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圣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与其说成是床,不如说是一张铺在地上的毯子更合适些。因为现在的条件确实不怎么样,所以即便是目前这种环境依旧没有人抱怨了。相比上面那些直接躺在地面上的人,他们这还算是不错的了。虽然不是总统套房的级别,但至少也赶得上一个正常的标间吧。
“哈尔,你在想什么?”圣小声的说道。没错,他并不是一个人一间房子。因为条件的紧张,所以三四个人挤在一个地下室的隔间里面就算是相当不错了。因为就在他们的隔壁,那座跟他们一样大,只有最多六平方米的隔间里面,睡了九个人。因为圣这边的人多少还是有些面子的,一个人在领导队伍,一个人在侦探队伍,就看在这两个人的面子上,给他们的房间里面分配上三个人已经很不错了。
“嗯?我在想,那个伊恩团长的儿子,银,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哈尔当然也没睡着。这个环境,甚至比不上他们在来时候住的帐篷。虽然帐篷里面的地方要更小一些,但是至少那是一个人的空间。看看这里,连张床都没有,哈尔如果一抬头的话就能看到罗杰那张大脸。在来的时候,一直支持着他们的信念已经破灭了。宽大舒适的床,温度适中的热水……全部都成了梦境。
“哦,那个家伙确实有点奇怪。身为银色余辉的准团长,我看他除了强势再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圣喃喃着,“真的睡不着,我起来去外面转一圈。”确实啊,对于一个习惯了独自一人霸占一张双人床的人来说,这个环境确实睡不着。
“你去吧,我要睡觉的。”哈尔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翻了翻身,试图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但是,怎么躺怎么不舒服,谁在这张毯子上是横竖别扭。
“别动!”罗杰突然大吼了一句,让已经站起身的圣和正准备翻身的哈尔全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怎么了?别动?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人一脸的问号,不过还是很乖的听了罗杰的话,呆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动。
罗杰呢,在喊出那一嗓子之后就没反应了,不过两个人还是不敢动。虽然罗杰在他们队伍中相比起来是个小角色,不过人家怎么说也是圣殿骑士呢,如果没一两手绝活怎么能够混到那个团队里面去?所以,两个人都选择了相信罗杰。
十秒钟后,周围依旧是一片寂静。也不能说是寂静,总会有些睡觉不老实的人,所以浓重的鼾声响彻地下室。不过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声音了。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等着。
二十秒后,周围还是那种声音,除去了鼾声和磨牙声之外,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圣保持着这个很艰难的姿势已经站了二十秒,并且有继续站下去的趋势。一脚着地,单手扶墙,关键是他的身体还是半蹲状态的,因为是刚刚站起身的缘故。而哈尔呢,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还是受伤的那只手。此刻的哈尔已经能感觉到虚汗淋漓了,撑着自己的手不住的颤抖。
半分钟后,罗杰总算是把自己之所以叫喊别动的理由说了出来。这让两个人顿时倒地,犹如在一瞬间被抽空力量一样。看到这个场面,我只能联想到死灵法师的灵魂剥夺魔法,能够在一瞬间抽空一片空间内的灵魂。失去了灵魂的身体,也就成了行尸走肉,摔倒很正常。那我们来听一下罗杰说什么吧。“那是我的牛排!”额,关于刚刚死灵法师的假设你们没看到,对吧。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
罗杰的后半句话让这两个人有了杀死他的冲动。让他们维持了半天艰难姿势的理由,竟然是罗杰在说梦话!别动!那是我的牛排!这句话如果完整说出的话一定不会有人放在心上的。但关键就是罗杰的停顿,让人真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大事降临了。还有,罗杰的反射神经真的这么慢么?即便是在梦里,要说完一句话都需要间隔三十秒?
