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风望着我的眼神正处逆光处,有时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的眼神,此时的我就是,怀着不安的心情,好像又有些激动,但因为看不清他的脸,所以又很没底,有些心慌慌。
邢风俯下来,竟然用手勾起我的下颚,我眼眸激灵地一睁,只听得他在我耳边轻言道:“苡柔,明天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有我,我会护着你。”
我僵硬的表情在那一刻更加僵硬,简直成了面瘫,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如杂草般丛生,膈应的慌,有些挠心。
“夫君,这几天和你闹成那样,我也不愿的,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怕你再也不愿意理我了,怕第二天醒来小豆芽会告诉我,风哥哥已经一个人走掉了,那时我该怎么办呢?”我顿了顿,又涩涩地说,“还好,你还在我身边,你还愿意保护我。”
邢风闻言,身子却是一僵,我有些不安,想去看一下他的表情,然而我还没有看到他的脸,他柔软的唇瓣已经覆上来,竟狂热得让我大脑陷入呆滞。
这次的吻虽然狂热,却和以往的发泄不同,好像可以用热烈来形容,邢风左臂箍在我腰间,半蹲身子就将我横抱起来,大步便往里面的床榻走去。
乡下的床铺虽没有和风府的精致,然而底下铺了好几条棉絮被子,被他欺身而上的时候,也感觉身体和心底皆是一片柔软。
……
翌日上午,天气有些清爽,微风习习,我和邢风一同上山赴约。
山间风光很美,前几日的几场大雨过后,山径道路已经恢复干燥,只是上山时偶尔可见几处被压倒的小树苗和满地的残花。
半坡亭建在一个险峰之上,旁边就是一个悬在半空的大石块,我看着不禁咽咽口水。
三当家已经到了那里,并且远远就能看到石桌上摆着丰富的食物。
三当家今日穿了一件素色袍子,走近以后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没有蒙面,小麦的肤色,面上有一种历练过后的成熟冷峻,留着不长的黑色胡须,倒是十分符合他山贼的身份,坐在那边浑身散发出一股刚毅的英气,只不过眼里闪着精光,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文化的山贼,怪不得二当家斗不过他了。
我和三当家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拉着邢风坐下,邢风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面带微笑,一副如沐春风的感觉,实则有些冷若冰霜。
席间三当家向我们敬酒,我客套地笑笑正要喝,邢风手快地一把夺过我的杯子,然后手臂向外一伸,手腕一倾,酒就洒在了亭子外的台阶之上。
我错愕地看向三当家,他倒仍是一派从容,只是声音有些发冷:“邢大人认为我会在酒中下毒祸害夫人,怕是有些杯弓蛇影了吧。”
邢风微微一笑,大胆地对他对视:“与虎谋皮自然是要步步惊心了。”
“邢大人真是会说笑,我是为了上次山寨的事特来向大人赔不是的,怎么就成了龙潭了呢。”三当家勾起嘴角,这番话却是看着我而说。
我心里一颤,为什么三当家看我的眼神总有些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带着点疏远,可是又有些隐约的柔情,让我觉得似曾熟悉,可是心里还是很彷徨,我下意识地去抓邢风的手。
邢风话语变得锐利:“三当家不是不爱绕圈子吗,就不必这么虚假客套了,有话不妨直说。”
三当家淡淡一笑,不再看我:“在下是真心相邀,更何况这酒大人已经验过了,根本无毒。”
“三当家该知道西靳国盛产奇珍异草,要寻一味无色无味之毒并非难事吧。”邢风淡淡说。
三当家脸色有些阴沉:“邢大人对西靳国如此了解,想必也知道从此处去西靳要整整两月,我们一个小小山寨,怎么可能去花那样的财力物力跑这么远一趟路呢?”
“当然不必亲自去了,武林盟主那儿怕是什么都有吧。”邢风沉声答道。
三当家了然地笑了,让我觉得阴测测:“邢大人是怀疑我们和盟主……哦不,大人认为是盟主和山贼有勾结吧?”
邢风表情仍是一派儒雅沉静,可眼中却闪过了几丝阴冷。
三当家说:“不瞒大人,其实这伙山贼原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恶棍们,可两年前新任盟主即位,决定惩治这些不义之徒,要重整江湖风貌,于是在下由盟主任命当了这群山贼的三当家,这也是众人与在下有些不合的原因。”
那时的阳光有些耀眼,照进亭子里一片明媚,我和邢风向阳一面坐着,我看到邢风半眯着眼睛,而我则拿手去挡。
邢风没有说话,只是我看到了他长袖之下收紧的双手,过一会儿,他淡淡笑道:“三当家的话我自是相信,不过出来这么久了,苡柔身子虚,我先带她回去了。”
我很自觉地站起来,我早已在他们两人带着炮火的你来我往之下败阵,听到二人周旋半天终于得以解脱,起身的速度比邢风还快。
然而在我走下一级台阶时,三当家悠然坐在原处说了声:“何必急着走呢,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给二位一个交代。”
这时,他合起双手拍掌,两声脆响过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
我定睛一看,亭外有两个人被押解着,居然是那天两个要杀我们的小喽啰。
“三当家,此乃山寨的家务事,我和苡柔不便多管,我们还是早些下山离开了,告辞。”邢风面上有紧张的神色,一把拉住我的手,就欲走。
“慢着。”三当家也站起来,走两步用身体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昨日夫人不是说嫌在下赔罪的诚意不够吗?接下来,在下一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邢风语调一沉:“三当家还是不要强人所难的好。”
我知道三当家不会做什么好事,但是对邢风口中的“强人所难”有些不解和好奇。
三当家斜睨一眼被押解的两人,他们蓬头垢面,喘息微弱,像是已经被打得很惨,然后他又目光深沉得看向我们:“若是邢大人不将这次劫粮之事归在山寨头上,那么此事当然可以算了,只不过邢大人若仍对山寨有所怀疑,那么在下就不得不为之了。”
邢风眼中锐利一闪而逝,冷哼一声:“既然是山寨内部之事,那么三当家就秉公处理好了,只不过我有话说在前头,凡事皆有百密一疏,三当家可得仔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