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乘生活在西汉文景时代,当时,西汉王朝面临着两个问题:其一是由于秦王朝的残暴统治以及秦末的战乱,使生产遭受极大的破坏,民生凋蔽;其二是同姓诸王的权力很大,成为独立的割据势力,与中央王朝分庭抗礼。为此,文帝、景帝一方面继续执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另一方面则着手解决地方割据势力权力过重的问题。枚乘长期为吴国、梁国的文学侍臣,他主张废止秦王朝的严刑峻法,与民休息;反对地方割据势力,以维护中央王朝的统一。这些进步思想都体现在他的作品中,形成了鲜明的时代特征。
《七发》是确立枚乘在中国文学史上地位的作品。文中假设楚太子有病,吴客往问,先是指出种种腐化享乐、安逸懒惰是其得病之根源,此病非药石针灸所能治。接着用七件事来启发太子,先陈说音乐、饮食、车马、宫苑之乐,再写田猎、观涛,逐步引起太子的兴趣,最后为太子推荐方术之士,与“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事非”,太子听了精神大为振奋,出了一身汗,他的病就霍然痊愈了。在这篇作品中,枚乘对贵族生活的腐朽、靡烂和精神的颓废表示非常不满,并且认为安逸享乐的病,非药石针灸所能治疗,而须转移志趣,从思想上来化解。这种看法颇有见地,含有很深刻的意义。
枚乘的《七发》,规模宏大,辞汇丰富,铺张细腻,既继承了《楚辞》的传统,又开创了汉代新体赋的先河,实现了由汉初骚赋向汉代文赋的转变。作者善于运用形象的比喻和铺陈的描写方法,形成了一种定型的主客问答的形式。这种风格对后来许多辞赋作者有较大的影响。为此《昭明文选》在各类赋之外,另列“七”一类,除《七发》外,另收曹植的《七启》、张协的《七命》两篇。晋代傅玄在《艺文类聚》卷五十七说:“昔枚乘作《七发》,而属文之士若傅毅、刘广世、崔怠⒗钣取⒒各搿⒋掮、刘梁之徒,承其流而作之者,纷焉《七激》、《七兴》、《七依》、《七疑》、《七说》、《七蠲》、《七举》之篇。于是通儒大才马季长、张平子,亦引其源而广之。”可见“七”体影响之深远。
毛泽东早在青年时期就读过《昭明文选》,1959年重读《文选》对其中的《七发》很感兴趣,称其文是一篇妙文,是“骚体流裔,而又有所创发”,是对腐败的统治者投出的批判的匕首。应该说,这个评价是卓有见地和相当公允的。
(傅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