“罗杰!你一定会后悔的!”圣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脖子,对熟睡中的罗杰恨恨的威胁道。就因为这家伙的一句梦话,让他累了足足三十秒。其实,一开始圣就不应该相信罗杰的,这个家伙总是不靠谱。收拾了一下心情,圣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这个地下室,来到了大厅。也就是他演说的那个地方。
与其称之为大厅,还不如称作一个大房子来的合适。因为是地下室,要对上面的建筑起到承重的作用。所以,在地下室的中心,竖着好几根粗大的石柱。使原本就不是很大的空间现在显得更小了,而且视线也会受阻。
绕开这几个石柱,圣走向了其中的一个通风口。这也是最好的通风口,不单单是通风孔巨大,而且从这里来传进来的空气也异常的清新。这就是一口水井,从井壁的位置敲下去几块砖,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通风口。记得来的时候,圣就看到了这个通风口。在看到的一瞬间声就想站在这个通风孔前面好好的深呼吸几下。井水带来的空气十分的湿润,而且这口井还连接着地下水,所以就不会有淤泥的味道。
只不过,在来到这里之后圣就太忙了,先是跟凯尔差点打起来,然后就是得知了莫还活着的消息,再然后就需要说服一帮被银蛊惑了想要去找丧尸拼命的家伙停下。所以,这个愿望迟迟都没有实现。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应该没人还能阻拦圣了吧。那么,圣就要站在这个通风口前爽爽的深呼吸几次了。
或许是因为这口井不想让圣靠近的原因,即便是在这个时间,圣想要深呼吸的念头被一个人打断了,让圣不由得在心里恨恨咒骂一句。这是一个女人,正把头从通风口探出去,在观察着什么。一般女生表现成这个样子就是在哭吧,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所以才会把头伸出到窗外。额,或者通风口外。
“咳。”圣咳嗽了一声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果然,听到圣的咳嗽之后这个女人手忙脚乱的把头伸回来,还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动作之快让她险些摔到外面去,如果不是圣眼疾手快的拦腰抱住了她的话,那她就只能在这口井里面抹眼泪了。
被圣以很暧昧的方式救回来的女人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圣,然后递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那我就掉下去了。”看到女人的正脸,圣才发现自己随便救下的竟然是一个大美女,而且是自己认识的大美女。那个艾伦的姐姐,凯瑟琳。她大晚上的不睡觉,大概就是在怀念自己的父母吧。从艾伦那里圣知道了这可怜姐弟俩的经过,所以并没有对凯瑟琳的行为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不好意思啊,我出现得太突然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我会先给你一封信,以告诉你我即将在你身后咳嗽。”圣笑着松开了手。
圣的这个笑话还不算很烂,至少凯瑟琳笑了。这个少年虽然在今天不久前才表现的那么强势,距离自己那么遥远。只身一人就拯救了这里所有的幸存者,像这样的人应该出现在史诗中,而不是自己的生活中。但是,圣的这个笑话却拉近了他和凯瑟琳的距离。或许,圣并没她所想的那么遥不可及。
“你很幽默,跟他一样。”凯瑟琳笑着说,脸上还挂着没完全擦去的泪痕。
“和他一样?”听到这句话圣不免有些泄气。这个女孩已经心有所属了啊,那他就不应该和她走这么近的。不过,这也是男人的共性吧,至少是这么大的男人的共性。只要看到好看的异性,就总想表现些什么。
“嗯。”凯瑟琳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圣的眼睛,“知道这口井的名字吗?”
“不知道。”圣才来了一天,而且没怎么在彼得堡转,怎么可能知道呢。
“许愿井。”凯瑟琳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目光迷离了起来,似乎回忆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凯瑟琳才继续说,“有兴趣听一个故事么?”
