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破开河面的船一样平滑前行,关于何滨和自己,苏媚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谈一谈,要谈些什么?
这天苏媚带着小雅在培训中心吃饭,伍沁跑过来,探头一看:“哇,吃香肠饭呀。好香,好香。”伍沁摸摸小雅的头,“哎呀,我可喜欢吃你妈妈做的饭了。我肚子好饿了。小雅,能不能给阿姨吃点?”
“啊?”小雅看着馋相毕露的伍沁,握着饭盒,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可能又想起什么,低声商量着:“阿姨,你吃一小口好吗?妈妈说我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的呢!”
伍沁扑哧笑了,装出万分期待的样子:“好呀,好呀,一小口。”
苏媚忍俊不禁:“让阿姨吃吧,没事。吃不饱,妈妈带你去吃盐焗鸡翅。”
“吃什么鸡翅,明天呀,阿姨带你吃大餐。”伍沁边嚼边说,“好吃。其实你做的比大餐的更美味。不过不吃白不吃。”
“怎么了?你要请客。”
“嘿,差不多,我那个有段时间不见的表哥要请我吃饭。”伍沁美滋滋地说,“我们附近开了一家烤肉店,天天爆满。呃,老城区也终于有点上档次的东西了。我哥说带我尝尝。哇,我想这样的美食也应该拉上你。你看我时不时抢小雅的饭,都让小雅长不了身体了。”说着又揉揉了她的头。
“阿姨,你想吃就吃我的饭好了,你再揉我的头,把我的发型都搞乱了。”
伍沁哈地笑出声来:“幸亏我把饭咽下去了啊,人小鬼大呀你!”
“你就扎两根辫子,哪里来的发型?”苏媚也笑得不行。
“妈妈,你就不懂了吧,光头都是造型呢?”
伍沁摇头叹气,“哪里跑来的小妖精。”
烤肉店隔小雅的幼儿园一条街。按照昨天说好的,伍沁没课帮接了小雅就直接去烤肉店。苏媚下课后再骑车过去。
苏媚骑着车,想着最近的日子,轻松惬意,不由得喜上眉梢。行道树在头上撑开了大朵大朵的伞,层层叠叠的树叶轻轻浮动在半空,枝叶的芬芳在空气中如水流散。她扬起头来,风抚过发丝,舒缓而轻柔。
耳边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她仓促地转头,身体业已随着车子飞了出去。刹那间,苏媚躺在地上,瞬间的置换使得她一片茫然。三三两两的人朝她涌过来,她看见他们嘴唇开开合合,耳边却是一片嗡嗡声。
苏媚看见一个削肩细腰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站在正前方,和她相差三公分的距离。她着一双橙红色单鞋,艳丽夺目。她神色凝重的打电话,但是重头到尾都没有一点慌乱也没有好奇。
等那女子挂完电话,低头看她和她对视,她才逐渐地觉得自己的右腿很疼。好像骨折了——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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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脸色铁青,站在病床前,他感觉血液汹涌澎湃地在全身奔突流动,好像万千云雾涌动起伏。他英挺的身躯微微战栗,恐惧于曾经发生的事实和眼前发生事实的重叠。
他再也忍不住,嗓子发出一声低吼,沉痛而决绝。
他转身推门而出,“是你开车撞了她?”叶凡眼睛血红,捏着拳头一字一句地说。
“是。拐弯路段,我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
“哦,这么巧?”
“你谁都没撞上,就撞上她?”
“你说话什么意思?是我的事故责任,我又没赖?”
“你不赖?!”
“我为什么要赖?是我撞的,多少钱嘛,我赔!”
“你!”玉面公子的叶凡红着脸,隐藏在肌理内的青筋暴起,他真恨不得一掌砍倒眼前的人。
“你什么你,你是谁?你是什么她什么人?她本来孤儿寡母还有一个老太太,有你什么事啦?”那女子气鼓鼓的发问,妖娆的脸色掩盖不出眼角的稚嫩。
“呵!呵!”叶凡听到这句话,升腾的怒气逐渐化为了冷静地嘲讽:“你别管我是谁?亲爱的,我市政法委的女儿,一眨眼的功夫,你倒是把你撞得昏迷不醒的人了解得很清楚。”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叶凡冷笑,“我是苏媚的律师,你等着吧。”他不再说话,转身大迈步离开,掏出手机给伍沁拨电话。
医院根据苏媚手机最后的通话通知了伍沁。伍沁接到医院的消息时正和叶凡海郁们开玩笑说,大牌明星总是最后到的那一个。怕吓到小雅,于是告诉她说明星妈妈有事,让我和表叔叔带你去游乐场玩,可以破例吃肯德基。
“伍沁,苏媚右腿骨折,一直在昏迷。恩,医生已经处理过了,也做了CT检查,好像脑部没受伤。别来了,今晚我在这看着。你看小雅怎么办,让她和你回家?”他抬手看手表,已经晚上9点多了,“我觉得,让海郁送你们去苏妈妈家吧。恩,明天来。”
他抬头看到何滨正走过来,他的目光锁牢何滨。他穿着警服,步履匆匆,头发有点乱,神色疲惫,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出坚毅和不羁。两人擦肩而过时,何滨扫了一眼叶凡,他觉得似曾相识,不免又多看了一眼。他寻思着,好像和苏媚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