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两人相识已快半年，到了初冬时节，天气渐渐转凉，人们也加上了厚衣服。宁月市的冬天是暖和的，只有早晚和阴雨天才感觉到寒意。这天晚上晓途值班，要晚上十二点才换班，正好颜会这天也值班，也是十二点下班。到了十二点，换班的崔师傅来了，晓途换下工作服就去接颜会，还未到化验室门口，老远就见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年青男子拉着颜会的手往车上拽。见晓途走过来，她甩开那男人的手朝他跑过来，那男子见状，发动摩托车从两人身边驶过去，经过时恶狠狠地瞪了晓途一眼，路灯虽然昏暗，但晓途也能感到他眼中的怒火。他看着那摩托远去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乱，犟牛脾气一下迷失了心窍，转身望着颜会，两眼都快喷出火来，恶声狠气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颜会见他满脸怒容，恶狠狠的样子，姑娘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心中本就窝着一肚子的气，又见他这般模样，便狠着脸没好气色地说：“你什么意思嘛，见不得我和男人说话。”
晓途见她非但不解释，反而横起来，心中更加疑惑，便嘲讽道：“说话就说话，还拉拉扯扯，我看你们关系不正常。”
颜会看他那神态，听他那语气，心中更觉憋屈，满脸羞愤，气得身子不住的颤抖，喘息急促，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大声嚷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人家要拉我，我有什么办法，你看不惯就不要来找我了，我再也不想理你。”
说完她气冲冲地转身朝前走，也不走向停厂车的方向，而是朝平时他们常走的山上小路走去。初冬的深夜还是非常寒冷，北风吹得山上的树林呼呼作响，有些阴森恐怖。晓途见她负气地走上小路，也无奈地跟在她的身后，相距两三米远。走了几分钟，她回头对他嚷道：“你讨厌人家，又跟着人家干嘛！”说着又继续朝前走，她心中越想越是委屈，想不到平时这个憨厚朴实的男人发起狠来竟这般凶恶，现在还只是耍朋友就这样，将来可怎么办，想着不禁暗自流下泪来。
晓途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她这情形，是真的生气了，也许真是错怪她了。好不容易两人才初步培养起一些感情，他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完结了，好歹也应该了解一下事实真相。人不能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见不一定是事实，好比孔子的学生颜回拣吃了掉上灰尘的脏饭粒，被人看见误以为是偷饭吃一样。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事问清楚，只要颜会肯向他解释，说明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快到单身宿舍大门口时，他紧走两步，拉着她的手说：“既使从今以后都不理我了，也该有个理由，应该解释一下嘛。”
颜会停下来，转身望着他，眼里噙着泪水，经过这一路寒冷的山风一吹，她也冷静了许多，但怒气还没消尽，眼中含怒道：“你没见你刚才那狠样，眼睛瞪得象牛眼睛，好象要吃人一般，让我怎么解释。”
“颜会，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了，是我刚才态度不好，那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态度软了下来，低声下气地说。
颜会见他态度软了下来，怒气也就消了不少，语气平和地解释说：“那人是销售科的，自从我分配到厂里不久，他就一直在追我，已经三年多了，还一直缠着不放。我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说只要我一天不结婚，他就要一直缠着我。今天下班，我刚一出车间大门，他就把摩托车停到我身边，硬拉我上摩托，说要送我。刚好你走过来，我挣脱他朝你身边跑，本想让你安慰保护，你反倒做出那吓人的样子对我吼叫，怎么让人不伤心，不生气。”
