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亲征异域 (4)
“找死!”刘秀一带战马,仰天一声长啸,裂云破风,直上九霄,更仿佛有层层气浪随声波向四面辐射。
“希聿聿……”刘秀座下的战马也一声长嘶,有若龙吟,四蹄腾空而起。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刘秀已经消失在马背之上,而在这浩渺的大草原之上已腾起一阵狂野无伦的飓风。
风中,一道白链化成一柄巨型长刀自天空劈落。
强大无伦的杀气与刀气无孔不入的如网般自虚空罩落——
天地顿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被马蹄搅起的尘土卷在风暴中,夹在白茫茫的世界里,以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向四面延展。
惊呼声、马儿的悲嘶声、惨嚎声,还有那裂云的长啸声,在这刮下的飓风之中撕成了碎片,再化为虚无。
在强烈的光亮刺激之下,所有人都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群马贼的劲箭也全都射向了那白茫茫的一片虚空,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是否已攻击到了所要攻击的目标,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那未知的空间里放箭。只是一股让他们无法抗拒的压力使之知道,在那片蔓延的白茫茫的虚空之中存在着可怕的危机。
白茫茫的世界仅一闪之间,一闪而过的迷茫,但战场之上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首当其冲的马贼们仿佛被飓风扫过的庄稼,七零八落地横于地面之上。
在大片空阔的地方,草原上的草木全被绞碎,而在碎木般的草上是狼藉的人身马尸。
最先让人想到的是那自虚空中劈下的巨大长刀,然后众人才会下意识地寻找刘秀的存在。
那千余勇悍的骑士却在一刹那间倒下近百人,而他们射出的箭竟化成碎末自空中坠落,再看之时,刘秀已若天外飞仙般落于马背之上。
马贼们此刻竟再也无法以凶悍的姿态面对这一切,那中年头目更是心胆俱寒,所有马贼都绕开了刘秀,但却并非是再次攻向胡屠族的战士,而是向荒野冲去。
铁头大喝,他并不是一个习惯甘于寂寞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有着极重的杀心,对于两军对垒的情况,他都习惯以最勇悍的姿态出现,是以他策马便追!
刘秀一声低啸,目光却罩定了那有些忧郁的中年人。
中年人只觉得随刘秀目光所至的竟是一股有若暗潮般的气机,仅在刹那之间,自己便仿佛裸露于森寒的北风之中,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孤独感几让他绝望。
刘秀的目光之中仿佛透着异样的魔力,在千军万马之中,在那遥遥的距离之下,似能将人陷入一个只有死亡与冰寒的广旷世界,让人的灵魂和精神随着虚无的幻想在绝望和恐惧中崩溃……
“呀……”中年马贼头目在与刘秀目光相对的刹那间,竟狂喷出一大口鲜血,如遭雷击般自马背之上翻落。
一切的发生都像使人做了一场梦一般,铁头并没注意到这些,但鲁青已经快骑拉起了那自马背之上栽落马下的马贼头目,而此刻铁头的大桨已砸碎了第二十一个马贼的头颅!铁桨之上沾满了鲜血和浆液,几乎没有人能硬接他一桨,那些羽箭射在他身上,却仿佛射中败革,仅只能伤其一点皮毛而已,但这却更激起了铁头的凶性。
众马贼并未与胡屠族的女战士们交锋,便已经开始逃窜,在他们根本就惹不起的死神面前,都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
刘秀那不可战胜的气势和攻势,使得这群在大漠之中悍不畏死的游牧骑兵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生命,对于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尽管有着许多不如意的地方,却并没有人想死。人们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没有了希望!只要活着,就会拥有希望,是以此时众马贼不再强求杀敌,而只求自保。
