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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

我终于接近了那个双鱼图案的东西。

似乎到底了。

那不是湖底,更像两扇对开的大门。

我之所以说更像,因为我的目光短浅,看不到全貌。

那两条鱼,只是门上的两个门环。

我接近它们之后,它们反而更暗淡了。我摸了摸,无法判断那是什么材质。

大门中间敞开着,大概十几米宽,下面依然是深不可测的湖水。

我的胸腔十分憋闷,全身肌肉剧痛,眼睛、耳朵和鼻子就像要爆裂了似的。我想,此时此刻我的脸,看上去肯定跟淹死的人一模一样。

深度潜水,最容易丧失意识而昏厥。

我祈祷老天,一定要让我保持清醒。

我趴下来,朝“门”里面照了照,竟然看到了一个方向牌,在水中摇摇晃晃地指向更深处。那似乎是铜质的,生了很多绿色藓苔,缠绕着一些水草类东西。上面有各种文字,我只认得汉字,写的是——出口:12756.2千米。

我惊呆了,这组数字应该是地球的直径!

就是说,这个湖其实是条通道,穿过地心,通往地球另一端?

我要返回了。

我要减压,让身体组织脱氮。我没有潜水表,不知道我的深度,我凭着经验上升,停留,然后继续上升……

我大约花了8个钟头,才浮出水面。

水上和水下一样黑。

我看到了营地稀拉拉的灯火,很多人在奔走,传来嘈杂的叫嚷声,好像出什么事了。

我爬上岸,卸掉气瓶,歇了会儿,然后快步走过去。

大家都聚在我的帐篷前,我听到孟小帅在哭。

怎么了!

我挤进去,看见浆汁儿躺在睡袋上,全身水淋淋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眼窝和鼻孔都是沙子,布布正拿着毛巾轻轻地擦着。

孟小帅坐在浆汁儿旁边,拉着浆汁儿的一只手,哭得很悲戚。吴珉跪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着。季风也在。

我说:“她怎么了?”

孟小帅转头看到了我,顿时哭得更激烈了:“你去哪了啊!她死了!”

浆汁儿死了!

浆汁儿死了?

我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在我的潜意识里,如果把这次经历当成一部小说,那么我就像男主角那么重要,浆汁儿就像女主角那么重要。女主角怎么会死呢?

我忽地想起了那个死亡名单上的顺序——衣舞,号外,徐尔戈,张回,周德东,浆汁儿,帕万,魏早,白欣欣,布布,孟小帅。

我被他们放回来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浆汁儿了。

我呆呆地在浆汁儿身旁坐下来,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那么冷。我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阵悲凉的歌谣,那是道士超度死人时唱的:人死如灯灭,犹如汤浇雪。若要回阳转,海底捞明月……

几个人对我讲了事情的经过——

下午,浆汁儿午睡醒来之后,发现我不在,就跑到各个帐篷找我。

终于没找到。

她很着急,四处叫喊。

章回帮她查看脚印,确定我下水了。

浆汁儿就坐在了湖边,等我。

吴珉陪着她。

季风也来到湖边,等待。

太阳一点点偏西了,仍然不见我出来,她开始对着湖面哭。

吴珉安慰她说:“他带着气瓶,不会有事儿,肯定会安全返回的。”

浆汁儿叫道:“都几个小时了!再深也该上来了啊!”

吴珉说:“亲,潜水不像你想的那样,需要在不同深度进行减压,不然他出来可能当场就死亡。”

浆汁儿不讲道理了,她哭着说:“你当我是傻瓜吗?他肯定凶多吉少了!我知道你们都不在乎他的死活!你们都走开,都走开!”

季风和吴珉并没有离开。

浆汁儿突然站起来,跑到鲁三国的车前去拽车门,车门锁着,她找到一把工兵铲,几下就把玻璃砸碎了。

吴珉一直跟着她,他大声问:“你干什么!”

浆汁儿说:“我找氧气!我下去找他!”

吴珉说:“你根本不懂潜水,多危险哪!”

浆汁儿不理他,在车上翻了个遍,并没有找到气瓶。

她气呼呼地离开,又去湖边等了。

天黑了,布布、孟小帅和蒋梦溪做好了晚饭,季风和吴珉怎么劝浆汁儿,她都不离开湖边。季风和吴珉只好先回去吃饭,剩下浆汁儿一个人,继续魂不守舍地在湖边坐着。

吃完晚饭,依然不见我回来。

不但浆汁儿紧张,所有人都担忧起来。

季风和吴珉再次去了湖边,这次,令狐山也跟来了。

可是,他们却没看见浆汁儿的影子,喊了她几声,没人应。

吴珉惊骇地说:“这个小傻瓜,不会不带氧气就下水了吧!”

