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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雪前耻巧设伏兵

萧孟德率领部众护着随行百姓转入河套,他明白自己走的是险棋,几天来,他不时的在马上观察西北方的天空,心中默祷着:“老天开恩,千万不要变脸,放过这一众草原的子民们吧!”草原上现在虽是枯水季节,但只要是有天气变化,便是狂风暴雨,上游的洪水便可一泻而下,到时萧孟德所部以及随从百姓将无处可躲。所幸这几天艳阳高照,又在河套中行进,凉风习习,众人行进速度不知不觉间便加快了。

踏上大峪山弯弯曲曲的山路,萧孟德长出了一口气,山路虽然难行,但洪水的威胁总算解除了,离目的地郾城也已不远了。

郾城,城如其名,三面环山,被大山掩映其中,与宣城,峒城成犄角之势,却是世外桃源一般,由于进出闭塞,中原朝廷未纳入规制,城内百姓十之八九都是以易货为生,以草原牛马羔羊换取中原粮茶布匹,萧孟德祖上便居于此。此时,萧孟德站在祖居门前,小时候的一切萦绕于脑际,百感交集,想想这许多年的奔波辛苦,兴建朔城,心血浇筑,一旦之间,落得个弃城而逃,如今又回到了祖居避难,热泪在眼中打转。

萧孟德把随从百姓安置城中,少去拖累。五万士卒安营城外休整,待机而动,图攻宣城,以雪被夺朔城之辱。

这一日,探马来报,宣城方向有一队军士押着粮草辎重出城而来。萧孟德喜上眉梢,这是送上门来的肥肉啊,于是遣耶律晃率三千士卒前去劫粮。那耶律晃早已卯足了劲想要一战,若依他,早已与王朗决战了,此时被派去劫粮,正合心意,点齐三千壮士,跃马扬鞭,领命而去。

宣城官道上,方志骑一匹白马与五百军士押着皇帝慰劳三军的辎重迤逦而行。草原如一片绿毯铺向天边,羊群像天上的白云在远方飘动,微风湿润而清新,置身其中,心旷神怡。方志此时无暇欣赏美景,想到临出京时恩师赵壁所嘱:“此去草原,万不可大意,如遇强敌,当避其锋芒,务必把圣旨交到王将军手上,切记,切记!”想到此,右手不由得摸向腰间的宝剑。突然,草原上出现了一片黑云,呈扇形包抄而来,瞬间便已看清乃草原胡人,骑着快马,手持弯刀,刀锋在阳光下却冷气森森。他们嗷嗷乱叫着向车队包抄过来。“胡蛮来袭,准备迎敌,弓箭,上!”方志指挥军士开弓放箭。嗖嗖嗖,箭如飞蝗直奔来犯之敌,顿时射倒一拨人马,但胡兵却根本不停,踩着前方倒下去的人马继续冲,没等军士放第二波箭,弯刀雪亮的刀锋已至眼前。方志从未曾见过如此阵仗,赶忙拔剑相迎,展出平生所学,一把宝剑上下翻飞,动作已出自本能,毫无招式可言,砍翻两个胡兵,军士也奋力抵挡,杀伤进攻的胡兵,但胡兵却似群狼,不顾同伴死伤,嗷嗷叫着直扑过来,顿时一片混战。兵器的碰撞声,冲杀时的大喊声,受伤和临死时的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混在一起,使战场上的双方更加亢奋,人一旦释放出动物的本性,便比动物更加凶恶,一时之间,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混战之中,方志臂膀及后背皆被砍伤,血染战袍,他奋力挥动着宝剑,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只见到人影晃动,却听不到声音,恍惚之间看到了京城的父母,看到了挚友同僚,突然,恩师赵壁来到眼前,手指胸前,怒气冲冲,方志此时一惊,猛然醒来,一把雪亮的弯刀正向面门而来,赶忙挺剑相迎,也不知弯刀力度大,还是方志已精疲力竭,刀虽未伤到方志,却顺着剑锋势头不减砍在马背上,战马吃疼,前腿凌空,咴咴的惨叫着疯了也似的冲出战场,若不是方志手疾眼快抓住鞍桥,必被抛下马,死于乱军之中。

耶律晃劫粮成功,赶着几十辆车回到郾城驻地,萧孟德打开车上封装的木箱,却是一坛坛的美酒,以黄布封口,上面书敕封二字,乃是皇家之物。萧孟德看罢,这是中原皇帝要犒赏三军之物,顿时想到朔城之辱,心中怒甚。命令把这酒运至郾城内封存,来日夺回朔城后再与众将痛饮。

