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迎亲的队伍已入了宫门,礼乐起,皇帝与皇后坐了上位,太子坐在下首,只听到鼓乐齐鸣,东方锦危襟而坐,面色严肃,耳听着礼官的人又一次喊吉时到,落轿,一顶朱红的轿子落在了府门前,喜婆撩轿帘,安倾然被扶下了轿子,她低头只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步步地跟随着喜婆走进了府门,接下来,她仿佛一个木偶,喜婆让跪便跪,让行便行,耳里是喜庆的礼乐声,而从喜帕下,可以看见东方锦大红喜服下摆的如意云卷,还有那双红色坠玉的官靴,她的心里就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任由他握着手,拜天地,拜父母,她同他一起跪在那里,听皇上与皇后的祝福与训导,东方锦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有任何事情他都会为自己承担,他就像是她的天一样。
她的心里有幸福在静静的流淌,或许自己这一世的选择是正确的。
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并没有丢掉。
这一双大手一直牵着她入了洞房,她安静地坐在床前,东方锦轻声道:“你等我,我去宴宾……”
皇上皇后为了不让众人拘紧,早早地离席了,剩下的来宾才真正放得开了,上前恭贺太子,楼挽月东方润连暮寒还有东方若雪等人早早的就来了,连暮寒嚷着太子喝酒,但又不是真的让他喝,只是将气氛弄得很热闹,那些本来不太敢上前的人也涌了上来,他就挡酒,就太子身体的原因,所有的酒他都代喝了,那些大臣们自然知道东方锦的身体极弱,所以也不敢深劝,只是热闹着,然后便散开各自寻热闹去了。
太子看着连暮寒,嘴角扯着笑意,对于这个死党,他当然满意,除了他有些时候没个正经的,该正经的时候,却绝对不会差分毫。
东方润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繁华热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很快,安倾然入了洞房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了,东方锦的目光捕捉到他离开的瞬间,眼底是了然,但眼底却是骄傲。
新娘子要进洞房,楼挽月和东方若雪她们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看着她被喜婆扶来扶去的,又跪又拜,想着若是自己成婚的时候也如此,不禁有些出神。
出神的不只她们两个,东方夜刚才在安倾然下轿的那一刻,突然有些恍惚,他竟然觉得这场景有熟悉感,脑海里没有防备地出现了画面:安倾然也是这样的喜服,从轿上款款走下来,对他菀尔一笑,而他竟然也穿的是新郎的吉服……
他回过神来,安倾然已经同东方锦一同跪在皇上皇后面前聆听教诲了,而他的心里还咚咚地乱跳,自己怎么会出现了幻觉了呢?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亲眼看到他们成婚,他的心里仍有些不甘,不知道这分不甘是为了什么,上一次在将军府里见到了她的真容,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院子才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可到底没有再看她一眼的勇气,说起来,算是自己放弃的,可就是不甘。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正在这时,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表哥?你怎么了?”
声音清脆入耳,他回头,却看见一张美丽的小脸,正仰着头看他,那阳光打在她右脸上,可以看得见细细地一层小绒毛,她眼神亮亮的,眼底是关心与崇拜,还有满满的爱意,浓得流了出来。
数月不见,这安嫣然又长高了,也长开了,整张脸泛出了媚色,这让东方夜的心里不禁一动,她越长越好看了,而且一点儿也不输于安倾然,只是她的身上少了一点儿气质,那是一种冷,那个安倾然什么时候见到自己都没有好脸色,她却不一样,什么时候见到自己都是笑脸相迎,以前他会觉得她没有性格,让他烦,不过,这一刻,她的笑容却恰到好处。
东方夜笑了笑:“不知道你也来送亲的……”
“是呀,本来我不该来的,为了避嫌也不该进宫是吗?”她反问着,眼神却是亮亮的很勾人。
东方夜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她的出现又恰好地弥补了他的酸醋心理,想着安倾然不过是一个丑八怪,以面纱相遮,怕这是她一辈子的打扮了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开口:“这样的场合实在太过热闹,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他这样一问,安嫣然怎么能听不明白,她立刻点头:“我也觉得有点吵,只是人家喜庆的日子,巴不得更热闹,我只有羡慕的份,不敢有其它的想法。”
“是吗?我府里备了茶,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喝杯茶?”
怎么可能不愿意?
安倾然几乎要跳脚了,只是人多,她忍着,含笑点了点头,东方夜转身走了,安嫣然跟在了身后,他们不着痕迹地走回了康王府,府内,舒贵妃当然去参加大婚的庆典,只剩下两三个昏聩的老奴才看家护院,东方夜回来后就找个借口把他们打发了,安嫣然脸上带着羞躁,但心里却是美得够可以,更是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与表哥相处,能有这样的机会,她不会放过的。
进了东方夜的寝宫,东方夜转身环住了她的腰身:“怎么样?是先喝茶还是后茶?”
“表哥这话嫣然有些听不懂,喝茶为什么分先后?”安嫣然眨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故意装傻地问。
东方夜就开始在她的脸上脖颈上疯狂地吻了起来:“现在懂了吗?”
安嫣然故意推了推他:“这样……不好吧。”
东方夜好闻言皱起了眉头:“不好吗?”
安嫣然闻言羞涩地低下了头,心里生怕东方夜会反悔将她送走,便细若蚊鸣:“表哥,我怕有人撞见……”
东方夜邪气一笑,将她搂进怀里。
太子府。
东方锦只喝了两杯,便不胜酒力的样子,被人扶回了房间,其它的人送过了祝福后,也自忙自的,把酒言欢,只是欢喜着自己的欢喜,与其它的人就无关了。
再说安倾然,被送回房间后,她起先安静地坐在床头,忍冬就跟在旁边轻声道:“小姐,饿不饿,那桌子上有糕点。”
忍冬事实上从一进屋子,就被满室的奢华与喜庆所惊讶,这皇家的气派到底是凡人无法比的。
安倾然将盖头揭开了一角,调皮地四顾,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坐着的百子被子,还有那大红的床幔亦是绣了百子图,那各形各色的小孩子让她嘴角不自觉扯起。
忍冬立刻上前:“小姐,盖头不能随便揭的。”
“只有你,又没有其它的男人看到,能如何?”安倾然不在意地站了起来,桌子上的摆着合欢酒,还有枣子花生等干果,皇家与普通的百姓一样,也讨个吉利,而且皇家更在乎这些东西,想着,她就有些幽幽出神,她不知道自己对太子来说公不公平,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东西,心里已经苍老了,而且对于孩子的问题上,她现在还有自己的想法。
正想着,外面一阵热闹,是太子回来了,安倾然飞快地坐好,而忍冬则走到门口,然后轻声道:“小姐,是太子回来了,还有一群人,大概要闹洞房呢。”
闹洞房?
安倾然一声哀叹。
她最怕这个了,成亲三日无大小,谁知道那些人会出什么样的招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