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这个声音…是琴香?
“嘘…出去说。”
沈璃韵试着睁开双眸,无奈抵不过铺天盖地的睡意,又昏睡了过去。
梦里,还是那一片雾气弥漫的森林,此刻已是傍晚,萤火虫笑闹着朝四面八方扑腾,湖畔的蛙也正叫的欢快,一弯新月悄悄在乌云里遮住了半边脸,似乎害怕地不敢看自己在湖中的倒影,一切都衬得这森林神秘而美丽。
“三哥哥?三哥哥?”沈璃韵大声喊着,四周却空旷无人,只有她的声音,一声声渗透到森林的最深处去…三哥哥…哥哥…
沈璃韵却感到了一股凉意,触目的树影栋栋、随风摇曳,那风声似乎是少女的哭泣,三哥哥,你在哪儿呢?
她慌乱地朝前跑着,不顾两侧的荆棘勾住了衣裙,划伤了手臂,她只想朝前跑!跑出这个雾气弥漫的森林!
一个男声像是从天空中传来,又像是从森林的深处传来——“小韵?”
“三哥哥!”沈璃韵漫无目的地朝四周乱喊着:“是你么三哥哥?我好怕,好怕!”
没有回音,只余她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传向远处——好怕…怕…
沈璃韵不甘心地继续喊着:“三哥哥?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你出来…出来…
“喂!”
这声音冰冷的没有温度,却很熟悉。
“喂!醒醒!沈璃韵!醒醒!”
被谁捉住双臂,前后摇晃着,好难受。
“你是谁?放开我!”
梦里,她似乎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抓住了手臂,反抗不得。大声的挣扎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只剩下喃喃的啜泣。
“放开我…放开我…”
房间里响起谈话声。
“小姐烧还没退?”
“嗯,去把大夫再喊来。”
泪水自眼角滑下,虽然还是没有力气睁开眼,沈璃韵还是清醒了一些,意识到房间里有几个人,自己躺在一张摇摇晃晃的床上,而身畔的人,正是黄锦觅。
有谁托起了她的身子,强有力的臂弯固定着她的头,一种苦涩的滋味由唇边直落口中。
“噗!”是什么?这么苦。她压不住心头的恶心,尽数吐了出来。
有人惊呼道:“公子,您的衣衫都打湿了,这里交给我,您还是先去换件衣服。”
那淡淡的声音道:“无妨。再去煎一碗药。”
沈璃韵挣扎着睁开了双眼,想说点什么,喉咙却一阵干裂的痛。
“小姐,小姐,你醒了?饿不饿?秋妹去给你煮吃的?”秋妹闪着圆圆的大眼急切说道。
沈璃韵摇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字:“水…”
“哦!”秋妹转身利落地取了水囊来,“给您,水。”
沈璃韵借着秋妹的手,牛饮了几大口,这才觉得有了些说话的力气,喉咙没那么干咳,身体也轻巧了些。
再微微侧身一看,自己正倚在黄锦觅怀里呢!而后者脸色平静,平日里纤尘不染的白衣自胸口到腹间染上了一大片黄褐色,略显狼狈。
…
难道是我刚才吐的?
沈璃韵略一想,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便想起身,动作一大,头又是一阵晕。
“你在发烧,不要乱动。”黄锦觅抓稳她贴在怀里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我们现在是在船上?”她缓缓问道。
“嗯,快子时了。”
“小姐,您你饿不饿?”秋妹半蹲在床头,仰起脸问道。“刚才碧莲姐姐熬了粥,秋妹给您端来不?”
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沈璃韵是有些饿了,就点了点头,秋妹飞快地跑了出去。
琴香立在床边,拿过手中的药碗道:“小姐,可好些了?刚才您都吐了,这是大夫重新熬的药,这药还是得按时吃,来…”言毕抬手要来喂沈璃韵。
黄锦觅却用手接过药碗,吩咐道:“去看看粥热好了没?”
琴香一愣,低头看看黄锦觅脸色,马上回复到:“是。”便出了房门。
如此,房内便只剩下两人,黄锦觅双手环着沈璃韵,手中还端了药碗,沈璃韵只觉得入鼻的尽是浓浓的热腾腾的药香,闻起来有些冲鼻,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去,不想多闻。
一双修长的手却扭过了她的身子,将那碗直接放在了她唇边。
“把药喝了。”黄锦觅没有多说什么,声音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那黄褐色的汁液便挤进了她的口腔,他缓缓仰起手,将一碗药尽数倒进了她的口中,喝的太急,满口都是浓浓的药汁味道,她呛了,咳得厉害,又是想吐。
“吃了。”他抬手朝她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沈璃韵便觉得满嘴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是酸梅子,她细细嚼着,不再那么反胃了。
“小姐,粥好了!咦…”秋妹脸刷地红了,几步从门口跨到床前,把粥碗往黄锦觅手中一放,匆匆地往门口走。
“哎…”沈璃韵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秋妹把房门“啪”地一关,出去了。
怎么了这是?
