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久攻不破的消息传回咸阳后,秦昭王勃然大怒,下命派遣王龁率兵增援王陵,赵国上下无不震惊惶恐,赵孝成王和众大臣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平原君出使出国一事更加地刻不容缓。
而今,早已派出出使楚国和魏国的使者因为被秦国的使者的阻止,现在连楚王和魏王的面都见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被秦国的大军包围,都在心中暗恨两国国君的袖手旁观,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楚国的都城寿春里熙熙攘攘,刚刚平息的战火逐渐有了雨后春笋的景象,但若是秦军来犯,这样的景象便会像白纸一般一戳就破。
楚国的宫殿内,楚王端坐在王座之上,底下的春申君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外,秦国的使者的背影在他的实现中慢慢地消失不见。
不久后,春申君才将目光收回,看着楚王担忧地说道:
”大王,您真的不打算出兵救赵吗?若是秦国灭了赵国,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楚国了。”
楚王元闻言,眉头微皱,目光闪烁不定地开口道:
“寡人何尝不知,只是秦国行事一向狠辣,若是出兵救赵,接下来秦国和楚国又要兵戎相见,楚国刚刚安稳地局势又将一去不返。”
春申君闻得此言,也只能在心中一叹,若是以前的楚国又何惧与秦国的兵戎相见呢?
同样,魏国的大梁城的宫殿内,魏王圉对面秦昭王派来的使者,对于出兵救赵也是犹豫再三,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隔岸观火,为的就是安保自身。
原先,赵国使者来魏国请求出兵救赵后,圉在信陵君的劝说下已经派出晋鄙,谁知半途杀出个秦国使者,魏王圉听得秦昭王一番地恐吓,竟下令晋鄙在邺地安营了下来。
赵国使者得知后,连忙请求魏王,却被各种言辞搪塞,唯见得秦国的使者在魏国的宫殿内进进出出,心中了然大半,只能去请求信陵君的帮助了。
信陵君得知魏王下令晋鄙停止进军后,第一间间去立刻面见了魏王。
魏国的宫殿内歌舞之音不绝,魏王圉拿起手中的酒杯,耳中虽然听着音乐,目光却放在了面前的如姬身上,脸上因为吃酒变得红彤一片。
如姬面若春桃,伸出纤细的玉指将面前的酒杯端起,轻轻地在上面抿了一口酒,魏王圉目光瞧得如痴如醉,还没等如姬放下酒杯便夺了过来,一饮而尽,嘴里还满是幸福地说道:
“香,这酒真香!”
如姬见状,羞涩地微低着头,脸上似藏着一汪春水,魏王圉抬头一看,那春水便化作点点滴滴流进了魏王圉的心中。
谁知,就在二人你侬我侬之时,信陵君突然请见,魏王的酒意醒了三分,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召见了信陵君。
信陵君一进大大殿内,便看出了魏王又喝酒了,心中暗自摇头,开口说道:
“大王,如今赵国形势危急,大王不立刻出兵救赵,反而让晋鄙原地扎营了呢?”
魏王圉看了信陵君一眼,冷笑开口道:
“寡人若是出兵,那就是和秦国做对,到时候秦军包围的就不是赵国的邯郸了,而是我魏国的大梁了。”
“大王!”
信陵君闻言,刚刚开口,魏王圉就伸手阻止了下来,说道:
“寡人意已决,你下去吧。”
信陵君见状,只能心有不甘地离开了。
赵国被围的形势逐渐形成,秦军的进攻因为王龁的到来变得越发的猛烈残暴,邯郸城在廉颇的统帅老弱残兵进行顽抗抵挡。
然而,在一战接着一战之后,秦赵双方都的损失惨重,尤其是秦军作为攻城方,死去的秦军何止成千上万,依旧是没有将邯郸城给攻破,士兵当中已经有少数人开始了动摇。
王龁与王陵见状也只能不断鼓舞士气,其实二人心中也明白,秦军自长平之战后没有趁势追击就已经丧失攻破邯郸的最佳时机,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对秦军越不利,即便是赵国现在的抵抗大不如前,却也不是随随便便,轻而易举就能够攻破的。
事实上,邯郸城内可以说是萧索凄凉,饥饿成灾,民间开始出现易子而食的事件。
起初,易子而食的现象还只是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进行,可是随着粮食的断绝,百姓再也找不到可以充饥的食物后,易子而食就变得愈加地频繁,逐渐的由暗地转向了明面上来。
邯郸城内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后,赵孝成王又惊又怒,眼下却也无可奈何,王宫内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用来赈济灾民,能够用的上的粮食都全部给守卫城池的战士了。
而王侯大夫的府邸因为秦军来犯也渐渐露出了下世的光景来,光是门客就走了大半,留下来的又被派遣去了城池作战,能够温饱自身已是极为难得,哪里有精力管寻常百姓的死活?
