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尊贵之女萧燕不禁悠闲地展开自己的手看着,她的手过瘦了些,之前的生活又一直清苦,使皮肤也不够娇嫩,十分比不上秋以桐。她将手紧握,眼望着秋以桐那黑白分明的双眸道:“你凭什么说是我害了我师傅!师傅患病期间我衣不解带,尽心侍奉,可是我师姐们有目共睹的。”
“你惯会的不就是‘苦肉计’与你那魅惑人心的眼泪吗?你早就知道风不殆医术惊人,就是不让他去给你师傅医治,非得耽误到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好为你所用!”
“呵呵”萧燕发出一声冷而媚的笑声,然后说:“我可是早跟我师姐妹说过,我早在几个月前便遇见过风不殆,他说他医术好,能治得好我师傅的病,可是我见他疯疯癫癫的不相信,因此没有带他回去。我自己也是无比悔恨啊!”
秋以桐回想一下,的确是这样!萧燕撒谎的高明之处便在于假有真,相信她的人便只看到真实的,久而久之假的也就成了真;可是不相信她的人,便会将假的看得真真的,过再久也真不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忘了郭茜痕吗?她是风不殆的弟子,是风不殆最疼的人,而她很讨厌你,又很喜欢我,我让她说服风不殆指证你,你能如何?”
萧燕有恃无恐,“他不可能会指证我!”
秋以桐也回敬她一声冷而媚的笑,“他至今就只欠你一件事,那件事你绝对会留作指证梁文肃所用。说一句实话,又不是叫他伤人命,有何不可?”
萧燕脸上微有些慌乱,一会儿又安然下来,笑着说:“秋以桐,你可知为何周师弟永远都会相信我说的?那是因为,他第一眼见到我,就同情着我!我事先跟他坦白了我是个城府深、心机重的人,但一定会对他无比坦白。我告诉他我的苦衷,使他同情我、爱怜我,他心里先装了这个,也就从心底事事偏向于我。如你一般,你第一眼就看出我的城府,即使我做一件万分简单的事,你也会觉得我另有目的!喜欢你的人,便会一直喜欢;讨厌你的人,同样会一直讨厌……”
秋以桐学着她挑一下眉毛说:“你倒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就该收敛一点!”
“人贵乎如此!”萧燕道,“假如我们在一个无人的房里,我会脱掉我身上的衣服,你便有机会细细看一下我的身体……”
秋以桐嫌恶地皱眉,“无耻!”
萧燕盯她一眼,继续说:“你会看到我身体上有许多伤痕,每一道我都可以说出是为哪个师姐妹留下的!李勉为何至死也效忠梁文肃?李勉被人敬为神明,固然可贵,可是真正值得人学习的应该是驾驭得了‘神明’的人!梁文肃在起义之前花了多少时间笼络人心,我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岂能不学着点!我的师姐妹,对我本就心怀感激与喜爱,而你本就讨厌我,所以你说我的坏话,她们会听吗?”
“可是你的敌人即使只有我,你也终生不得安宁!”秋以桐冷冷的眼神逼近她。
萧燕眨一下美眸,微笑中带几分天真道:“可是,我确实有让你娘亲的容貌恢复如初的良方啊!”
秋以桐惊得呆了一下,很快说:“你少拿这个来骗我!”
“确实有……”
“之前你外公一直没有给你母亲用,真是因为少了一颗夜明珠吗?”秋以桐嗤笑着说,“安乐王何其富贵,为了爱女月亮也能摘下来,一颗夜明珠算得了什么!”
萧燕在心里想着,这话不错呢!她的那颗夜明珠,就是周潜光为她摘下的“月亮”,一个男人为了至爱的女人(妻子或女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呢!
萧燕便说:“是,之前说少了一颗夜明珠,不过是想让远远看着我们的周师弟误会。其实,外公那张方子真正少的一味药是‘百花露’……说到花露,你就又要说世间多的是,有何难办?难办不在于原料,而在于酿这花露需得时间。他必须要每日清晨采摘半开的玫瑰、茉莉以及一种从爪洼国来的紫色香草花蒸出花油来。名为‘百花露’,其实只需要这三种花儿而已。可是那种紫色香草花种植就费了外公几年的功夫,又因为数万朵玫瑰只得一滴玫瑰花油,将这三种花油弄齐全已是好几年后的事。那时,我外公已是临终之际,终于集了一坛子,却还需要埋在玫瑰花根下一十八年后才得开启。梅若虚在我外公去后就将我们母女赶走,没等过了一十八年,我母亲就病逝了,外公的一片心血,她不得用,还在寒梅山庄的玫瑰花根旁埋着呢!我正想着,要不要便宜了你娘亲!”