萧孟德有了安身之地,连日来派出探马了解官军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此时,官军情况已了然于胸,出征三月有余,厌战情绪已成定势,粮草供应,皆自宣城,此时天渐寒冷,已至换装之时,如若去取宣城,断其粮草,衣物供应,其心必乱,到时其必回军救援,我在半路设下埋伏,以逸待劳,其必大败。

王朗帅五万军士冒雨驰援宣城,一路之上马不停蹄,此时已到大峪山,山间有三条路通向三个方向,一条通向峒城,峒城东南便是宣城,是通往宣城最近的一条路,但是此路是山间小路,而且要穿过山坳。中间一条直通宣城,乃是官道,在峡谷之间,依山傍河而修,绕过大峪山,比之峒城方向要多行五十里。再有一条便是郾城方向,其路更远,到达宣城呈之字形。王朗犹豫不决,若是萧孟德埋下伏兵在大山之中,我军必猝不及防,腹背受敌。望着大峪山绵延的轮廓,毅然下令,停止前行。派出三拨军士前去探路,不一时军士便回来禀报,峒城方向路窄难行,有巨石挡路;宣城方向,道路已被深丈余长十几丈的大坑截断,不能前行;郾城方向,巨石路障无数挡住前路,颇为难行。王朗听罢回报,哈哈大笑道:“胡蛮定是怕我援军一到,攻其后被,使出如此伎俩,我何惧哉!”说完指挥军士填坑走中间官道,半个时辰,大坑便被填平,大军继续前行。此时雨已停,天却渐渐黑了下来,王朗命军士点燃火把,速速前进,以解宣城之围。却见山间一条火龙绵延数里,好不壮观。

正行之间,山上火光闪闪,霹雳一般声声炸响,飞石雨点般从山上滚落,砸向行进中的火龙,嗷嗷如狼嚎般凄厉的喊声四起,黑暗中似有无数群狼向火龙袭来。大军顿时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军士们有被山上乱石砸中当时殒命的,有被惊吓出于本能躲闪拥挤踩踏的,也有四散奔逃慌不择路失足落水的,火龙被断成了一节一节的。随着喊杀声和嗷嗷的狼嚎声,最前方的火龙在一节节的向后缩,大军如潮般向后退却,王朗大声命令不许后退,且手刃了几个后退的军士,但仍无法制止后退的狂潮,战马被拥挤着向后退,此时后方也已遭袭,黑暗中草原弯刀发着寒光扑面而来,后方军士也像潮水般向前挤压,一时之间,山谷中已成人间炼狱,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朗此时已无他法,只能命令军士向后掩杀,到了草原空旷之处,方能有活命之机,几个亲随将校护着主帅驱使军队迎向从后方袭来的胡兵,此时军士们也从方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为了一线生机,拼了命的向山外草原冲去,胡兵被压得退出了山谷,王朗骑着战马被众将护着,踩着阵亡军士以及胡兵的死尸也冲出了峡谷,大声命令回军后撤。王朗摘下自己的大刀,疯了一样冲入敌军,嘶喊着瞬间砍翻五六个胡兵,众将也各亮兵刃紧随其后,奋力厮杀,但胡兵却似群狼,把冲出峡谷的军士分割包围,以五敌一,再勇猛之士也无法抵挡群攻,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溅草原。王朗已杀红了眼,双目眦裂,大刀抡开,发声怒吼,却似猛虎出笼,不避刀剑,竭力砍杀,奈何一己之力难胜群敌,身体多处受伤,血染战袍,汗水流入伤口,奇痛无比,此时再看四周,只有眼前敌人的弯刀在夜色下闪着寒光,火把已全部熄灭,大势已去,自己所带五万军士全军覆没,一口闷气直袭心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跌落马下。

萧孟德大峪山一役大获全胜,但看着战场上死伤的敌我将士,却无一丝快意,心中如磐石所压,透不过气来。这是所为何来,昨日还是活生生的人,今日便阴阳两隔,厮杀时血气满胸,战后思量,人与豺狼何异之有?此时,天色阴沉,峡谷之中突起一阵怪风,直向萧孟德而来。一股腥气扑面而至,萧孟德诶呀一声,坠落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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