说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又流了下来，晓途拉着她的手轻轻把她抱在胸前，抚摸着她乌黑长长的秀发说：“颜会，是我不好，我错怪你了，不要哭了，哭多了就不漂亮了。”
“讨厌，丑了更好，你不是不要人家了吗！”
“谁说的，我这一生都要定你了，直到你变成老太婆也要缠着你，你真舍得离开我吗！”
“晓途，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人家心里就只有你，你还呕人家，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小心眼了。”
“知道了，会，从今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你上晚班，我每天都来接你。”
“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当然了，我对天发誓，如果……“
颜会忙用手捂住他的口，温情地说：“不要乱发誓，我相信你。”
两个小情人终于冰释前嫌，手拉手进了单身宿舍的大门，晓途一直把她送到女职工宿舍门口，两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别晚安。
第二天下午下班，晓途回宿舍，见颜会站在女宿舍门口向他招手，他忙走到她身边，她神秘地说：“走，到我寝室来一趟。”
晓途跟着她进了寝室，她从桌上拿了两团毛线递到他手上说：“这颜色你喜欢吗？”那是两团蓝灰色的细纯毛线，颜色纯净质朴，很适合晓途的肤色和气质，他点头说：“喜欢。”
“那你转过身，我量一下你的肩宽和腰围。”说着拿出一把小的软尺边量边说：“这种细纯毛线打毛衣，费时又费线，最难打了，但织出的毛衣很好看，又暖和，我给你织一件好。”
“谢谢，那让你多费心了。”
“看你喜欢什么样式和图案。”她拿起一本织毛衣的书翻给他看，两人一起翻看着书，颜会帮他指了几个花样，最后他选定了一个圆领，胸前有两排暗花纹的式样。颜会点点头说：“那就这个图样吧，一般粗毛线一个星期就能织好，这种细毛线可能要半个多月，还得加班加点才行，我尽快地打，争取快点织出来。晓途，就在这里吃饭，我买了几个菜，已切好了，就等你下班回来，要现炒的热菜才好吃。你去把这白菜洗一下，煮个汤菜。”
她递给晓途一个盆子和一棵白菜，他拿到过道尽头的水管处清洗。等他把菜洗好拿回来，颜会已炒好三四个菜摆放在一张能折叠的小桌上。
“做事这么哆嗦，洗棵白菜都要半天。”颜会接过他手中的菜翻拣着正准备下锅，突然瞪了他一眼，柔声责备道：“你看，这么大个人连菜都洗不干净，还有虫在上面，洗菜要正面反面都得好好冲洗，看你平时在家就不做家务的。”说完端着菜又出去清洗了一遍才回来煮上。
颜会做的菜跟他母亲做的一样，色味俱佳，晓途边吃边赞叹。她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地吧唧嘴巴，秀目恨着他说：“这么好吃吗！嘴吧唧的这么响。”
晓途见她娇嗔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嚅嗫道：“真的很香很好吃，这已经成习惯了，不好改了。”
“什么习惯了，以后再这样，看我把嘴给你撕裂，吃饭要慢嚼细咽，才不会出声响，又没人跟你抢，慢慢吃。”
“好的，听你的，我改。”他也就开始慢慢地嚼咽，倒还品出另外一番滋味，也没再吧唧出声响。
“就这样多好。”她娇柔地嫣然一笑说：“以后我不上下午班你就过来吃饭吧，小琼已不再这吃饭了，她快结婚了，很少在这住，都住城里去了，只是上晚班才偶尔在这住一晚。”
“噢，她都要结婚了，这么快，你不是说她和那男的耍朋友没多长时间了嘛。”
“是啊，才半年多，那男的年龄有点大了，父母就催着让她俩把婚结了，小琼本想再等两年。”
“小琼年龄也不小了，也该结了。”
“她和我同岁了，你是嫌我老了。”
“不是那意思，你就爱抠字眼，钻牛角尖。”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好，不说这个了。那我不能总是白吃，要交多少生活费。”
“交啥生活费，你白天休息的时候到生活区买点菜来就可以了。”
“好的，遵命。”晓途看着她娇美的面庞，吃着可口的饭菜，真的是秀色可歺。心中不禁在想，要是能天天和她这样，该多幸福呀。
吃完饭，晓是去洗碗，已经是立冬过后，白昼渐短，洗过碗天色已黑尽，两人也不再出去逛路。虽过了立冬，宁月市气候暖和，这个时节却有一种花开的正艳，那就是牵牛花，平时他们常逛的一条小路的水沟边都是。蓝色、紫色、红色、粉红色、白色、有的两三种颜色相间，所有的色彩都纯正而深邃，十分艳丽，赏心悦目。水沟两边密密麻麻，一路都是，象两条彩色的花带，蜿蜒延伸，直到小路在山的拐弯处消失，拐过弯又是两条更长的花带蜿蜒曲折。两人常徜徉在两条花带之间，颜会总会摘几朵花，调皮的插在他的颈项与衣领之间，说那是牛郎织女的定情物，他也会将那心形的小叶摘了放到她的手心，说那是他的心就交给她了。那是两人的情话，是他们的密秘，虽然他还心系那两条花带，但今天已然太晚。
