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副校长指着电脑屏幕对我说。我凑过去一看，是一些姑娘们在寝室里的生活照片，照片没有出格的地方，但标题起得很刺眼。“整个网络都传遍了，这些故搞噱头的文字描述简直把姑娘们当成了绯闻明星。你给我们学校捅了多大的乱子。校长给我打电话了，要我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我想不用调查了，你对发生的一切应该很清楚的。”副校长说。
我仔细地辨认了各大网站上传播的照片，发现都是605寝室姑娘们的生活照，一共有十张。白晶晶1张，李仪欣3张，胡丽2张，叶梦秋1张，方碧远1张，江鸿影1张，张栖桐1张，唯独没有叶眉绢的。我想起欧春暖前几天去过605室，拍了一些照片，难道这些照片是欧春暖放上去的？
“你们把605室作为拍摄的主要对象，而这些照片都是605室姑娘们的，你说这仅仅是个巧合吗？”副校长问我。我说我们没有去过605室，而网上的照片看样子都是在寝室里拍的。“在寝室里拍的？”副校长有些不相信。我把照片的特征一点一点指给他看，并告诉他这些照片不是专业的摄像人员拍摄的。副校长的气消了一些，但他对这次事件的影响仍然表示担忧。“在事情没有搞清之前，你们先停止拍摄。”副校长说。
“我会把这个事情搞个水落石出的。”我对他说。
“我也希望你们没有卷进去。”副校长说。
我下了楼，告诉在楼下等我的汪峰今天休息。“休息？你是说不拍了？”汪峰问。我点点头，把副校长和我的谈话告诉了他。“小问题嘛，网上流传几张照片算个啥。”汪峰说，“照片的点击越高他们的学校曝光率也越高，免费的广告了，何乐而不为？”我告诉他这个事情很严肃，开不得半点玩笑。“我们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把发布照片的人找出来。可惜我不在行。”汪峰说，“欧春暖倒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她在法国。”
虽然那些照片不像出自欧春暖之手，但是除了她在605室拍摄过，其他人是根本不能进去的。我顾不得时间差，给远在法国的欧春暖打了电话。电话打了两次才接通，欧春暖还是睡意蒙眬的。“你神经呀，我这里是半夜。”欧春暖埋怨我。“你是不是把605室的生活照片发到网上了？”我问她。“什么照片呀？605室的，我不是都交给你了吗？我不想再谈那些事。”欧春暖说着就要挂电话。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反正我没做过这事。”欧春暖说，“我明天要上课，你让我睡个好觉吧。”“可是，只有你进605室拍过照片，而网上流传的照片都是605室的，这怎么回事？”我责问她。“说来说去你是在怀疑我了。江流儿，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欧春暖有些生气。“我知道东方月的事，让你很难过。”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像一座火山爆发出来，欧春暖把房间里的东西摔得啪啪直响。“你是说我在报复你。江流儿，你伤害我伤害得还不够吗？我都跑到法国了，你还不放过我。”欧春暖哭喊着，一会儿没了声音，只是不住地抽泣。“我没有怀疑你。真的。你也知道的，这件事情不弄清楚，我的拍摄计划只能半途而废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我恳切地说。“我不会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的。”欧春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们怎么办？”汪峰问我。我摇了摇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一点也不小，和奥运会有关的，一些小事都可能变成大事。现在发了十张照片，谁又能保证没有二十张，三十张呢？这样一想，我感到压力挺大的。
宋纲过来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宋纲也对欧春暖表示了怀疑，他说：“我们学校的管理很严格的，外人根本进不去，就欧春暖进去过一次。哎，这事……”宋纲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忧。
“女生宿舍里，同学之间能互相串门吗？”我问宋纲。
“能。我们不会严到这个份上的。”宋纲说，“这有问题吗？”
