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大哥,去喝酒不?”
“哦?有什么好酒?”
“烧刀子。”
“好!去喝!”
离军营尚有百八十丈的时候,杨晓风眯着眼睛,遥遥看着远处那一顶顶白色帐篷,恍如灼灼烈日。虽已入秋,但隐隐约约的,他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似吟似唱似吼。不自觉的,他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不消多久,他便和亦非凡两人踏入了军营。
没有军队的严整之态,这边横倒着几个,那边摇晃着几个,整就一片混乱的景象。他们人手一壶酒,脸色或红或黑,唇启颔抬,便是一口口酒水入喉,随即吐出了浓郁的酒气: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歌杨晓风在私塾的时候学过,是《秦风》里著名的一首《无衣》。许是受到了此间热烈的气氛感染,那些熟悉的音律在他的脑海里回转着,随即他也不自觉地哼唱了起来,声音愈来愈高,似欲冲霄。跟着各位将士高唱的同时,他又拉着亦非凡去讨了两壶酒,众人也不避讳亦非凡的皇子身份,也举起壶来,与亦非凡一碰而饮。
这军营里的酒制作得并不是很精良,难品醇美,但在一大口一大口的倾灌下,自又有别番意味溢满胸腔,久久不散。杨晓风自诩酒量不差,但随着这般热烈气氛,他亦是猛烈地倾灌,也不过半壶,却已面红耳赤,脚步踉跄。纵然醉眼朦胧,他的目光还是不断地飘移着,脚步亦是不断地移动着,没有方向。
东走西行,他终于找到了宋如晦。此时宋如晦正被一群人围住,说说笑笑,喝喝唱唱,倒是豪爽得很!看来一时半会是和这名大将攀不上话了。他提着酒壶,决定去找另一个人喝酒。他知道,她一定也在痛饮高唱。
也没找多久,果不其然,他看到那个奇女子正在和一些将士慨然笑饮。他轻笑,走到她的面前,举壶而道:“雷霆将军,可还记得我?”
亦寒笑着举壶,碰了一下杨晓风的酒壶,道:“记得,那个并非纸上谈兵的小谋士。”
两人相视一笑,俱是举壶抬首,酒水入喉。
待饮罢,杨晓风擦了擦嘴角,道:“找个地方说说话,可以?”
亦寒道:“行!”
杨晓风刻意找了一个可以看得到宋如晦又没人的地方,也不拘细节,和亦寒就地坐下,酒壶置于面前。
杨晓风用力且短促地呼了一口气:“这种感觉真好!”
亦寒亦是叹道:“是啊!”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
天地之间有灵犀。
杨晓风眉飞色舞:“你知道吗?此情此景,我突然想起了清彦写的两句诗。”
亦寒挑了挑眉:“哦?”
杨晓风稍稍抬高了音量:“倾酒入泉醉方休,十万男儿同饮唱!”
“倾酒入泉醉方休,十万男儿同饮唱!”亦寒不由击掌:“好!好一个倾酒入泉醉方休,十万男儿同饮唱!”
杨晓风举壶:“来!喝!”
亦寒亦是举壶:“喝!”
两壶相碰,豪气陡生。
亦寒道:“虽说你这人一副书生作派,但却是不同朝中的那些酒囊饭袋啊!”
杨晓风笑道:“将军说笑了!”
“就冲你如今这般豪情,私底下,我准你叫我亦寒姐!”亦寒一拍胸脯。
“亦寒姐,以后还请多多赐教!”杨晓风举起酒壶。
“彼此彼此。”亦寒举壶一碰,随即又是一口。
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水,杨晓风道:“亦寒姐,这军营中,除了你之外,我倒是还听说了两个不得了的人物。”
“哦?”
“王然。宋如晦。”
亦寒顺着杨晓风的目光看向正在和其他将士攀谈饮唱的宋如晦,随即对着杨晓风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笑容:“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可是入了狱啊!而之前宋如晦也在狱中,你,真的只是听说而已吗?”
对上亦寒那奇怪的目光,杨晓风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嗯?”
杨晓风挠了挠头,道:“好吧,我是在狱中和宋如晦交锋过。”
“然后呢?”亦寒脸上的笑意愈发荡漾。
“还能怎么样?就输了呗!”杨晓风无奈耸肩。
“哈哈哈哈!”亦寒大笑,“你输了也正常!你也不看看,你的对手是谁!”
杨晓风认真地看着亦寒,道:“以后我会赢回来的。”
亦寒敛了笑意,道:“嗯,我相信你。”
两壶相碰,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