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从前清流传至今，一水古色古香的建筑，主要经营一些古玩玉器字画之类，平日里生意冷冷清清，所以一早就打烊了。
不过，这里却成了道上pk火并的地方。
翌日晚，十一点三十分，老街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昏黄的路灯根本不起作用，好在一边一辆吉普，车顶架着探照灯，将街面照得一览无余。
黄仁带着马大虎，身后还几十个小弟，都是穿着校服的在校学生。
而对面刘东一方，不仅有威震一时的东郊四虎，还有一帮百十人见过血干过仗的社会痞子。
阵容上，完全是一边倒。
然而站在前面的刘东在看过黄仁后，却有些犹豫了。
黄仁更是不卑不亢地走了过去，学着江湖礼仪，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东哥，小弟久仰大名，不知什么地方开罪了东哥，还请明示。”
刘东刚要开口，老三便排众而出，站在黄仁身前三米之遥，尾大不掉地笑道：“你是第一天出来混的，抢地盘还要什么理由，听说兄弟最近混得是风生水起，市区、西郊都是兄弟说了算，我们几个有些纳闷了，难道是俺们老了，所以今天来看看兄弟是否有这资格。”
黄仁淡定地笑着，左手下意识抹着下巴，道：“怎么看呢？”
重生之后的黄仁，再不似前生那样处处隐忍，而是求一个酣畅淋漓，是的，现在的他完全有这个资格。
“当然是练练你！”
“这个简单，不过后面的孩子就免了，有什么损伤，不好！”
“吆嗬，还是个爱兵的主。”老三说罢回头对着身后百十个痞子喊道：“小子们，看好了，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我们的江山是用什么挣来的。”
老三说完便退后一步，摆出了请的手势。
黄仁看了看刘东，“东哥，比试没有彩头吗，输赢总得有个说法。”
刘东面皮一跳，“壁虎让我把他搞残，我不能打没把握的仗！”想到这，他道：“哥哥我也不是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人，你我本无过节，但次一战难免，如果我们一拥而上，显然对你不公平，即便胜了，你们也不服。”
刘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我看这样，我们东郊出四个人，你们出四个人，打到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就算赢，如果我们输了，以后东郊就姓黄，我再自断一臂，如果我们赢了，我只要你一条胳膊。”
“这么血腥！”
“这就是江湖，没有正义公理。”
黄仁依旧那么不咸不淡的笑着，“也好，不过刘老大，你们好像不是来抢地盘的，而似乎是专门为了搞我！”
“搞你又如何，看招！”严老三早已按捺不住，说打便打，一个右勾拳带着恶风向黄仁打来，黄仁右脚轻轻后退一步，伸手一拨，便化解了老三的攻势。
不过他发现，叫老三的右手四个指头都戴着铁环，前端磨成了锥形，算是一种近身肉搏的武器。
黄仁接着又相继退了两步，到此算是礼让了三招。
东郊一方后面的小痞子看到黄仁一味退让，就打着口哨敲着瓶子不由一阵鼓噪。
黄仁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转头看了看刘东道：“东哥，希望你说话算数！”接着又抽空对着身后一帮穿着校服的小弟道：“今晚就给你们好好做个反面教育，让你们知道混是多么的不容易，应该好好回去读书。”
说话间，黄仁已经让过了老三的数十次进攻。
老三已经被激怒了，他成名已有数十年，在渭城谁见了他不叫一声“三哥”，可是对面着黄仁显然不懂规矩，非但不叫，还对他选择无视，更令他气馁的是，自己数十记进攻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养尊处优已是经年的老三渐渐感到有些后力不继，骂着道：“你******乌龟呀，就知道缩缩缩。”
而一侧观战的刘东和老二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呵呵，三当家说笑了，你赶时间？好，马上结束！”黄仁朗声一喝，声音能传到现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可是，过了半晌，黄仁仍旧左避右让，严老三已颇有些心浮气躁，而那些小痞子再次打起口哨来。
突然，黄仁目中精光一闪，当时对面的刘东就有种错觉，似乎探照灯的光芒也没那么刺眼，他下意识叫了声“不好”，可还没来得及提醒，便看到黄仁如电般出击。
严云龙一个右直拳，早已没有起初那么气势雄浑，黄仁一个滑步带转身，便用右手抓住了他的右腕，黄仁不敢太用力，深怕将那玩意弄碎了，接着背部一顶，严云龙便有些呼吸不畅，下一步，黄仁左手便抓住了他的那排铁指环，用力一拉……
“啊……”严云龙一声痛呼，响彻四野，看着带着多年指环已经被黄仁拿在了手中，上面还带着皮肉和鲜血。
这还没有完，黄仁抛下指环，左手抓住他右手，右肩一抬，便听“嘎巴”一声，黄仁一个漂亮的滑步带转身，已与严云龙保持了三米的距离，同时看着刘东问道：“这场还打吗？”
叶长松和刘东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严云龙本就是特警出身，一身功夫他们是心中有数的，可是就这几下子，便被这个新上位黄仁搞定，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这下子东郊这边是鸦雀无声，可是黄仁带来的小弟一个个震天价叫着好，打着口哨，欢呼雀跃，对黄仁这位大哥的崇敬之情简直犹如滔滔江水。
严云龙右臂脱臼，疼得冷汗直冒，他有些想不懂，黄仁动作一气呵成，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他明知是黄仁手下留情，但场面上说不过去，于是还倔强道：“再来。”
黄仁摇了摇头，一脚将指环踢给马大虎，“你戴上，陪他玩玩！”