“现在的手机都是可以拍照可以上网的。”我说。宋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和汪峰回到宾馆睡觉。昨天一夜没睡，两个人都累坏了。我们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6点钟才起来。汪峰说：“我好想喝东方月煲得汤。”我让他去。他说：“你不去，我喝不到的。”我们下了楼，服务台的人对我们说东方月来找过两次了。
“她等我们过去吃饭呢。”汪峰说。
我们向东方家走去。我问汪峰：“你是不是看上东方月啦？”
“我看上有什么用？她的心思全在你身上。”汪峰无奈地说。
我说我只是东方月的替代品。我把自己了解到的有关东方月的故事讲给了汪峰听，汪峰很是诧异。“这么说，她们姐妹俩争夺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你的亲哥哥？”他问。我点了点头。“你真的不爱东方月吗？”汪峰又问。我说我只想帮帮她。
“可是我怎么才能攻开她的心呀？她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汪峰很担忧。
我劝他不要急，等东方月解开了心里的情结，自然会接纳他的。
在东方月家吃了晚饭，我借口要去医院看望白晶晶的母亲，把汪峰一个人留在了东方月家。我走到街口，正准备打车的时候，东方月把车开出来了。我上了车，汪峰无奈地对我笑笑。
“江流儿，做好事你都不拉上我，你太不够朋友了。”东方月说，“听汪峰说，你们昨天晚上的故事非常精彩。”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详细地讲给了东方月听。东方月眼泪直流，她说：“白晶晶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我想认她做妹妹，江流儿，你看行吗？”“怎么不行呀？白晶晶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说。我知道东方月一个人在这里心里挺寂寞的。“好。等白晶晶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聚一下。你们都得来，宋纲和冷月眉我也请来，喝个痛快。”东方月说。
到了医院东方月竟冲着白晶晶的母亲叫妈。白晶晶的母亲开始还以为东方月是白晶晶，高兴地应着，可仔细一看，呆住了。“你是……”她不好意思地指着东方月问。“我是白晶晶的姐姐。”东方月说。“白晶晶找到亲人啦？”白晶晶的母亲警惕起来。我说东方月是白晶晶的干姐姐。“白晶晶这孩子，又碰上贵人啦。”白晶晶的母亲高兴地说。“妈，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什么都不要想，等你病好了，搬到我那里去住。我好孝敬你。”东方月说。“不去。不去。我还是在山里习惯。”白晶晶的母亲说。“妈，你一定要来。”东方月说着，眼圈一红，竟流出了眼泪。
汪峰不解地看看我。我也看不明白。
东方月把热水倒在脸盆里，又冲了一些冷水，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了。她把脸盆端到床边，对白晶晶的母亲说：“妈，我给你洗头。”“会脏了你的手的。看看，看看，你的手像大葱似的。”白晶晶的母亲说什么都不肯。旁边的护工看到了，抢着说：“我来洗吧。”东方月不答应。“妈，你就让我洗吧。我和白晶晶是姐妹，我也是你的女儿。”东方月说着就把白晶晶母亲的头发解开了。白晶晶母亲的头发确实很脏，有一股浓重的味道，也许是她在病床上躺久了的缘故，也许她好长时间没洗过头发了。那个护工掩着鼻子退到了一边。
我看着东方月白净的手指在白晶晶母亲的头发间翻动，像是在弹奏一首动人的曲谱。白晶晶母亲的头发有黑的，有白的，有花的，也有半白半黑的，上面结满了污垢，没一会儿，东方月的手指就变得黑乎乎的，脸盆里的水全黑了。护工重新倒了一盆，东方月用手试了一下，把白晶晶母亲的头发浸了下去，一会水又黑了。洗到第四盆，水才看出了浑浊感，盆底的红十字也看得见了。白晶晶母亲脸上的皱纹全松开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突然，她哭了，“娃，你要是我亲生的多好啊！可惜我没那个福气。”
“妈，我就是你亲生的。”东方月说。她还在侍弄着白晶晶母亲的头发，像是在侍弄她的刺绣作品一样。她把白晶晶母亲的头发一根一根理顺，又让护工去借了吹风机吹干，然后打了个好看的发髻。“妈，你漂亮多了。”东方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