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祝引所言,惊鸿一瞥的九尾灵狸,或许真的已经离开这片山谷。而且三少天生就没有做猎人的命,在草场边上守候一整日,除了几只来去匆匆的水鸟,连个像样的小兽也不曾看到。
累个半死的祝引,终于丢下手中的割刀,望着眼前小山般的草垛,恨不能直接趴下就是呼呼大睡。奈何三少铁了心肠,祝引催促几次,他都是一副不得灵狸誓不罢休的样子,赖在草场边上就是不走。
黄昏之际,四姑娘来了一次,随意瞥了一眼小山般的草垛便匆匆而去。四姑娘走后,马场的搬运人员便接踵而来。待得小山般的草垛消失一空,三少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耐心?”祝引暗自嘀咕起来,“如果他办其他事,有这般一半耐心,估计便不会失宠。”
唐家三少,在年经一辈中最不得宠。无他,因为他做事向来都是虎头蛇尾,心大心细,简单的事情往往会让他复杂化,从来没有做好过任何一件事情。
“三少,我们明天再来吧!”祝引手脚酸软,头晕目眩,站着都能够睡着的样子。如果灵狸真的出现,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拉开长弓的力气。
“别烦我!”三少其实也到了耐性的临界点,如果祝引再软磨几句,估计便会撇手而去。问题是,此时的祝引,已经懒得开口说话,双脚一软便坐了下来。
无聊之下,祝引伸手在胸前衣衫上取下一物,细细把玩起来。正是他在草场上面拾到的九尾灵狸身上的一根毛发。毛发通体雪白,长约两寸,质地硬如钢针,当时兴起之下,便将毛发当成钢针别在衣衫上。
这一坐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直到一轮明月高高挂于天际,三少才颓废地站起来,瞥了身边的祝引一眼,顿时怒气冲冲地大骂起来:“你丫的,坐着竟然都能够睡着。”见祝引还在睡梦中,三少气得就是一脚踢过去。
跌个狗抢屎般狼狈的祝引,朦胧中竟然大叫起来:“九尾灵狸,九尾灵狸,我射中了九尾灵狸……”
“咦?”睁开双眼的祝引,望着淡淡月色下怒发冲冠的三少,如梦初醒般撇嘴一笑,“原来只是个梦!”
三少气得两眼反白,脱口便骂:“你丫的,坐着睡觉就算了,还能做梦!”骂归骂,祝引好睡的性格,他还算比较了解,“回去,明日陪我再来!”
“三少,我知道九尾灵狸的老窝在哪里!”祝引突地一说。
三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再次破口痛骂:“你丫的找死不成?知道灵狸老窝,还让我在这里傻等。”骂完,随地捡起一条手肩粗的木棍,就要往祝引身上招呼。
“我也是刚才梦见了灵狸老窝的位置。”祝引连忙解释出口。事实也是如此,窃梦术可以借物入梦。祝引一时兴起,凭借手中九尾灵狸的一根毛发,竟然真的能够进入九尾灵狸的梦中。
“梦见?”三少愕然片刻,手中的木棍再不留情落下,“我还梦见我打死人哩!”
“打死谁了?”祝引明知故问,顺势往后一退,便让了过去。
“站着,别动!”三少大声痛骂。
“不动!”祝引应声站定。当木棍再次临身,祝引再次向后退缩,三少一棍继续落空。除非祝引是傻瓜,否则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手臂粗的木棍落在身上。
“我叫你站住!”三少气急败坏地又骂又跳。
“不动,这次绝对不动!”祝引嘴角浮起丝丝笑容。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可每次棍棒临身,他总会向后躲闪,气得三少暴跳如雷。
“你丫的,今天打不着你,我不姓唐!”就这般,一边是暴跳如雷的三少的,一边是左右腾挪的祝引。淡淡的月色下,两条人影,棍棒乱飞,却无一棍真正落在祝引身上。
一番折腾后,三少气呼呼地丢下手中木棍,喘着粗气:“你丫的,算你能躲。你梦见灵狸的老窝在什么地方?”
“你丫的,你真的梦见灵狸老窝位置就在后山?”通向唐氏望族后山的偏僻小道上,三少压低声音问着。这已经是他第十次出口,问着相同的话。
“三少害怕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明天早上再过来吧!”这次祝引懒得回答。他已经摸透了三少的性格,越是老实回答,三少越是唠叨不停,索性来个激将法。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去,怕什么!”三少果然如此,自我壮胆地拍拍背后的箭筒,“我们带着家伙哩,就算真的碰上那些肮脏的东西,看我不一箭将它射死。”
说句心里话,尽管三少嘴里说的响亮,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如果不是有祝引壮胆,怕是早已夹着尾巴灰溜溜而去。
唐氏望族后山,离府中心约莫十余里路,是唐府中闻之色变的“禁地……”白天里,这里就没有人迹。夜晚来临的时候,后山的断崖上罡风不停。罡风划过断崖时,这里特有的地理会让罡风发现类似于鬼泣般可怕的声音。
十数年前,唐家二爷曾经传出,在后山的断崖上遇上真的鬼魂。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半年。后来是老家主请了高明的法师入府作法,才得以驱散寄附的阴魂并恢复生机。事实加上凄厉鬼泣,越传越玄之下,整个唐氏望族,一到入夜时分,谁都不敢接近后山半步。
老家主退位后,唐元便以家主的身份,立下一道家规,将后山的三里之地列为家族的禁地,任何人等,没有家主的许可,都不允许擅自进入。年幼好玩的三少,好奇之下曾经拉着祝引来过几次。
后山的山巅,是一个半里大小的石林。林立的石柱,形态各异,粗细高矮不一,密密麻麻的,粗略一算,至少千根以上。
穿行在石柱之间的三少,听着充斥双耳的鬼泣,提心吊胆地东张西望。紧随其后的祝引,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向来不信神鬼之说,与其相信鬼泣,倒不如相信是罡风划过石林时的回音而已。
淡淡的月色之下,石柱上面的植被,投射在地上的阴影,细细看之还真有点像张牙舞爪的游魂。罡风吹过时,在心理作用的推崇之下,更神似几分。
“吱……”的一声不知名兽呜突然乍响。走在前面的三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直接跳起,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