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哥,您这是逗我玩呢吧?您侄子又不是属胖大海的。怎么可能在水里一泡就是……”我望了望脸色铁青的于坚,咽了咽吐沫,没有继续说下去。
于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顿了顿。继续讲述发生在自己侄子的古怪经历。
我们这座小城因为临近黄河,在前几年曾经上马过一个依托黄河湿地主题的旅游风景区。在这个号称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座湿地公园里,星罗棋布了无数的大小鱼塘和农家乐。当然,后来因为资金不到位的关系,湿地公园一直处于半荒废状态。那些鱼塘和农家乐,更是人迹罕至野草丛生。不过,如此一来,那些鱼塘内倒是自行滋生了不少味道鲜美的野鱼,也因此吸引了不少的业余钓鱼爱好者。
于坚的侄子就是在这座已经几乎可以称作废墟的湿地公园里,被人找到的。
7月4日凌晨两点,一名喜欢夜钓的退休工人,在刚刚将鱼竿扔入一座野生的鱼塘不久,就发现自己的鱼竿立时弯了下来。本来这名喜欢夜钓的师傅,还暗自惊喜,没想到自己今天一竿下去,就能钓到猎物。但是,很快的这位喜欢夜钓的师傅,就笑不出来了。
那根花了上千块钱买来的高级碳纤维鱼竿,几乎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就被水下的猎物拉到了弯曲的极限。而在购买这根鱼竿时,鱼竿的销售人员曾经说过,这种高强度的鱼竿完全可以从水下钓上一百斤以上的猎物。
可是,今天这名喜欢夜钓的师傅,所选的鱼塘直径最多不会超过一米。
望着自己心爱鱼竿吱吱作响的退休工人,心惊胆颤的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刺目的白色光芒中,那名退休工人仔细向黑沉沉的水下看去。
一张惨白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在黑沉沉的水下向这名退休工人笑了笑。
整整一分钟后,被眼前一幕惊呆的退休工人才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尖利的惊叫。
之后,那名几乎被吓成脑溢血的老师傅,花了二十分钟才从水塘边爬到了自己的电动车旁边。又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才平复了自己心情,终于想到了报警。
然后,闻讯而来的当地警察经过一番搜索,终于在那座水塘中,找到了十天来一直浸泡在水中的于坚侄子。
我捏了捏鼻子,不大确定的望着再次停顿的于坚,想了想说道,“虽然,你这个叫铁锤的侄子的行为确实有点古怪。但是,这很可能是因为长期在异乡受到了太大的生活压力,而导致的抑郁症。这种高大上的疾病和我的专业不是太对口啊!”
一脸阴沉的于坚做出了一个异常诡异的笑容,“如果不是在这之后发生在铁锤身上的事情,难以用科学道理解释。你以为,我会找你这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帮忙么?”
“算了,之后的事情我和你一两句也讲不清楚。”于坚忽然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们还是和你的小女朋友一起去我的侄子家吧,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嘬了嘬自己的牙花,本来想解释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的向一直站在远处的罗舞招了招手。
几分钟之后,罗舞听完了我的解释,点了点头。和我一起钻进了于坚的那辆半新不旧的奇瑞牌警车。
于坚的大哥大嫂家离于坚所在的警局,并没有多远。警车刚刚开了约有十分钟,就在一滩滩的污水中停了下来。
“我去!你大哥住的这地方也太脏了吧!”我扇了扇鼻子,那些地面上四处流动的乌黑脏水,发出的浓重气味几乎可以和沙林毒气相媲美。
于坚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理会我的嘲讽,自顾自的走进了警车面前的那座筒子楼。
刚刚从车上下来的罗舞猛然抓住了我的右手,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几乎在同时响起。一脸苍白的罗舞紧紧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林贺!这里有鬼!”
