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着许多争端,当争端到了某个顶点,自然而然演变成了战争。许多葬送无数人性命的战争,起因或许仅仅一件不算极品的宝器,或者一个疯狂念头。
梦云公主站在如山的镜子前,清晰看着场中的一切变化。随之,心灵上产生了波澜。仿佛一圈圈涟漪,荡漾而开,许多涟漪层层叠叠,冲击不止。
也不知何时,本该站在身后手持羽扇的男子,与她并肩而立。脸上始终有些一份自信微笑,他嗓音柔和中正道:“六岁便能持刀杀人的梦云公主,莫非也有了怜悯心里?”
声音极轻,以至于周围之人甚至没注意到他嘴唇微动。其中说不出的揶揄。
深深看了眼对方,梦云公主似乎恢复了平静,内心化作了冰镜道:“我六岁便能将母娘剁成肉泥,是否也能将你杀了喂狗?”贵为公主的气势终于显露,场间气氛宛若遇见了隆冬最大那一场雪。
羽扇男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却也不再说话。或许是因为这儿大半高手只属于身旁的女子。
他之所以今时今日跨出了那么微妙一步,是因为已经见到了不死皇朝的胜利。他是个十分理性的人,情绪的起伏于他来说是可笑而又多余的。
大雨倾盆,崩裂的地表被血所淹没,形成了缓缓流动的流水。
厮杀着的人们,早已经红了眼睛。宇凡冲杀了不知多少回合,又一次冲出战场却没有立即会去,来个血溅四方。看着自己身上无数伤口,血液永无止境地流淌,从外部便能看清的五脏,仍旧在强力运作着,似乎有些什么在保护着。
那当然是无上经书所带来的效果。很显著不是吗,谁让那便是全天下此境界的最极致?
哗一道破空声,子母剑回到了手心,摩挲了番剑柄。宇凡身躯一扭,活似入水蛟龙,再次被人潮淹没。
杀了多少人?数字到了记不得的地步,也懒得理会。早已经麻木,在更早之前便是如此,冷静的恢复着拳头或者兵器,收割一条条生命。不需要做出些怜悯的菩萨姿态,从小历经的残酷和黑暗,令他明白生存下来比世上一切都显得重要。
好多血淋淋,将他面孔打得狰狞,身上许多血液,都在向下滴落,也不知多少是自己的。
一剑扫过,一轮仿佛圆月般的飞轮出现,伴着嗡嗡声像是割草一样轻松割落下不知多少人的头颅与半个身子。
另一只空余手臂微微一颤,隐隐看见了龙虎在游动。那些杀红眼的修士早已经不管死活,看见活的那就想要补刀、扑杀!
所以这群人下场格外悲惨。生生在不可抗拒力量下被碾成了肉泥、粉末,然后化作空气中最渺小那些个尘埃。
许多人都见识到了他的可怕,战场中当然不缺乏精明而又怕死的角色。他们往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网那些个密集区域钻,因为密集,所以不会出现什么至强者。否则就会如宇凡那般,空旷得很,还需要自己去寻找目标。
恒古等人则是负责镇守一方,不落下任何的漏网之鱼。他们当然也会出手,与那些从那座奢华宫殿里走出的大能对弈。战斗往往很快,却破坏力惊人。哪怕是一拳,也能令百里大地塌陷不知多少。
望着眼前年轻的大能,看似潜力无穷,前途无限。却只是空把式,尽是些不死皇朝花费巨大代价培养出来的死士,与真正至强大能比较,相差还是很大。
无数血水变作雨点从他四周落到地面,抬起手臂食指轻弹。
一滴血珠停滞,然后以极速向着那年轻大能而去。一路划过,形成了连绵线条,直至化作一柄长剑,血红长剑扎入对方心口,从背后穿过,露出一个窟窿。随着那柄剑穿过,他全身生机也都丧失殆尽,成了死人。
原来大能死亡也是这么快的,与其他人没有不同。
感受着上方越来越少的敌方人数,恒古却没能露出欣慰或者什么正面情绪。他的忧心源自于远方那条直冲天际的血红色巨龙。
说来奇怪。龙脉逆转化形后并不攻击,只在那儿悬着。可能与四圣兽有关,尽管最终遏制失败,但圣兽终究是世间难寻的纯净,与无数负能量来说是绝对的死敌。
白泽最是瞩目,天边最纯洁那片白云般,从口中吐出一卷天书。天书不曾打开,只是在那儿旋转,垂落下的力量成了一条条锁链。锁链的粗大,能将龙脉捆绑就能想象。
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四圣兽总有力尽时候。而龙脉,不仅囊括了整个荆州的力量,也是无数强大修士生命精华的呈现!