圣没有回话,而是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把话题进行下去的派头。看到圣这个样子,凯瑟琳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了。确实,最好的恭维方式就是倾听。
“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和我爸爸出去玩,就在这口井边。当爸爸告诉我,你往这口井里面投下一枚硬币,并且真诚许愿的时候,它就会达成你的愿望。因为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所以我就信以为真的拿出一枚铜币,虔诚的在心里说,我希望明天就得到那件粉色的洋裙。然后把硬币轻轻的扔了进去。”
“结果第二天,我真的就看到了那件心仪已久的洋裙。并且不是爸爸妈妈买给我的。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就趁着夜晚偷偷离开家门,拿着床头柜上爸爸给我的一枚铜币再一次的地跑到了许愿井边,并且再一次许下了自己的愿望。或许是因为我太贪心了吧,一不小心我就失足落水了。我大声地喊着,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听到。我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消耗完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沉去。”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现在只是一个幽灵吧?”圣突然无比认真的提问道。
“当然不是了,如果我是幽灵怎么会在落井的时候感到害怕呢?而且,我是幽灵的话你也抱不到我的。”凯瑟琳没有计较圣的天马行空,继续往下说,“在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我甚至自己都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在昨天夜里落井了。因为在我离开家的时候,那枚床头柜上的硬币还在。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嗯,确实很奇怪。”圣这次没有再捣乱,认真的回话。
“对啊,说那是一个梦吧,可是我却感觉那么的真实。甚至,我还能感觉到井水呛到肺里面时候的疼痛,以及冰冷的井水就围绕在我身边。不,应该说是包围着我。可是如果说这不是梦的话,那要怎么解释我还活着?并且床头柜上的那枚硬币还在的事实呢?无法解释,别说是当时的我,就连现在的我也解释不清楚的。不过,我却再也没有去过许愿井边。直到,我遇到了他。”
“他是一个吸血鬼,英俊,高大,温文尔雅。我们相识是在我获得数学博士学位的时候。在领奖台之下,我能看到欢呼的人群。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但是唯独他,我不认识,或者说从没见过。可是,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种熟悉。并不是朋友间的那种熟悉,也不是亲人间的熟悉。这种熟悉,似乎我能看穿他的一切,能够感知他的心跳,能够呼吸他的高贵,总之,他的一切都那么让我着迷。久违但是很熟悉的着迷,让我沉醉。”
“而且,他在看到我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他目光之中的宠溺。所以,很自然的,我们坠入爱河了,在所有人的羡慕中。他真的很让人着迷,一副贵族的气息,但是却那么的温柔。在我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凝视着我的双眼。被他凝视的时候,我也没有不自然的感觉。似乎,这一切就应该这样发生。”
“但是,幸福总是短暂的。很快的,我的爸爸搞清楚了他的身世。他叫爱德华,是一个吸血鬼。虽然我就居住在暮光之城中,但是吸血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从没想过,一个吸血鬼竟然可以这么的让人着迷。为了我的安全,我爸爸禁止了我和他的来往。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我真的能够和他分开么?不可能的,所以我们私奔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私奔吧,只不过是背着我爸爸偷偷地在一起。偶尔,我也会尝试一下也不归宿的感觉。虽然他是个吸血鬼,但是我并没有感觉他有什么危险。反倒,在他的身边我会感到非常的安全。”
“在他的城堡,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情。他说,我们原本就是一对情侣;他说,迫于别人的压力我自杀了;他说,他为了能够和我在一起也选择了自杀;他说,在他自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吸血鬼,吸血鬼告诉他我还会降临的,在三百年之后。于是,他就变成了一个吸血鬼,足足等了我三百年。”
“当时,我只是认为这是他编造出来的甜蜜故事,并没有在意,当然更不可能相信。结果他生气了,或者说认真了。拉着我的手严肃地对我说,贝拉,我是爱德华,你真的不记得了么?他的样子吓了我一跳。因为他口中的故事虽然十分细致,没一个细节都被描述的那么真实,但我没有办法证实。所以,我就告诉他,如果他真的等我了,那就让我看证据。”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他拉着我的手来到了许愿井边,被我一直疏远的许愿井边。他说,我第一次来这里是六岁,许下了要一件粉色洋裙的愿望。第二次,我失足落井,是他把我救起来的。他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我还记忆犹新的事实。我认真地问他,你真的等了我三百年么?他笑了,那你认为是谁救你出来的呢?”
“然后,他对我说,这个许愿井带给你的回忆太痛苦了,我们来扭转它。说着,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了许愿井边,拿出了一枚金币,放在我手里,并且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并不想别人口中吸血鬼的那种冰冷和僵硬。默默的许下要和他在一起的愿望,然后我们把这枚金币投向了许愿井。悦耳的落水声。”
“再后来,就是辛格主教以神之名裁决吸血鬼的事情了。天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着急。我告诉他,让他离开这里。可是他却毫不担心的样子,摸着我的头发,笑着对我说,彼得堡四周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他要逃到什么地方呢?而且,他还说,只要能够见到我,对他而言,这些年的等待就足够了。之后,不管我在怎么央求,他都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