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道身影走远，成野凌问道：“师姐，这穿大红袍的是谁啊，说话这么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林佑璇奇怪的说。
“嗯……怎么说，就一个字，拽。太拽了。”成野凌思索着说道。
“皇甫镝身为翻云榜上第五位的弟子，实力之强不容质疑。性情与常人有点区别也在情理之中。”
“真是丧气，这世界真是强者为尊，看来只要实力够强，就算其他方面再有瑕疵也能被他人自动理解。”成野凌撇撇嘴。
之后两人就不再言语，开始收起满地的鼠尸，特别是那个牛犊子大小的金丹噬灵鼠尸体，可不能放过。片刻后，两人终于收拾完毕。林佑璇在原地又休息了一会儿，回复法力。待休息完毕之后，她便将手一招，两人驾云而起，逐渐往回去的方向飘去。
回到吉儿的住的地方之后，两人直接穿过木屋，从里面的暗门进入地下实验室内。沿着往下的木质台阶缓缓走下去，昏暗的光线下，吉儿一身白衣伏在桌前。成野凌加快两步上前一看，她正在专心致志的在一块磁铁上缠绕线圈。这线圈中的金属丝都是她和林佑璇合作制成。跟在身后的林佑璇见状，也没有上前打扰。成野凌知道她是在着手开发“电”这个伟大的工具和武器了。
片刻之后，宁吉儿丢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看着两人身上有些狼狈的痕迹，惊讶的询问了一番。两人自然都如实相告。
很快，几具大小不同，还算完整的噬灵鼠尸体被摆上桌面。这些尸体毛发和血肉黏在一起，还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腥味。但是吉儿却一点也不在意。她先是拿着几把放大镜好好观察了一番，甚至带起手套，不顾肮脏左右翻看。然后，她又拿出一把小刀，在每具尸体上切割下来不同的几小块皮肉。她将这些小肉块一一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片刻，并不断在一旁的白纸上记录着什么。
当所有小肉块都被观察完毕之后，她又将它们分别放入一些玻璃器皿中，里面配有不知名的溶液……
当吉儿繁杂的实验和观察终于告一段落之后，她才长出一口气，对面前看着她的两人开口：“此次真是给林姐姐添麻烦了。不管如何，你们两人虽然吃了苦头，总算是没有白费这一番功夫，甚至，我认为收获很可能超乎想像。”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却是都想到了那尴尬一幕，赶忙转头不语。
吉儿接着往下说去：“关于灵力如何产生这种根本性的问题，要从这个灵力稀薄的地方寻找本来就不太可能，我只是有万一的心思。这些采集回来的土样标本我也大略看了一番，各类物质成分构成与门内其他地方并无太多不同。只是由于贫瘠无灵气才显得荒凉。而你们这次也查到了其荒凉的真正原因，那就是大量噬灵鼠的存在。它们吞噬灵气，破坏了一地的生机。”
“说到噬灵鼠，我不得不提的是，通过我的观察，我发现它们身上的一些特殊之处。那就是所有噬灵鼠唾液分泌腺格外发达。我想这种啮齿妖兽，分泌过多的唾液，虽然能够保持牙齿的腐蚀毒性，但是唾液腺也没有必要发达到这种程度。显然，它们旺盛的唾液排出，是有规律有目的的。”
说着，宁吉儿手中拿出一快黑漆漆拳头大小的东西，虽然状若石头，却十分的轻。这正是林佑璇在噬灵鼠洞穴中央的巨岩上取下的东西。
林佑璇恍然道：“你是说，这东西，是它们的唾液长期沉积而成？”想到自己拿着这么恶心的东西回来，心里一阵别扭，看了看旁边的成野凌，他正好笑的看着自己。
“未必，”吉儿却否认道，“我刚才对这东西也做了切片观察，似乎是一种活性惊人的东西。它们的成分也不可能由简单的唾液构成。这东西的基本成分定然另有所在，噬灵鼠的唾液估计只是起了辅助催发的作用。”
“催发生长？这些老鼠这么聪明？”成野凌感到惊讶，联想到他们接近巨岩时，他闻到的一股腥味，越发肯定了吉儿的猜想。
“也不算是聪明。世间万物，生长繁衍，自有其传承的一套规则，它们也只是本能行为罢了。”吉儿回道。
这时，一直低头思索的林佑璇闻言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抬头凝重的说道：“也许我知道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了。曾经听闻一位门中长辈说过，这世上有一些特殊妖兽，因为数量繁多，力量、智力低下，修炼无比困难，到达金丹就已经到了尽头，再进一步难比登天。于是这些种类的妖兽就自发衍生出一种进阶的途径——制作‘兽涎晶’。这兽涎晶一般是庞大族群的妖兽聚积后，在兽王命令下共同培育的，一般就是运用唾液混合某些特殊灵物长期培养而成，待成熟后，供金丹兽王服用。据说服用了它的金丹妖兽，很可能就会晋阶为元婴期。这兽涎晶对于人类修士的作用似乎更大，但是由于这类东西实在少见，我之前也不过以为是传说罢了。”
