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张大夫毕竟是老了,毕竟是一位孤独的老人,所以他的医馆就是他的家,他的家就是他的医馆。
他的房子里没有床,只有炕,热乎乎的炕总能温暖人的身体,但未必能温暖人的心!
巧夜终于睡着了,但她的手依旧死死的抓着逍遥的衣服。
逍遥只是在慢慢的抚摸她的头发,然后默默地流着眼泪。
薛小莲死了,在对儿子的呢喃中死去了。
她安静的死亡和巧夜安静的沉睡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一旁的霖铃和凡瑶都在泣哭,站在一边的张老大夫,也在无奈的叹息。他默默的走了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几个男人默默的走了进来。这几个人分别是镇长庞浩还有李记。
棠溪的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他转头看向这两人,这两人他都认识。
“庞叔,”他说,“我母亲临死前说了,她希望自己可以被火化。”
“好,”庞浩道,“棠溪,你希望你的母亲什么时候火化?”
“……现在!”
“这……不妥吧?”
“庞叔,我要离开涟水镇,母亲临死前嘱咐我,要我离开涟水镇,出去闯荡。”
“……我明白了!”庞浩说,“我立刻就去准备。”
棠溪颤颤微微的站起来,他走到李记的面前,说:“李叔,我的母亲都已经死了,你……应该去找一个女人娶了,做老婆了!”
“孩子……你都知道啊……”
“啊……我也不小了,不是吗?虽然您和母亲谁都没有说过,但是我早就看出来了,您喜欢我的母亲!”
李记这个大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哭泣。
棠溪说:“李记叔,我请您亲自抱着我的母亲去火化……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好……好、好!”
听到李记的答应之后,他便向门口走去。
逍遥叫住了他,说:“棠溪,你要去哪?你要冷静啊!”
“逍遥!”棠溪的头没有转回来,“我很愤怒,但也很冷静,我只是想要回家。”
“可是你的家已经……”
“你放心,我的家里有火烧不坏的东西。”说完,棠溪边离开了。
他是离开了,李记也将薛小莲的尸身抱起,他是涟水镇土生土长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个镇子谁能将火化尸体这件事做好了。
庞浩看了看逍遥、巧夜、霖铃和凡瑶,叹息着,问道:“各位,你们究竟是薛家的福星还是灾星啊?”
“……不知道。”逍遥说,“我不知道。”他整个人都软瘫着,倚在墙上,手已不再抚摸巧夜的头发。
一旁的凡瑶和霖铃也不知道他们对于薛小莲和棠溪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庞浩再次的叹息,问道:“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应该是罗章吧!”
霖铃说:“是他,也不全是他!”
“什么意思?”庞浩问。
霖铃说:“罗章是不可能打得过巧夜的,他有帮手!”
(十一)
夜、无人山寨。
“因为、因为罗章趁着我们出来的时候去绑架薛阿姨了!”
逍遥、棠溪、凡瑶对霖铃突然的这一句话很是不解。
“霖铃,你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啊?”逍遥问。
“因为有人告诉我呗!”
“谁啊?”
“我。”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霖铃的身后响起,不一会儿,那个女人出现了。
“你是谁?”棠溪问。
“我叫朱清灵。”
“身份?”棠溪又问。
朱清灵咬牙,她没有回答问题:“总之你们快点回去吧,罗章和两个神秘的黑衣人去绑架薛小莲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棠溪喝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罗章的三老婆。”朱清灵低声道。
“罗章的三老婆?有证据吗?”棠溪说。
“我相信你!”逍遥突然笑着说道,“我想霖铃相信你的理由和我是一样的!”
霖铃说:“罗章喜欢人妻,而他又是一个山贼土匪,那他的妻子应该都曾是别人的妻子。也就是说……他的妻子都不喜欢他,甚至是恨他!”
棠溪听罢,点点头,说:“也对。”他突然神情紧张起来,说:“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等等!”逍遥说。
“还等什么啊!”棠溪说。
“请你告诉我,山贼们藏在哪了?”逍遥问。
“抱歉,我不知道。”朱清灵说,“我是半路逃出来的。”
“是这样啊……”逍遥说,“多谢了!”
“等等,”朱清灵说,“这一切的计划都不是罗章想的,而是两个黑衣人!他们和罗章一起行动呢!他们应该要比罗章强的很多,你们一定要小心!”
逍遥面色凝重的点头,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朱清灵露出了凄惨的神情,“我本是寡妇,在守寡的时候被罗章强行掳走,又被迫与他成亲且被玷污……我这种女人,你们不用管我。”
逍遥取出几两银子塞到她的手里,说道:“钱不多,你且收着吧。”
然后和同样面色凝重的霖铃、凡瑶、棠溪一起赶回去。
——黑衣人?
——会是影蛇吗?
——为何他们如此的料事如神?能猜到我们今夜会来偷袭?
——他们为什么要帮助罗章呢?
带着这些疑问,他们火急火燎的跑在赶回去的路上!
※※※※※※
朱清灵手里攥着银子,热泪盈眶,这是自从她失去丈夫以后,再次的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
她曾想到过放弃一切,就那么没心没肺的给那罗章当老婆好了,但是她始终做不到!所以她会在罗章鼻青脸肿的时候递过去一盆热水和毛巾,但不可能轻轻的给他擦伤口!
她终究是一个流着热血的人!
她擦干眼泪,她决定了,要去做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她是人!
她是会反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