季风说:“她可能去厕所了。”

然后,她举着手电筒跑到湖对岸,去女厕看了看,没人。

她赶快跑回来,这时候,她的脸色有点变了。

她举着手电筒朝湖里照了照,湖面一片漆黑,并没有人影。

她带着令狐山和吴珉沿着湖畔寻找,看到水边漂着几张白花花的东西,好像是纸条,季风弯腰把它们捞上来,共4张,上面的钢笔字鲜丽逼眼——

浆汁儿,深夜,在湖里,一口接一口喝水。

她惊呆了。

听到这里,我也惊呆了——那些纸条正是我们昨夜玩游戏写的纸条。后面那三张被老丁抓到了,结果他淹死了。

它们已经被我撕掉了啊,怎么又出现了?

第1张纸条,由“老丁”变成了“浆汁儿”。老丁淹死之后,大家不再玩那个游戏,其他那些纸条都在帐篷里,后来也扔掉了,为什么这张偏偏出现在了水里?

季风、令狐山和吴珉终于找到了浆汁儿,发现她已经淹死了。

她的尸体被一片罗布麻挡着,很难发现。这个位置和她等我的位置相距大约100米,不知道她是自己走过来的,还是死后被人移过来的。

大家讲完之后,孟小帅哭着对我吼:“都怪你!不然浆汁儿不会死!”

我没有辩驳,我默默地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流泪。

浆汁儿走了,正像杨坤唱的,这营地那么空。

我不想听任何人说话,我不想看到浆汁儿那张几乎变了形的脸,我要独自一人在荒漠上走一走,我要让黑暗把我团团包裹住……

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就知道,我一定会看到人的。

我他妈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这个人走到我跟前,叫了声我的小名:“红灯啊……”

又是他!我对这个人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我在黑暗中默默注视他,等待下文。

他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这个卑微的语调勾起了我的回忆,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对母亲说话就是这种语气。

我不说话。

他试探地说:“他们要驱逐我……对不起,爸爸得杀掉你,也许他们才会重新接纳我……”

他说最后一句话竟然哽咽了。

我心里冲上了一股怒火,这是商量吗?

我冷不丁说:“来吧。”

他慢慢贴近了我,毫不掩饰地哭着,说:“你不要恨你爸……”

我正想说:我下地狱都不会放过你。一把尖尖的刀子已经刺进了我的心窝,他扎得很深,他握刀把的拳头撞在我的胸膛上。我全身发软,慢慢瘫倒在沙漠上。

他松开刀子,蹲下来,嚎啕大哭,男人的哭声在荒漠里更显恐怖。

我似乎感觉到我的心跳在迅速变慢,600次,300次,100次,6次,3次,1次……

他的哭声越来越飘忽。

荒漠上突然冒出了两个人,扑向了父亲,接着,我隐约听见钝器砸在骨头上的声音,接着父亲就嚎叫起来,和那两个人厮打在一处。我的大脑缓慢地转动着——这两个人是谁呢?我的队友?不像,噢,他们是古墓里的人……

古墓里的人一下下砸着我父亲,父亲并不强壮,很快就不再嚎叫了,躺在沙漠上,安静下来,好像有流血的声音,不知道是我还是他:“咕噜,咕噜,咕噜……”

看来,他也完蛋了。

那两个人喘了会儿粗气,其中一个很苍老的人说话了,应该是对我父亲说的:“你违规了,必须死……”

我没听到父亲说话。

另一个说:“埋了吧?”

苍老的声音说:“埋了吧。”

一铲铲沙子扔到我的身上,很重。我感觉我的心跳,1次都没有了。

沙子把我埋得严严实实,我解脱了沉重的尸体,变得轻飘飘的,类似在做梦,轻飘飘的我在穿过一个黑暗而狭窄的通道,不知道在多深的地下,压抑而窒息。

通道越来越窄小,我却固执地朝前钻。

不知道哪一辈子,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是我出生的时刻?

终于,我从另一个世界露了头。

没有阳光,一片幽暗。我意识到,我死了,我终于知道死后是什么样子了……

我依然保持着活着时的走路姿势,慢慢朝前迈步,其实我已经没有身体了。

前面出现了一扇门,无比巨大,让人产生敬畏。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众妙之门。

这就是老子说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所有死去的人都要通过这扇门?

我慢慢地走进去了……

我真的死了。

我父亲也死了。

不过,死的那个我是被复制的我。

我依然在水中,我正在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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