许多人此时目光却不得不从那儿挪开,更大的危机在酝酿。只见下方深陷地下的鼎炉,沸腾火焰突然又开始了疯狂。有些见识的,即便不曾见过,也会在许多地方听过。
火焰山之火最是特殊,层层往内,颜色不同温度不同。许多人慕名而去,火焰虽可怖,却也是极好的天然助力。便是子母剑,也是在那儿形成。这火焰很虚幻,简直不得见,只能从扭曲的空气来判断。
前所未见的火焰!
宇凡断定那是最后三层,最为恐怖的火焰。或者就是最虚无缥缈第九座,传说能焚烧仙的无名火焰!
当然这火焰无论怎样,都不会用来焚烧了天上那些人。太小题大做了,若不是有大能牵制,凭着恒古等人足以歼灭此地所有人。
气血翻腾如汪洋,天神咆哮般的一拳。极尽千华后的返璞归真,只一拳,一位大能就成了爆碎的肉泥。而后大手挥舞,形成旋风,撕裂了最后那点血肉。当然不能大意,无论怎样,修成大能便意味手段无穷,自然极爱惜自己性命,有数不清后手在关键时刻来续命。
最后一丝气机也消散,于是眼光落到了虚幻火焰中。
这是他投掷的,当然知道火焰如何,能起什么作用。长久谋划,自然要想到最坏的结果,以及必须如何应对。确切说这也是一粒险棋,稍有不慎,大地焚烧再无生机,天上之人也要无一幸免。
深陷地下不知多少的鼎炉,此刻有些扭曲。倒不是火焰太强,而是鼎炉自身在产生着某些变化。
数不清道不尽奥妙的纹路泛着光晕划过,与周围泥土在交织,似乎连带出了许多奇妙东西。
“发生了什么?”宇凡本能转身望向大地深处。他当然感受到了虚幻火焰,也明白它是如何可怕,却想不透恒古想要做什么。
相信就是了。
带着这想法,他爆发出了翻腾气血,化作了一条红色匹练,笔直冲过。
于是许多血淋淋。
就在这时一道更为可怖的流光迅雷般与他撞击,轰然一声,可怕爆炸与气浪。不知翻滚多少圈,堪堪停住身子,嘴角、鼻孔、耳孔纷纷流出了血液。
静静盯着那个人。看着很是平凡,一头寸发彰显干练。身上披着的竟是兽皮,兽皮之外又有类似蟒蛇、蛟龙鳞片覆盖。露出的臂膀很有力量,是个强劲而可怕的对手。
死亡之气凭空形成一杆长枪,对方突的跨前一步,手臂力量刹那积蓄到了极点。投掷出去的长枪好像黑色闪电划过长空,极快速度下许多人猝不及防,成了被洞穿的冰冷尸体。
这是战场,哪里有人傻兮兮等着硬抗。召回子母剑便是一劈,一轮黑白交织,似太极图腾飞出。刀切豆腐般劈碎长枪,而后去势不减朝着对方头颅去。
谁想这人看着像个莽夫,却是很懂得战场胜者为王的道理。身子微退,双手发力抓住了许多人,不管敌友,就朝前扔去,缓解了攻击力道。等到他面前,已然能正面抗衡。
微微眯眼,晓得遇到了个强劲对手。四周环境对他并不理想,有许多友军,放开手脚去战,少不得要造成流血。
“这儿没有规矩,老夫就来插上一脚吧。”黄金狮子突然出现,金发狂舞,眼中像有金黄火焰在燃烧。
之后不再说话,就是一拳,简单直接,凝聚了精气神。
“咻!”
宇凡同时掷出子母剑,比任何时候都快,赶上了黄金狮子一拳。两人心意相通,两者交融,形成了一股旋转的金色匹练,又好像天神锁链。
怎么可能躲藏,又如何能够抗衡。
在早已知道的结果中,这人成了粉尘。强横即来,转瞬而逝,一个呼吸,再无人记得。悲凉吗?不,胜者为王,同情与怜悯是给予那些失败而又苟延残喘着的人。
同一时刻,地下深处许多泥土开始泛起了光晕,在高温烧灼之后,焕发了新的生机。在一股磅礴力量吸引下,荆州有了新的动荡。
“龙脉!到底有多少龙脉!”
“恒古!你竟做到了这个地步。”
在无数人震惊中,无数或长或短,或大或小,无数金黄色能量涌出了地面。
此时此刻天地仿佛颠倒,流星从地下冲向苍穹,一声声龙吟咆哮,令得无数人血液都在沸腾。
黄金狮子简直陷入了癫狂,仰天怒吼:“还有什么值得保留!战战战!洒我热血,杀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