马大虎拾起指环戴上后，瞪着牛眼走了上去。
“老三，回来，歇歇吧！”这时，刘东不可置疑的喊道。
“大哥！”
“回来，老三，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刘东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严云龙咬牙切齿，瞪视着黄仁，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这种一边喧闹一边沉默的场面维持了足有一分钟之久。
东郊老二叶长松慢吞吞刚要起身，刘东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来！”
只是这一声说得那么落寞……
这时，严老三算是冷静下来，走到刘东什么，握着他的手，小声说：“大哥小心，点子有点扎手。”
“嗯！”刘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黄仁兄弟，哥哥陪你玩玩，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如果我侥幸赢了，绝对不会对你手软。”
黄仁一抱拳，目光灼灼看着刘东，刘东也这般看着他，二人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请。”刘东右手一伸，看黄仁已经做好了准备，便抬起右脚，攻了过去。
右踢，右踢，旋风踢，刘东的起手进攻立刻赢得了东郊小痞子一片喝彩，确实，在众人的眼中，他的攻击不但很出彩，也无懈可击，迅如风，凝如山。
可是叶长松的脸色却是愈发凝重了。
黄仁左手背后，单手左推、右拆便轻易化解了对方的第一轮攻击。
这是彼此熟悉的过程。
不过，就这几下交手，刘东面色隐忍，鬓角微现汗珠，心也越来越沉。
他的腿功可非一般，是他的成名绝技，等闲一腿下去，十公分粗的树干都能踢断，可是黄仁，这个变态居然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接下来的时间，刘东围着黄仁转了一圈又一圈，努力寻找对方的破绽。
起初，黄仁还跟着转了几圈，到了后来，他双眼一闭，左手摸着下巴，拽拽的样子简直无法借言辞形容。
那些江湖小弟一个个瞪大眼睛，深怕错过任何细节。
尤其是马大虎身后那些学生，更是睁大眼睛，要将老大的光滑形象刻印在心中，以后也好拿出来模仿扎势。
此时的黄仁便如同大海怒海中的一座暗礁，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忽的，刘东跨近一步，闪电般的拳头即刻打来，这一拳平平无奇，朴素无华，然而黄仁却是双眼一睁，在一片精光中，竖臂硬封。
“噗”的一声，二人一触即分，这次黄仁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力量了。
刘东退后两步，再次挥拳而上，黄仁左手一卸，右拳闪电出击。
刘东不甘示弱，一个劈腿封住了黄仁的拳锋。
二人再次站定，重新审视起对方。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路。
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可是这就是江湖，有情有义有血有泪。
刘东其实已经知道结果会是怎样，可是，他必须尽力。
一连串怪叫声中，他蹂身扑上，拳打脚踢膝撞肘击，全都是近身搏命只攻不守的招数。
这下，黄仁没法，只得硬碰硬，刚刚对了一拳，这下又是两腿互击，“砰砰”的肉撞声不绝于耳。
战况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只有少数几个人还能勉强看出些门道，其它几乎是狗看星星一片明。
不过那些小青皮个个都是满眼的小星星，也知道了自己离江湖大哥的距离那何止天地之遥。
刘东已是状若癫狂的猩猩，挥舞着发达有力的四肢，疾风骤雨般朝黄仁攻去……
偶然间，刘东的目光扫过老二的眼睛，他分明看到了一眼悲哀和痛楚之色。
现在的战斗已同胜负无关，完全是为了荣誉而战。
这是刘东此刻的心境。
刘东忽然仰天一声长吼，接着用头狠狠撞向黄仁，黄仁一个猝不及防，被撞了个结实，不由后退几步，还禁不住一阵咳嗽，似乎有些岔气，可是容不得他稍息，刘东已腾空而起，双腿向前平蹬，攻击部位还是黄仁的胸口。
这次组合攻击堪称完美，若是其他人多半要栽。
只见黄仁双眸中寒光再次一凝，双拳一握，直接迎着那双脚底打去。
“你小子也太托大，小臂不骨折就要感谢祖宗了。”刘东如是想到，似乎又看见了一线曙光。
下一刻，两向撞在了一起，沉闷的声音过后，竟出现了令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一幕，刘东被一拳打得倒飞而回，在七八米外才勉强立住身形，刚要再次攻上，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让黄仁酝酿的下一个攻击只能是胎死腹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绝大多数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刘东懊恼地捶打着双膝，站起来向前跨了一小步，却再次无力跪倒，这一刻，一个威震东郊长达十年的枭雄，握着拳头的一双手慢慢松开，平平展开放在了身体两侧。
这时黄仁也有些懵了，更别说身后的马大虎和一帮中学生。
刘东回过头，热切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三个兄弟，还有百十马仔，只见老二叶长松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刹那，多少往事涌上心头，而如今想想，都是浮华烟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