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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善恶之门的惩罚

谁也没有想到,那副森白的人鱼骸骨好像重新有了生命力似的活动起来,它伸手朝胖货商抓去,口中发出一串发音艰涩、很不连贯的音符,就像被人捂住嘴巴拼命嚷出来似的。斗鱼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地哆嗦,额头满是黄豆般大的汗珠。同伴们个个僵直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

“非法贩卖人鱼肉……射杀无辜孩童……汝等之贪婪其罪当诛……现罚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生生世世受炼狱之苦!”人鱼骨痛斥着胖货商的邪恶行径,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十足的震慑力,每个字都像重锤一下下敲打在人的心上。胖货商连连后退,直退到后背抵着墙壁再也无路可退了,他面色如土,眼睛惊恐地睁得老大,全身如筛糠般剧烈抖动:“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呜呜呜——”孩童的嘤嘤哭声再次响起,很快四面八方都跟着响起哭声,仿佛有许多看不见的鬼魂挤在这里控诉、哭泣。斗鱼用力吞下口水,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个直往外冒。孩童的亡灵,会动的人鱼骸骨,还有一屋子行事诡异的村民……眼前的情形简直到了令人崩溃的地步!

人鱼骸骨伸出一根细长的食指,当指尖触到胖货商额头的瞬间,胖货商如遭电击般,全身不住地颤抖。他抱着冷汗涔涔的脑袋,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我、我杀了人,是我杀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啊!”胖货商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瞬间,所有的光亮齐刷刷消失,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嘶哑低沉的声音自空中响起,声音中透着不容轻视的威严:“你认罪吗?”

“我、我认罪,是我干的,人也是我杀的,呜呜呜!我天天都有梦见他站在我床边,冲我不停地哭……请饶恕我吧!”胖货商被人鱼骨身上透出的王者气势给震慑住了,懊悔地痛哭出声。他的话音一落,塔内的几盏人鱼灯同时跳亮,伙伴们看见胖货商跪在地下,头深深埋在两腿间在哭泣。

“胖叔叔?”基洛同情地叫了一声。

胖货商停止哭泣,缓缓抬起头……灯光下,暴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

听完整件事件的前因后果,斗鱼又气又急地追问:“胖叔叔,您真是糊涂,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胖货商悔恨地抱着头喃喃说道:“你们不会明白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很久以前,我只是个小人物,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民工,每天在建筑工地搬砖,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勤勤恳恳,缩衣节食,结果一年到头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看着别人穿着新衣成群结队地去玩,大把大把地花钱,我只能像看门狗似的窝在门房里啃馒头。那些人冲我呼来喝去,一脸鄙夷地扔下几张钞票,完全把我当成沿街要饭的乞丐。我不想再过遭人白眼的生活,不想过被人瞧不起的穷酸生活!有一次,我听说人鱼肉可以卖大钱,我动心了,四处借钱筹集资金,进山寻找人鱼踪迹。我在山里一连转了多日,结果迷了路,我又累又饿晕倒在山里。幸好一位好心的山民救了我,告诉我曾经在某个地方看见有人鱼出没,我打起精神赶去那里。到了那儿一看,真的有人鱼,是一条未成年的人鱼!我激动得好几夜没合眼,心想着,我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只要捉住那条人鱼,我就可以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了!我被发财的狂热念想冲晕了理智,不眠不休地设计陷阱,最后终于如愿抓住了那条人鱼。”

“我把人鱼运回了家,卖给一位屠宰商。我们一起把人鱼杀了,将肉分割成无数块,通过地下渠道秘密分销出去。人鱼肉在黑市可以卖到很高的价格,那次,我挣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笔钱。”

基洛红着眼珠子,握紧拳头,朝胖货商气愤地大叫:“胖叔叔是坏蛋!是杀人凶手!”

听了基洛的指责,胖货商懊丧地低下头,无地自容地说:“那时我太穷了,穷得没有出路,只好铤而走险干起非法买卖人鱼肉的勾当。从此,我摇身一变成了富豪,住别墅、坐豪车、抽雪茄,所有富翁政客都争相与我结识,我完全陷入了纸醉金迷般的生活。很快,人鱼肉卖光了,我又开始带人进入丛林捕捉猎物。那次,我们追到湖边看到了好几只人鱼在那里游泳,我头脑一热掏枪就要射击,谁知一个小孩从旁边冲出来,他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眼巴巴地央求我放过那些人鱼。我已经被金钱冲晕了头脑,哪里会听他的话,眼见那些人鱼要逃,我端起枪就朝人鱼开枪。谁知那个孩子竟然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抱住了我的枪,子弹从他的胸膛穿过,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像断线的风筝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胖货商眼中渐渐浮起一层泪水,身子也不禁抖动起来。他用手捂着脸,继续低语,“我忘不掉那个孩子临死时看我的眼神,那样的哀伤、失望与愤怒。猎手们早就对这种事司空见惯,谁也没有在意。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草草将孩子用草盖住……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有做噩梦,总是看见那个孩子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害怕极了,大量地吃安眠药,还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始终无法摆脱……孩子的死成了我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胖叔叔,我们真是看错你了,你为了贪图富贵,竟然猎杀人鱼,伤害无辜的生命!”斗鱼激动地叫起来。

初飞也生气地叫道:“亏我们那么信任你,想不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赛亚双手抱胸,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说道:“原来所谓的开斋节,是为了惩戒坏人而设的烟雾弹啊,原来如此!”

老板娘抬头看向空中的鬼孩子,伸出手,怜惜地在他头上抚摸了一下:“做过错事的人都要在这里接受神明的审判。万能的神明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老板娘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斜眼朝旁边的伙伴们扫去。冰冷宁静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伙伴们瞬间警醒:难道,接受审判的人也包括他们?