“杀……”黛吉亚一声低喝,那百余名女将也趁机发动了。对于敌人,就像是对待狼群一般,最好是能赶尽杀绝,至少也是越杀得多越好。是以,这些逃窜的马贼们便成了这些美女骑士们的箭靶。
刘秀不由得带住马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并不介意战争,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并不是所有胡屠族的敌人都真是他们的敌人,是以一开始他并不想痛下杀手,但后来他还是出手了。只不过,他也不会在这种双方混战的时候再出手。
或者说,这种混战场面已不值得他再出手!在没有对手的世界里,不对称的形势只会让人感到寂寞。
刘秀稍感有些寂寞,杀人之时,他并没像铁头那般感到那般痛快和有成就感,是以铁头能杀得不亦乐乎,他却不能。
刘秀只是静静地跟在这群女将们的队伍后面,并不参与围杀,仅在万一有危险的时候出手相救。
于是一行人追杀马贼二十余里,直杀得这群马贼哭爹喊娘,仅剩两百余人四散逃逸,余者或死或伤或被俘。
这群姑娘们个个满载而归,杀人仿佛对她们来说也是家常便饭,没有一点手软的迹象。
而在归途之中,铁头和鲁青已经成了她们心目中的英雄,铁头一人居然割下了九十七颗敌人的头颅,鲁青虽然少一些,但也有六十余颗,这两人在战场之上的勇猛几乎让这群异族美少女们崇拜得无法形容。
尤其对铁头,那纵横无敌的攻势,状若天神,杀得那些马贼们心胆俱裂,那几名胡屠族的男战士们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秀不只是英雄,更像是神,一尊守护神!尽管他比鲁青与铁头更具魅力,但却没有几人敢想象自己能与之匹配,是以他反而显得有些落寞,不过却没有人能掩其光芒与气势。
铁头自是志得意满,对那些美少女们挑逗直率的表示更是色与魂授,他的战利品更由那几名胡屠族的男战士们拖着,那几人仿佛成了他与鲁青的下属,这使得他们有心情与这群美女们逗笑调情。
让刘秀意外的是这些女战士竟全懂汉话,至少也会说上几句,这使得铁头和鲁青都不再寂寞。
刘秀自然不反对铁头和鲁青这方面的私人问题,倒极想给自己极为忠心的部将安排一个更好的归宿。是以,他对铁头和鲁青在很多方面都会予以关照。
刘秀赶回胡屠族之时,胡屠族的男人们也纷纷赶回。尽管许多人伤痕累累,也有一些人战死,却击退了来犯的敌人,更俘敌四百余人,可谓是大获全胜。但当他们看到这些女战士们居然也俘获了近百名敌骑时,不由讶然,更对这群女人们刮目相看。
黛吉亚最先迎上自战场上回归的男人们。
“爹……”黛吉亚的到来,使得那些自谷口返回的男人们全都下马牵缰而行。
“好女儿!你是我的骄傲——”族长格木吉亚眼见黛吉亚居然领着这一群姑娘们杀退了敌骑,更俘获大批敌人,欢喜之极地赞道。
那群男人们也都显出赞许敬佩的神色。
“这一切还多亏了这位中原来的林大哥!”黛吉亚指了指一旁的刘秀,充满敬意地道。
格木吉亚忙放下黛吉亚,大步迎上刘秀,张开怀抱拥住刘秀的肩头,恳然而无限感激地道:“朋友,我们胡屠族的朋友!”
“朋友!朋友……”那群胡屠族的战士们立刻应声相和。
格蒙吉亚也赶上,解释道:“我们胡屠族的朋友永远都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我们最尊贵的兄弟,所有属于我们的东西,也都属于你们!”
刘秀这才明白什么是所谓的朋友,不由得也拥了一下格木吉亚那宽厚的肩膀,肃然道:“你也是我们的朋友!”
格木吉亚和格蒙吉亚相视望了一眼,不由爽朗地笑了。
那群胡屠族的战士们也都大为振奋,他们亲眼目睹刘秀的那群部下人人以一敌百,不仅如此,更有几人厉害得让他们吃惊,是以对这群来自中土的人都有着无限的敬意,后再听那几名姑娘们大谈铁头与鲁青竟杀敌百余,而铁头更似是刀箭难伤,这使得那群胡屠族的年轻人神往不已,倒是刘秀那神话般有若魔法的功夫,没人理会。
铁头立刻成了这许多人的英雄,硕壮的身躯被抛起,然后又落在人堆里,再抛起,如此反复,把他颠个七荤八素,一旁的驼子和苏氏兄弟不无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鲁青个子矮小,从人堆之中溜出没人知道,不过也惹得那群姑娘们大笑不止。
“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在这片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马贼群?”刘秀淡然问道。
格木吉亚叹了口气,面显忧色地道:“这些人很可能不是马贼,也不是狼居胥人!”