沈璃韵微怔。
黄锦觅不咸不淡地声音从背后极近的地方响起——“这丫鬟倒是会看事。”
沈璃韵这才觉得,两人的姿势有多**!自己正侧倚在黄锦觅怀里,而他一手端着粥碗,一手从背后环住她。两人这样近,她不仅能感觉到男子的热度透过两人的衣服传来,甚至他说话时,男子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和颈子上。
再低头看自己,外袍早就不在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素白中衣!难怪秋妹要脸红了!一定是想歪了!
“你坐下面去!”她急忙一手去拿粥碗,一手推了黄锦觅一下。
“呵,这阵嫌我碍眼了?”黄锦觅声音里有些不悦,“刚才谁抓我的手不放,喊我哥哥来着?”
有吗?
刚才的梦境还历历在目,沈璃韵突然有点心虚——难道刚才自己说梦话了?
她小心翼翼求证到:“我说了什么?”
“恩…”黄锦觅身体往床后一倚,悠闲道:“我想想…”
沈璃韵扬起小脸紧张地望着他,他有些好笑道:“记不清了。”
她瞪他一眼,夺过他手上的粥,也不理会他到底下不下床,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碧莲熬粥的水平还真不错---心下正感慨着,房间突然一阵剧烈摇晃,屋顶的吊下来的油灯左摇右晃,连带着房间里的光线都急剧变化,她险些连手中的碗都要拿不稳,身子一倾就要朝后仰过去!
黄锦觅伸手一揽,环住她的腰身,把她往怀里一带。
这下可好,她不是倚在他怀里,而是结结实实被抱了个满怀!羞愤又气恼!
“喂!你放开!”她的头在他胸前,那里还有刚才她吐出的药汁,闷闷的苦味道。
“想当球么?”他淡淡问。
“什么?”沈璃韵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定是遇上风浪了,你坐好。”
你放开我才坐的好啊...这人好大的力气,沈璃韵在他怀里挣扎着,如何都拜托不了他的钳制。
“你放手!”
他的声音却显得有些急促,和平日里那不咸不淡不紧不慢的样子反差很大:“不要乱动,不然,后果自负!”
说不清是被他吼住了还是船摇的实在太厉害,沈璃韵却是不敢再动了。
“啪”地一声,烛台自棚顶掉落了,那微弱的火光一灭,四周霎时陷入了黑暗之中。沈璃韵这才发现屋内原来有一个小窗子的,透过它还能瞥见天空上的朵朵浓云,天色像是被墨汁晕染开一般。滚滚雷声夹杂着闪电一起呼啸着,愈演愈烈,船体也摇晃的更厉害了。
屋外传来甲板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三!二!一!嘿呦!”
“三!二!一!嘿呦!”
……
她还是第一次出海,海的神秘和广大,从前都是在书中看到,还是头一次经历这般的暴风骤雨,不仅有些害怕。怒吼的狂风挤进那扇小窗,屋内温度骤降,她觉得黄锦觅的怀抱倒也不是那么讨厌,至少,很温暖,有点心安。
心理上一放松,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沈璃韵就放松下来。
不过,下一秒,她就后悔刚才自己对黄锦觅的略有改观的念头。
因为,他倏地低下头来,像是潜伏已久的猎豹猛然出击袭向猎物,精确地印上了她的唇!
他似船外肆虐的狂风一般,双臂紧紧环住她,霸道的直接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席卷她口中的芬芳,令她脑海中也像有雷鸣电闪,力量悬殊,她抵不过他的强势,徒劳的抵抗更像是欲拒还迎,直叫她连连溃败!
这个吻,和原本在沈家花园里那轻轻一吻是那样不同,他霸道地侵占她全部的感官,又温柔耐心地在她唇舌之间反复挑逗,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下,两个矛盾的词语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只知道,他的吻,令她似被热浪灼伤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她像是置身火海,却觉得腰腹处传来丝丝凉意,有些奇怪,再回过神来,心中大骇!
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已把她双手反压在身后,一只手牢牢抓着,而令一只手已伸进中衣,在她腰间摩挲,他的手还在不停动作,就要来到…
“你!”她大梦初醒般,别过头去,恨恨地喊了一声。
他的吻却没有停,落在她雪白的颈子上,她双手被缚,只得偏过头,用尽了全身力气,在他肩膀上狠狠地下了口!她用尽了力气,很快尝到了血腥味道。
身上的黄锦觅也停下了动作,一双桃花眼在黑夜里显出几分阴冷,他放开对她的钳制,不顾肩上的血流,声音在狂风骤雨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冰冷:“你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