老板娘对着鬼孩子淡笑:“你心里一定充满了怨恨,去找你的债主复仇吧!”

鬼孩子愤怒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口中发出一声尖啸直朝胖货商扑去。“啊——”胖货商抱着脑袋惊恐万状地向后退,放声尖叫。伙伴们也被鬼孩子的举动吓住。

谁知,鬼孩子扑到胖货商面前瞬间化作一股烟雾散去,竟是虚惊一场。

基洛怔怔地立在原地,喃喃地低语:“怎么……是幻术?”没等伙伴们从刚才的惊魂中回神,立在胖货商面前的人鱼骨突然动起来,大步走向对面,抬起左右手同时向外一推,黑漆漆的对面瞬间出现两扇鱼形洞口,光亮照射进来的同时,一股清冷的夜风也席卷而至。

“它要做什么?”福尔斯沉声低问,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安。人鱼骨高挑的体格几乎快到塔顶了,它迈开大步,扭动着僵硬的身子走到胖货商面前,突然俯身与胖货商平齐,直视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浮肿圆脸。

老板娘不紧不慢地解释:“这两扇门分别代表善与恶,神明让你自己做选择,无论选哪扇门,都有相应的惩罚等着你。”

人鱼骨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胖货商的额头,又指了指门口方向,动作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我、我不要,我不要做任何选择!”胖货商惊骇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森白头骨,连连摇头,紧紧贴着背后的墙壁。人鱼骨的骷髅头几乎快贴到胖货商的脸上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窝中,隐隐现出两簇蓝色火焰。胖货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额头的冷汗瀑布般流淌下来,呼吸变得无比粗重。

“你没有别的选择,认罪服法吧!”老板娘淡淡地开口。

“咔嚓!”胖货商背后的“墙”突然发出一声异响,一块墙体瞬间掉了下去,露出半米见方的扇形洞口。胖货商慌忙攀住窗边的墙壁,这才得以稳住身形,没有让自己掉下去。

斗鱼定睛一看,突然有所发现地叫出声:“原来这里被伪装成了墙面……”

胖货商转头向外看去,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对面恰好有棵百年老树,高大的茂密树冠几乎与塔顶平齐,一根粗枝斜斜地朝窗口这边伸展过来,与窗口距离不到一米。

斗鱼恍然醒悟过来:怪不得之前被人用木板封住了,这里可是逃生的最佳方法!

胖货商似乎有了主意,转回头,脸上浮现出得意又邪恶的笑容,甚至多了几分阴险:“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想要我的命还早着呢,让神明见鬼去吧!”说完,用手一撑窗台动作迅速地爬上窗口,就要向外扑去。

老板娘微微吃惊,大声喝道:“哪里逃!”人鱼骨迅速伸出细长手臂朝目标抓去。谁知,胖货商刚探出身子,突然浑身剧烈一抖,生生僵住。就在他对面,一条水桶般粗的巨蟒就缠在树干上,巨大的头颅悬在半空中与胖货商对视着,浑身散发着愤怒的气焰,血红复眼闪烁着凶残的光芒,正在一点点逼近。

胖货商吓得呆在了原地,猛地,巨蟒张开血盆大口,作势就要朝猎物狠狠咬来——

胖货商尖叫一声,习惯性地向后退,“扑通——”整个人仰面朝天,向塔内仰来,重重栽倒在地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了,伙伴们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村民们趁机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防止他再度逃脱。胖货商眼睛紧紧盯着窗外,手抵着地板,惊慌失措地向后倒退,浑身像触电似的颤抖不止。他的脸色煞白如纸,眼睛惊恐得睁得老大,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

“胖叔叔这是怎么了?”初飞疑惑地问道。胖叔叔颤抖着手指向窗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斗鱼和赛亚同时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冲向窗口,只见百年老树的枝叶剧烈地晃动着,一条壮硕的巨蟒正沿着树干折身向下游走,正是他们之前几次遇到的那条蛇!

斗鱼惊叫:“是守护孩子的那条巨蟒!”大概是巨蟒“听”到了动静,它突然停下动作,可怕的三角头朝窗口方向转过来,与斗鱼的视线隔空相对。蟒蛇意味深长地对视片刻,又掉回头,迅速隐匿于茂密的树冠中。

斗鱼吸了口气,不敢置信地自语:“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它想替孩子复仇吗?”初飞和福尔斯他们也飞快赶过来,恰好看到蛇尾从树丛后面一闪而过。伙伴们谁也没料到,竟会在这个地方再次遇见蟒蛇。自从听了孩童的故事后,他们对这条重情谊的蟒蛇不再惧怕,反而多了几分同情与感动。基洛眨着清亮的大眼睛,轻声说道:“它好像早就知道杀死孩童的凶手,所以特意等在这里……我能感觉到,它现在很伤心,很愤怒……它很想念那个孩子。”

“可恶,我们竟然还帮着杀人凶手驱赶它,真是该死!”一想到他们以前的行为,斗鱼不禁懊恼地握紧拳头,咬牙说道,“我们都被胖叔叔的热情给蒙蔽了!”斗鱼心中的热血在沸腾,孩童与巨蟒的故事激起了他无限斗志,越发痛恨胖货商的非法行为。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声震耳的爆破声在寂静的塔内轰然作响。那声巨响吓得伙伴们一怔,飞快地转过身,塔内散落着许多破旧的木条碎片,村民们个个怔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睁得老大,仿佛还没有从惊吓中回神。老板娘也一脸吃惊地朝地板中央望来,只见蛀迹斑斑的木制地板上,出现一个黑魆魆冒着寒气的洞口,一股灰尘正在洞口上方弥漫,扩散……

很快,伙伴们注意到这里少了一个人,刚刚还被村民们围在中间的胖货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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