“我不相信你……”
萧燕笑一下,“那药方上还说,每日取这百花露调和了珍珠粉、白芷、白僵蚕等数十种药材粉敷在皮肤上,再用和了花露的药汤沐浴,再有一味内服的药,皮肤之上无论怎样的伤疤啊、斑啊、皱纹啊都能治好。你说,我自己留着用不是也挺好!”
秋以桐心里已开始动摇,“你说真的?”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我这方子,三天便见成效,不过以你娘亲身上的伤痕,恢复到你这个地步,得需要一年!”
“你如果是说真的,那便请你务必治好我娘亲!”秋以桐说着,想到从前的秋玉纹何等珍视自己的美貌,因为那是她可以凌驾在****之上,藐视世间男子的资本。假如没了这美貌,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而且秋玉纹身上这些伤痕无一不在细述着过去九年受的伤害,假如可以抚平她这九年受的伤害,秋以桐什么事都愿意做!
萧燕带着点得意的笑容望着秋以桐道:“只是一十八年才可以拥的珍贵花露,你凭什么让我给你的娘亲用呢?”
“除了将来将《信义兵书》交给你,其它的我都愿意做!”秋以桐知道她不会便宜了自己。
这回答也在萧燕的意料之中,便道:“我也知道你不可能违背你师傅的遗志,我不强人所难。我只要梁岚璋手中的‘天字寒铁令’,以及他所拥有的,尽可能多的金银财宝。我已打听过了,‘铁面’受‘寒铁令’驱使,‘铁面’中的人只认令牌不认人,只要有‘寒铁令’,有钱财打赏,就能统治他们!反正你也要找梁岚璋报仇,你杀了他的人,我要他的东西,一举两得!”
秋以桐冷笑一下道:“你还可以免受朝廷注意,而我一定会被朝廷盯上!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借朝廷之力除掉我,一举三得!”
萧燕笑着说:“聪明。”
尽管如此,秋以桐还是得答应,“成交了!我会将‘天字寒铁令’交到你手中,从明天开始……不,从今日开始,你便要给我娘亲用药!”
萧燕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叹出来说:“你放心吧,你娘亲身形与气质都与我母亲很像,只凭着这一点,我就不会亏待她。”
她说的诚恳,秋以桐不由得心里一愣,半响说:“最好如此!”转身想走时,又想了起来说:“‘铁面’幕后主使是梁岚璋已无疑,我师傅临终前抓下凶手袖子上的一块布,还抓伤了那个凶手的手臂。我闻出那块布上面有一种少见的香味,是我在梁岚璋身上闻到过的,所以一开始我便怀疑了他!紧接着,我借机叫人扯掉梁岚璋身上的衣服,瞧得清清楚楚他手臂上根本没有伤痕,又见他功夫不济,就解除了对他的怀疑。可是转了一圈儿,最可疑的还是他,那么当初的疑点,就还是没有解开。”
萧燕垂头想了一会儿说:“这很简单。‘铁面’是有许多分支,有一支必然会由梁岚璋亲自统领。他得知兰若华是知道《信义兵书》所有秘密的人一定会迫不及的亲自动手。他纵使武功不济,可是他身边的‘铁面’又有哪个是简单的人物?兰若华寡不敌众,混战之中抓伤了梁岚璋的手臂,扯下他袖子上的一块布。至于伤痕嘛……你该去问问白心让,那个人也很珍视自己那一身如玉般的皮肤,能配出一味药在两三天之内叫一些小伤痕无踪,怕也不是难事。”
秋以桐想了一会儿,点一下头道:“说的是……”
她转头要走时,又被萧燕叫住,说:“若真的有那种药,多拿一些来,虽然治不了你娘亲的烧伤疤痕,也有些作用……我也用得到……”
秋以桐想笑又笑不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一下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