某一日,赵括的府邸门前突然来了一个抱着一名男婴的年轻妇人,此时正紧张地东张西望,害怕有人发现了自己一般。
突然,年轻少妇怀中的男婴不知何故开始哭了起来,嘹亮地哭声响彻四周,但仅只是一瞬间地功夫,一直算不上宽大的手紧紧压在了男婴的嘴上,哭声便压得极低,男婴也因此变得满脸通红,甚至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那紧闭的大门突然咔地一声打开,紫鹃惊异地看向了坐在自己家门前的年轻妇女,此时的她衣服有些残破,脸上满是憔悴,可即便如此,年轻妇女不管是身子还是脸蛋都是一等一的存在,若是在平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就在紫鹃看着年轻妇人的时候,后者同样是看向了紫鹃,不过仅是片刻,年轻妇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撒开脚步想要离开,可是才走了几步便两眼一黑,浑身酥软地倒在了地上,手上还紧紧地抱着男婴。
紫鹃见状,连忙将地上的年轻妇人扶起,带到了赵家府邸内,大门关上不久,在那不远处的一个拐角突然出现一个头发半白,身材瘦弱的拐脚老人,眯着半浑不浑的双眼,视线仅仅盯着赵府的大门,在他那皱褶的嘴角边,一道长长的口水直流而下。
紫鹃将年轻少妇带回屋内,此时的赵府仅剩下了自己一人,而夫人在前段时间已经离开了人世,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如果不是刚才紫鹃听见了有男婴哭泣地声音,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开房门的。
不多久,当年轻少妇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躺在了床榻上,怀中的男婴却消失了不见,着急之下连忙起身,不料才一动又没了力气,整个人软倒在了床上,眼泪不禁地流了出来。
这时,紫鹃抱着男婴从门外走了进来,当看着正在哭泣的年轻少妇时心中已是猜到,连忙上前将男婴递给年轻少妇,嘴上连忙说道:
“可别哭,快看看,你的孩儿好好着呢。”
年轻少妇正哭得恍惚,只觉得有个人抱着东西过来,一时又看不清楚,等近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儿子,连忙伸出双手将其抱入怀中,脸上眼泪不止,腹内却传来了一道空嗝之声。
紫鹃和年轻少妇惊愕地对视一眼之后,前者也不以为然,如今外面挨饿的人不知凡几,更何况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呢。
年轻少妇见紫鹃没有嘲笑自己,心中感动,连忙开口问道:
“我叫赵姬,妹妹你叫什么,这里又是哪?”
紫鹃闻言,回答道:
“我叫紫鹃,这里是马服君的府邸。”
赵姬听后,黛眉微微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讶地说道:
“这里不会纸上谈兵的赵括家里吧?”
紫鹃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有些不悦地应道:
“没错,这里就是赵括的家,若是姑娘嫌这里不干净,可以立刻离开,紫鹃绝不阻扰。”
赵姬听紫鹃话里的语气,连忙解释道:
“紫鹃姑娘,是我的不对,还请不要见怪。”
紫鹃看了她一眼,若是自己将她赶出赵府,想必她母子二人就要成为别人的嘴中肉,腹中餐,在看看那如同粉雕玉琢的小男婴,心中再难升起责怪之意,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话:
“等我拿点吃的给你。”
赵姬听后,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欢喜,只在床上和儿子一起静静地等待紫鹃的到来。
秦国武安君的府邸内,自长平之战后白起便受了重病,以至于秦昭王在发动邯郸之战的时候,白起都是以生病为由,将秦昭王的命令拒绝了,这才有了后来王陵作为统帅出军的局面。
这一天,白起的病情刚刚好转一些,正在庭院的长廊上静坐,双眸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了过来,少年的脸与白起的有几分相似,眉宇间都流露出一豪壮之气,对着白起恭敬地说道:
“父亲,丞相来了。”
白起闻言,睁开双眼,一道精光闪现而过,看着面前的儿子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不久后,范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落之中,人还未到跟前,便听到范雎高声笑道:
“恭喜武安侯大病痊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