他坐在颜会床头的桌边，翻看桌上的书，桌上满满的摆了好几十本书，桌下的一个大纸箱里也装满了书，大多是中外名著，也有几本杂志。颜会喜欢看小说，只要是白天休息，她往往会进城逛书店，有时一呆就是半天，遇到喜爱的书都会买回来。她平时很少打牌，只是节假日同事打牌时实在缺人了让她凑个场子，也绝少赌博，大多是娱乐而已，平时主要就是在寝室看书。他见又添了两本新书，便问道：“颜会，你又买书啦。”
“嗯，今天进城去买毛线时，顺便买的。”颜会坐在床上专注地理着毛线说：“晓途，来帮我绾毛线。”她把毛线套在他的两个手腕上，自己拉着另一端飞快的将其绾成团，不一会儿就绾完了一圈。绾第二圈的时候，晓途说：“你歇一下，让我来绾吧。”
“不要你绾，你笨手笨脚的，绾徥太紧就不好打了，你好好的架着不要乱动。”
很快第二圈也绾好了，她坐在床上开始起针织毛衣。晓途见她聚精会神的样子，也不再打扰她，从桌上抽出一本英国作家托马斯的名著《苔丝》翻看。他平时很少看小说，除了练练毛笔字，就是读读诗词，看书也大多只看杂志、军事或时事要闻，所以看小说只是随便翻翻，也不细看，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看书看得很快，从不细细品味故事，更不会欣赏那些美妙的词句及高超的写作技巧，只是大略的看一个故事情节梗概。两个多小时就将一本名著翻看完了，合上书还思索着故事的悲惨结局。他看着颜会聚精会神织毛衣的俏丽身姿，有些专注略带思索的娇美面庞，有一种冲动，好想上前亲一亲她美丽的脸蛋，但他不敢也不愿亵渎这美好的画面。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说：“苔丝真傻，她怎么会那么冲动把阿历克杀了，落得被吊死的下场，也和安琪儿阴阳两隔。”
颜会抬起柔美的脸，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温情地盯着他，微微笑了笑说：“是啊，这个结局有些悲惨，可能她太爱安琪儿，又太恨阿历克，在那一刻爱与恨都已达到情感的顶点，迷失了心性，才做出那冲动的行为。你没注意到她杀了人后的几个小时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犯罪，而是觉得只有如此才对得住安琪儿的爱。”
“我没读的那般细致，只是觉得苔丝有些不值。”
“你看书不应那般粗略，象这样的名著，其实最美的是语言文字和写作技巧，故事的结局是由作者慢慢地，一步步深化而来的，书中的很多地方都曾暗示过苔丝会杀了阿历克。当然，最后她杀人的动机既是必然，也带有偶然与冲动的成分，这也是作者有意为之，要揭露和抨击社会现实，只有这样悲剧的安排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不论怎么说，苔丝杀人的动机有些勉强，杀人的行为有些冲动，甚至有些过分，阿历克爱她是事实，也应该是真心，既使使用的手段也不能算是卑鄙。苔丝为了她爱的人而杀了爱她的人，这一点实在不可取，我对作者的这种安排是有非议的。”
“读一本小说，你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是很好的，但作者要从一本书里照顾到所有读者的心理感受和情感偏好是不可能的。为了艺术的效果，作者在写作上自然会牺牲一些常理或逻辑的推断，故事和写作技巧的结合上都不可能达到十全十美，至善至臻，所以一部小说会有很多的批评家。”
“杀人的冲动倒不是不可能，前几天厂里有人打金花（一种扑克牌赌博游戏），不是就为了两元钱杀人了吗！”
“你说的是车队里，打牌赌博杀人的事，这事确实也太可怕了。”
“是啊！听说两人平时关系是挺好的，就为牌桌上两元钱，一个说给了，另一个说没给，最后两人诅咒发誓，其中一个不服这口气，情急之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杀了对方一刀，送到医院，因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这样的冲动才是真的不值。比起这种卤莽的冲动，苔丝的杀人冲动还稍微说得过去，但放在小说里我可不很信服。说实在，对于英国作家的很多小说我都不太理解，甚至觉得匪夷所思。”
颜会惊奇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大男孩还是满有思想的，望着他那略显方正、却很标准的脸，认为还是满有个性的，带着欣赏和鼓励的口吻对他说：“比如哪些呢？”
