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终于过去了,宁仲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的坐了车往相府赶去。就在宴席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管家已经拖一个太监在他耳边密语道:美人已浴,榻上等。
宁仲一听不禁浑身燥热,顿时屁股底下如同烙饼,恨不得马上就已经到了相府,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尤物。
傅太后心口隐隐作痛,她回到她的养仪殿,周围伺候她的太监宫女早就懂得察言观色,一看太后心情不爽,都小心翼翼,提着劲儿的伺候着。此刻傅太后因为疾病在身,她心情烦乱,唤过一个小太监,又把宁仲给她叫了回来。
宁仲正在忙着往回赶,刚赶到一半,忽的又被叫了回去,心中不快,心想这老妖妇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想想我也是堂堂丞相,却每每被这个妖妇差遣,好像我是她宫里的小太监,随打随骂,好不窝囊。
他一路想着,不到片刻,就到了宫门口,下了车,急急的往里面闷头走,刚走到太后的寝宫门口,就听见咣啷一声,像是瓷碗落地摔碎的声音,紧着就听见哭泣和被打大耳刮子的声音。
宁仲皱了皱眉,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面进。
他一进去,就见一个小宫女跪在一侧的地上,一个太监正在打脸。那宫女不敢哭,硬忍着,脸已经被打的肿起来老高。傅太后正脸朝外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养神。
宁仲赶忙跪倒道:“给太后请安,不知太后唤老臣,有何吩咐?”
傅太后也不看他,依然眯着眼,缓缓的说道:“你来啦!这不知道怎么了,心口疼的厉害!”
宁仲忙说:“太后今天操劳,还需早些休息才好!”
傅太后依然没有看宁仲缓缓道:“你说,我能安心休息吗!这梦里头,总是有一匹狼,那发光的绿眼睛呀!紧紧地盯着我,回回都惊的我一身的冷汗,我这心里躁的慌啊!”
宁仲喏喏的有些敷衍的说道:“微臣失职,没能给太后分忧。”
宁仲掉以轻心了,这会子都已经大忙了几天,他也已经累的够够的,就想好好的回家放松放松,听听小曲,温香暖玉一番。不想还要跟这婆子周旋,他实在是难以支撑。
傅太后猛的转过身来有些斥责道:“你一天到晚给我保证,和着就是为了糊弄我,我告诉你,没有了你,这想攀高枝的人多了去了!去年正月里你就给我保证,这马上又要过年了,那狼崽子还活的好好的!”
宁仲赶忙解释:“现在不比其他时候,虽然朝里明着无人敢跟他是一边的,但是暗地里,总有几个人帮着他,咱们的从长计议,现在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地一声,傅太后坐在床沿,拿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床边。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屋里所有的人五六个宫女,四五个太监都惊的赶忙跪下,包括宁仲都连连磕头。
傅太后见宁仲还敢狡辩,火气就往上撞。
宁仲此时也是心中有气,他伏地说道:“太后明禀,我虽然是在总持朝纲,但还有几位老臣,我又怎敢擅自传权,如一步错,则步步错,太后与我是同撑着一条船!同走一条路!”
傅太后听到这里,一味的认为宁仲在与她胡诌周旋,她气的什么似的,但又拿宁仲没办法,毕竟还要靠着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她心里骂了一句:无用的老贼!
她没好气的训斥道:“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与我并排并列!不懂规矩没用的东西。我何尝不是让你放开手脚,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可是你,畏首畏尾,缩头缩脑,一副鼠相,你还有什么用处!滚!给我滚!你最好给我想出折来用心做事,如若不然,当心你的头上再长不出第二个头!”
宁仲也觉自己话语造次,忙不迭的蹦蹦磕头。
宁仲喏喏从傅太后处退下,心中一片阴郁,车子都到家门口了,胸口的闷气仍然使他呼哧呼哧的,旁边伺候的人也都不敢言语,小心陪侍着。
门口一直等候的管家慢慢地贴到他一旁说道:“那个物件儿,我已经给您安排到偏房,我见老爷你宫里头一整天,有些累乏了,要不今儿就早些歇着,我让她先回去!”
“不用!让她在哪儿候着!一会儿就带到我的卧房来。”
管家又说:“还有个事向您讨个主意,这女子的哥哥刚才又托我给他找个营生,你看这?”
宁仲走着停了下来对管家说道:“哼!什么东西!你怕是收了人家银子吧!”
管家赶忙否认:“就是承个人情,就是承个人情!再说哪有银子砸了手的!”说完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宁仲。
宁仲接过来掂了掂,点了点头说道:“就给他在庄子上找个活计,远远的打发了他就是了。”
蓝钗儿精细打扮,小心翼翼地被个婆子一路领着,穿过宽大的甬道,走过了正室,带到了丞相宁仲的一个偏室,是一件卧房。她见相府的大门并未显得多么豪华,但见到了这里面,却是一片繁华,赤金的大匾,奇花异树,处处雕梁画栋好不精致。连小丫鬟,仆妇都穿戴锦缎,满头珠花,只是都是鸦雀无声,面无表情,毫无生气。
她不禁想到原先养父也曾带她去过苏老丞相的府邸,那又是另一番景色,虽然远远不及这里的奢华,但是人人灵动,和蔼可亲,一团和气,那才是一家人。
蓝钗儿被带到宁仲的面前,还来不及看室内陈设,就见一个半老佝偻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稀稀拉拉花白的头发勉强拿个翠绿的玉簪挽住。三四个小丫鬟跪在地上,均是个个手持各物举过头顶。
一个丫鬟高举着鎏金的铜盆,一个是大红漆嵌贝的盘子里放着一块雪白的青缎镶边的丝质手帕,一个小丫头将漱口的盥盆高高举起,纹丝未动。半老的有点猥琐的男人正在洗手。
旁边还有一溜丫鬟都站着拿着帕子,衣物,茶水等着随传伺候。
蓝钗儿看到跪着的小丫鬟将头垂得低低的,两只袖子一路滑落到肘部,她看到了让她触目惊心的淤青,那丫鬟两个瘦弱的胳膊满是淤青,旧痕新伤叠加在一起,她不竟皱了眉头,心头的滋味万千,主要是害怕。
那婆子将蓝钗儿带到宁仲面前作揖道:“相爷,人已经带到了。”
屋子里面只有宁仲的声音,其他人均像木头人一般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