“哦?”刘秀并不意外,却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不过他也不便询问太多,来到这里,只不过是路过而已。
“我会审问这些俘虏的!”格木吉亚说着吁了口气,向族中的男女战士们道:“为了欢迎我们尊贵的客人,晚上,我们可以痛饮一场!”
年轻人顿时欢呼一片。
商州城,城防极严,这是王匡所剩的最后两座城池之一,汉中王刘嘉的兵力强盛,而刘嘉也是颇会用兵之人。
舂陵刘家确实人才辈出,刘寅、刘仲、刘嘉,无不是自小熟读兵书战策,更皆是文武全才,便连那个从小不在舂陵刘家长大的刘秀也是天下鲜有的奇才,这确不能不让人惊服。
当然,这可能与武皇刘正也是出自舂陵刘家有关,是以舂陵刘家的子孙没有不争气的人物。
刘嘉昔日在绿林军中带兵不多,却仔细研究过许多将领的战略,包括严尤与刘寅诸人,后来更始政权成立,才随刘寅、刘仲行军作战颇多,再后来便成了独当一面的人物,尤其是刘寅被害之后。
王匡、王凤之辈则是昔日参与加害刘寅的同谋之一,是以刘嘉对这几个人绝不会客气。
当然,王凤起兵响应,这使得王匡的压力稍减。但是随着于匡增援而至,一开始便偷袭了王凤押送而来的粮草,这让商州各地有些紧张了。
商州城中的粮草本来储备就不太多,因为河内之战,损失甚重,现在粮草又被劫,军无粮草又如何能打仗?因此,王匡和廖湛诸人也确实有点发愁。
而且这个时节地里的庄稼都没有成熟,在城外收购也难,事实上在三辅之地,百姓们本就生活于苦难之中,便是收获的季节里,粮食也没有多少。
刘嘉此次出汉中,几乎带领了大部分的将士,而且这些将士大多都是昔日舂陵军的旧部。
昔日舂陵军虽人数少,却是人才济济,便是后来的李轶,因功封为舞阳王,而刘嘉的副帅宗佻便是昔日与王凤、王常、李轶共战昆阳的猛将之一,更是昔日与刘仲和李轶一起冲出昆阳寻求救兵的十三死士之一。此人武功和才智绝不在李轶之下,却因受王凤、王匡的排挤未能封王封侯,后被刘玄派到汉中做太守,因此这次与刘嘉共同出征王匡。
宗佻负责攻取另一座由张卯紧守的洛南城。
张卯的消息网也被截断,仿佛是孤军苦守,开城相战,被宗佻连杀数将,吓得张卯再不敢开城迎战。
张卯知道宗佻的厉害,皆因昔日他也是十三死士之一,因此明白宗佻的武功与谋略比他都胜一筹,他从不敢打没有把握的仗,更不会明知不敌也去战。
廖湛这几日的神情并不太好,他总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多年来,廖湛都没有这种预感,也从来未曾怕过,但是这些日子来竟然心中总有一丝惧意,甚至有点后悔不该意图造反。刘玄待他确实不薄,尽管这些日子来刘秀对赵萌和杜吴更加信任,对他疏远了一些,但是至少也能风光无限地横行长安。
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他不仅背叛了刘玄,更背叛了邪神门规,这或许便是他不祥预感产生的主要原因。
尽管这几****身在商州城中,却也颇感不怎么安全,是以很少走出王府,不过他也实在是闷不住了。
每天都活在阴影之中并不能解决问题,王匡都对他有意见了!在别人眼里,仿佛他变成了胆小之人,是以廖湛也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