闻听林佑璇的解释后，吉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就对了，不然它的生物活性不会如此惊人。”
“不过，”吉儿接着说，“我要说的是，我们这番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这个‘兽涎晶’。”
“什么，这种稀罕物品也不是最大的收获，那吉儿你说的是？”成野凌疑惑问道。
吉儿微微一笑，“凌哥哥，你不觉得这种催生的作用很熟悉吗？”
“熟悉？”
“我记得哥哥说过，你的主修功法‘玄养异法’因为玄养效果不凡，效率却底下让你头疼。我大概能想到，这些噬灵鼠唾液中可能蕴含一种催化作用的蛋白酶。这种酶类在灵物的生长中并不直接提供营养，营养物质还是从自然环境而来，它们的作用是极大的催发这些灵物吸收营养物质的过程，它们只是起到了一个引导和催化作用。”
“你是说，这种噬灵鼠唾液酶，可能是一种良效催化剂？”
“对，催化剂。我想它们可能能够被利用于哥哥的身上，加快玄养异法培植肉身的效率。据我所知，拥有这种神奇作用的物质，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多见呢。我翻遍藏书殿的库存，也没有看到有哪种东西有这种单纯作用。当然，给你使用之前，我还要好好准备一番，解决很多重要的问题，比如机体相容性、毒性祛除等。”
成野凌没想到吉儿会从这个角度思考，竟然发现比兽涎晶价值更为重要的东西。的确，兽涎晶再是珍贵，对于现在的自己也不能派上直接用场。而这种通过罕见的兽涎晶产生方式，所推理出的噬灵鼠唾液酶的珍贵催化作用，对于急需加快修炼速度的自己显然更为重要。
“吉儿，真是多亏了你这颗聪明的脑袋。不然我还真没什么信心十年后去挑战内门的白道非。”
“哥哥，那时候你不过是一时激愤之言，我们慢慢谋划，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何必急于一时呢。”
“不必多言了，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但是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许下誓言，我定然不会轻易放弃。”
吉儿叹了口气，知道无用，就不再相劝。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林佑璇表示不满，什么酶类？什么东西？这兄妹两人给人的感觉是，思虑周密，坦诚待人，但是身上总有一层挥之不去的神秘感。他们似乎也并非刻意要隐瞒，而是希望这种神秘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剥落，变得清晰。或者，也许也有一天，他们会将一切对自己和盘托出，当他们真正信任她的一天。
三人再次商量了片刻，宁吉儿说定了，这几天就开始着手研究这种噬灵鼠唾液酶的应用问题。无疑成野凌到时候也要适当出现，配合观察使用效果。这期间，可能还需要抓一些猴子来当作先期实验体。
当提出这个想法时，成野凌觉得，对于这种不太尊重动物意愿的行为，天性良善的两女可能还有些不太同意。谁知道两女听了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赞成说是个好主意。对于吉儿的想法，成野凌可以理解为是担心自己安危，让这些无辜的猴子受点苦总好过让她的“凌哥哥”去受苦。对于林佑璇来说，也许在这个“女汉子”的眼里，这些猴子和那些噬灵鼠也没什么区别吧。
吩咐吉儿好好休息之后，成野凌和林佑璇两人双双从吉儿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此刻外面完全天黑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两人都感觉身心疲惫。抬头望去，夜空中繁星点点，两轮明月当空高悬，一缺一圆，别有意境。
“你们身上的秘密真多。”林佑璇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成野凌诧异转过头来，随即莞尔一笑。“也是，林师姐身为元婴修士，本来不可能对我等杂役身上的秘密感兴趣的，但是，林师姐，此事事关重大，我只能保证师姐，在将来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一切。”
“一切？”
“是的，所有的东西。”成野凌望着天上两轮明月，心想，包括那个只有一个月亮的世界。
“将来是多久呢？”
“不久，”成野凌喃喃道，“不久的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