我望了望站在我身边,双肩上铁链不停晃动的罗舞。再望了望那间三层高的老式筒子楼,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从那节恐怖的车厢中逃离之后,不知因为是什么原因,罗舞的记忆遭到了大范围的破坏。现在的她虽然在外表上看几乎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大脑中的记忆却异常的凌乱。有些时候,她能够回忆起自己在七八年前的经历片段。但是大部分的时间,她几乎和一名刚刚失忆的患者没有什么区别。
幸运的是,在罗舞那残缺的记忆中,我错误的成为了她的男朋友。我也因此能够顺理成章的将她领进了自己的家中。
当然,那种幸福的两人生活并没有出现在我和罗舞之间。
因为,那两段曾经被我取下的长长黑色铁链,居然在罗舞逃离那节车厢之后不久,就重新自罗舞的双肩处长了出来。
不仅如此,被这两节黑色铁链紧扣锁骨的罗舞,也开始渐渐能够看到,各种各样存在我们身边的鬼魂。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罗舞能够看到的鬼魂居然要远远多过我所能看到的。
站立在破败楼房黑暗角落中的于坚长长的咳嗽了一声。
我握住罗舞的手,低声问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罗舞摇了摇头,“那些游魂太小也太弱了,我根本看不到它们的样子。刚才,我也只是听到它们偷偷掠过我们时,踩踏那些污水后产生的水花声。”
我慢慢的点了点头,本想无声无息的牵着罗舞的手,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但是想想,于坚不仅知道我和罗舞的住处,还知道我三天才换一次内裤这种隐私。于是,只能长叹一声,满脸苦相的拉着罗舞走进了这座年龄或许比我还大的旧楼。
长长的黑暗楼道中,于坚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警用手电,指了指面前那间狭小的房间说道,“这就是我大哥大嫂的家。”
“于哥,你能不能不用这么惊悚的方式介绍你的家人。”我轻轻推开了于坚的胳膊,苍白的手电光芒扫过了堆放在房门外的黑黝黝杂物。
一丝莫名的熟悉感扫过了我的脑海,但是,还未等我想起那些熟悉感究竟代表着什么,于坚已经慢慢的推开了那扇木质的房门。
罗舞的手轻轻颤了缠。
这是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空间,小小的空间中,一张长度为三米的硬板床竖直放在房间中央,围绕着这张床,各种电器杂物书柜家具堆放的错落有致,井井有条。大床上的床单枕头都清洗的异常干净。很明显,生活在这间房屋里的人,是一名非常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不过,看到这间房子,我就迅速的理解了于坚侄子为什么一定要南下到另一座城市的原因了。
于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了望我,低声的问道,“你在这间屋子里有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间拥挤狭小的蜗居,摇了摇头,“这间屋子虽然小了点,但是很干净。除了你我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于坚不信的看了看我,轻轻的哦了一声。
“于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扫了一眼神色古怪的于坚,“我这人一向有一说一,从不撒谎。这间屋子里真的没有鬼魂!”
紧握着我的手的罗舞,忽然挠了挠我的手掌。
我轻轻咦了一声,顺势扭头望向身边的罗舞。只见脸色苍白的罗舞一脸的惊奇,正紧紧的盯着挂在墙壁上的一支温度计。
那支温度计是家庭中常用的水银温度计,不过此时这支温度计上表示温度的红色液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降。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温度计中红色液体已经下降到了零下十五度。
“糟糕!”和我一起同时观察到这种变化的于坚,瞬间大声的喊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向屋外跑去。
一头雾水的我和罗舞尚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那支温度计中的红色已经在刹那间消失。
之后,一种难以描述的饥渴感,瞬间击中了我。我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变成了一名在沙漠中断水一周的旅人,整个人从舌头到肺管都干涩的仿佛填满了沙子。
我沙哑着嗓子,想要让依旧在我身边的罗舞快跑。却看见罗舞已经紧捂着自己的嗓子,痛苦的蹲下了身子。曾经水灵灵的瞳孔中已经变的干硬板结,如同一枚圆形的鹅卵石。
我紧紧的抓住罗舞双肩上的黑色铁链,狠命的向房间中的大床抛去。在这间一览无余的房子里,也只有这张大床的床下,能够隐藏什么诡异的厉鬼了。
碰的一声,黑色的铁链重重的撞上了大床,但是只是将木质的床板撞出了一个不大的破洞。
却并没有抓住什么诡异的鬼物。
我痛苦的发出一阵阵的呵呵声,感觉身体中的血液和水分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大手凭空扯去了三分之二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