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舜元闻言淡淡道:“你既然不愿说,我便不会再问。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希望田帮主能保证龙脉之事不会泄露给其他人。”
田沛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乔舜元摇摇头,道:“乔家先祖为了防止龙脉被毁,因而在龙脉之内设置重重机关,以防乔家以外的人进入。我只是不想更多的人丧命罢了。”
田沛不禁觉得好笑,道:“你也莫要虚张声势,我隐忍多年,便是等待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你觉着我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怕了?沐氏这天下已坐了二百多年,那把龙椅早就应该换给别人坐坐了!”
转念一想,若有所思瞧着乔舜元,道:“想当年高齐弘之,金戈铁马,北收拓隆族的八大部落,南平盘瑶,统一中原,堪称一代枭雄。乔少爷,你本是高齐氏的嫡系后代,若是能与我共谋此事,正是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若是他日成就大业,我田沛定不会少了乔家的。”言罢,便眼睛一眨不眨得瞧着乔舜元。
外面的日头已经彻底隐去,夜晚即将到来,油灯里的火苗忽闪忽闪的。乔舜元不动声色得帮靠在椅子上的卫徳音擦着额角的汗,她仍旧发热得厉害。室内光线暗淡,乔舜元几乎整个人藏在阴影里,侧脸忽明忽暗,田沛并不能瞧真切他的表情。只听他淡淡说道:“乔家二百年前便隐于市井,早就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已无逐鹿中原之心。只盼这一次,若能找到龙脉所在,田帮主能高抬贵手,让我一家老小团聚,平安度日,便足够了。”
田沛扯了一下嘴角:“事成之后,我自会遵守承诺。”言罢,用手指蘸着冷茶,在案上涂涂画画,略一思量,看着乔舜元道:“我曾派人搜遍了紫云山、萧山、佛陀峰以及周边大小山脉二十余座,并未发现分毫高齐氏龙脉踪迹。之后找来分金定穴的相士,也说紫云山一带,是山环水抱的风水宝地,乃团聚龙气所在。只是我派人搜查多年,最终依然一无所获。”
乔舜元道:“既然是你能瞧得出的龙脉,当今的沐氏自然也能寻到。而且,”他手指点点了田沛刚刚在案上所画的图形中相对比较大的那个,继续道:“当年沐氏唯恐若是这里的龙气不灭,有朝一日我高齐一族会东山再起,因此这紫云山一带的龙脉早就被沐氏暗中切断了。我高齐先祖自然是不会把地方选在那里的。”
田沛半信半疑得扬了扬眉,等着乔舜元继续说下去。
乔舜元却不再说话,慢腾腾得给卫徳音喂了口热茶。
卫徳音此时靠在椅子上,半眯着长眸,脸上汗津津得烧得通红,但是好像又冷得厉害,环抱着双腿瑟瑟发抖。
“德音现在需要大夫。”乔舜元抬头看着田沛道。
卫徳音虚弱道:”舅舅,我...“
乔舜元背对着田沛,平静得打断她的话,轻声道:”德音,我只想你安然无恙。“
田沛翘起了嘴角,并没说什么,只是唤了下人进来把卫徳音带走,并命人叫大夫过来给卫徳音瞧病。
卫德音浑身无力,被几个婆子架着胳膊拖出了房门,眼前朦朦胧胧的。出了门槛,用力扭了头回首看了看,见房门已经被迅速关上了。卫德音眼角的泪滚滚流下,许是因为发着热,这咸湿的泪水带着异样的苦涩和滚热。卫德音仿佛被灼伤了眼,只是慢慢合上了眼皮,任由泪水汩汩流下。脑海里只镌刻着舅舅最后那个无声的口型:逃。
逃。她一定要逃。
卫德音被带到一间卧房,粗使婆子连拖带拽把卫德音扔到了床铺上,卫德音不小心撞到床沿,手臂吃痛,捂着胳膊,不禁呻吟了一声。
其中一个婆子啧啧道:“你可小心着点,这大小姐身娇肉贵的,瓷人儿一般的人物,可千万别给摔坏了!”
旁边的一个婆子啐了一口,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如今她在这里还不如我刘老婆子呢,帮主说了,明儿个就找人牙子发卖了去,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呢!?”
接着不断有人应和着,道:“居然欺负到我们宁老太太头上,真是个小贱蹄子!”
那几个婆子骂着不解气,见卫德音捂着脸丝毫没有反应,心中更气,便上手狠狠地掐她的胳膊大腿。
卫德音疼得咧嘴,只是强忍着不出声。
这几个婆子气也撒了,见卫德音默不作声只是觉得无趣,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听着她们像是走了,卫德音舒了口气,强撑着坐起来查看房内。此时,门被推开了,黑瘦的小豆子,打着赤脚啪嗒啪嗒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老人,须发皆白,背着一个药匣子。
“他来给你看病。”小豆子远远地站着,怯生生得指着那个老者说道。
卫德音点点头,乖乖的伸出了手腕。
那老者捻着胡须,从药箱里取出丝线,在卫德音手腕上小心系好,灵巧得扯着丝线,便开始认真诊脉。
卫德音见状一愣,也并未多言。恍恍惚惚得把视线投向小豆子,见他正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似乎是感应到了卫德音的视线,小豆子敏感的抬起头也瞧着卫德音。许是太瘦了,便显着他脑袋瓜又圆又大,一对圆眼睛忽闪忽闪的,显现着伶俐。
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卫德音,忽地,一向腼腆得小豆子灿然一下,对着她点了点头。
卫德音淡淡一笑。
一旁诊脉的老者放佛入了无人之境,专心钻研脉象。屋子里静地放佛时间停住,只听那老者突然道:“姑娘,这外在的病是不妨事的,如今不过是气急攻心,加之最近连日奔波,感染风邪,才导致发热不止,老夫开两服药给姑娘服下,不出两日便没事了,只是,”他捻了捻胡须,道:“姑娘年纪轻轻究竟有何事看不开呢?姑娘体质天生营弱,想来在娘胎里便是有些不足之症,这些年也应该是经过悉心调理才有今日的情形。外在的病痛,几服药便能治了,只是瞧着姑娘终日忧思,这身体里的病根儿怕是难除了。”接着叹了口气,继续道:“吴某行医多年,便是最见不得人祸害自己身子了,若是姑娘不能纾解心结,这病怕是想治都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