“你不要瞧不起打流寇伪军的工作。如今中原战事不休,多少匪徒效仿宋江、方腊,做南面称孤的美梦,为祸乡里、荼毒百姓。如果咱们大宋军队都想着国家荣誉,都去打胡虏,谁去消灭流寇、保卫百姓呢?至于伪齐军队,那是汉奸,比胡虏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