“《呼啸山庄》，作者艾米莉·勃朗特三十岁就去逝了，她写这本书时应该不到三十岁，但她表现的这个爱情故事为什么这般变态、畸形、深沉，我看这本书时实在看不懂，这里面毫无伦理道德可言。希刺克利夫本是弃儿，他的血统里有着变态心理、畸形性格、反抗精神、不道德意识情有可原，但恩萧和林淳家的两兄妹都是贵族或乡绅，都受过高等教育，他们的爱也是如此变态、不道德，情感如此的滥觞，特别是林淳两兄妹，竟象狗一样乞求爱，而且不顾廉耻，在希刺克利夫和凯瑟琳明目张胆的偷情下都能容忍，而且还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或妻子。虽然后来也有所反抗和叛逃，但整个故事让人觉得非常沉闷和压抑，难道十九世纪的英国社会就真的那般畸形丑恶，没有伦理道德，没有人性的善，这就是艺术的美吗？”
颜会看着心爱的男人有些激动，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轻的笑靥，不是鄙夷，更不是嘲笑，心中却更添了一分喜爱，为他有自己的新见解和独特的看法而欣喜，更喜欢他那份纯真与善良，一双秀目满含爱意的盯着他开解道：“晓途，看书能有自己的独特看法是最好的，但是艺术的表现有美有丑，丑到极致也是一种美。《呼啸山庄》就是将人性的丑恶发挥到极致，这就是艺术上的一种夸张手法，是的，它有悖一般的伦理道德，恰也反映了爱情的妄目与自私，也暗示了当时英国社会的一种阶级斗争。这书被认为是当时最奇特的一本小说，列为世界十大名著之一，自有其过人之处，那些景物和心理的描述与刻画，有如狂风暴雨、山崩地裂，读之有种心灵的震撼，奇幻的感觉。艾米莉本就是一个女诗人，这本书读来有一种诗的美感与震撼，这需要细细研读，才能品味其中的奥妙，这也是你读书太过粗略的原因。”
“哎！颜会，还是你看书体会深，读书细还是有好处，能体会个中滋味，看来我以后也应细读。”
“本来就该如此，特别是名著，那一定要细细研读，又不是看故事会。名著最美的就是语言文字，你连语言文字都不去欣赏，只读个故事梗概，哪来文学美感呢。”
就这样，他边看书边和颜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闲淡话，不知不觉她的毛衣已织了一长截，他却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颜会看了他一眼说：“困了就回寝室睡去，快十一点了，你明天还要上早班。”
“那好，我休息去了，你也早点睡，不要熬夜了。”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晓途。”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说：“这把钥匙你拿着，你白天休息的时候买菜回来好放，还有下午早点把饭煮好，电饭煲你会蒸饭吗？”
“嗯，会的。”
“把饭煮好后，顺便把菜也洗了，我下班回来炒好就吃，可记住了。”
“好的，都记住了，那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拉拉颜会的手，不舍地走了。
不到半个月，颜会已将毛衣织好，他穿到身上，不但样式新颖好看，美观大方，而且非常合身舒适，暖和细腻。颜会站在他面前帮着理理衣边，拍拍肩头，欣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满意地莞尔一笑。她的笑是如此甜美、俏丽、醉人，晓途有些忘情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猝不及防，娇羞的在他胸口上轻轻捶打了一拳说：“讨厌，被人看见了，象啥子话。”
“谢谢，颜会，我太高兴，情不自禁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第二天，他就穿着颜会新织的毛衣去上班。技术科有几个办公室，晓途他们是五个人一间的大办公室，有晓途、雷科长、高副科长、小丁技术员及管后勤的马大姐。矮胖的马大姐最后一个进办公室，她刚一进门就多瞧了晓途几眼，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平时话很多，号称“万事通”“包打听”。她把包锁放在柜子里，就朝晓途走过来，他刚把外套脱了，正准备换上工作服，这时外面穿的正是颜会织的那件毛衣。马大姐围着他转了一圈，站在他面前撩起毛衣仔细地看了看说：“晓途，这是谁给你织的毛衣，织的真好，特别是穿在你身上，又合身又好看。”
“是不是常和你在食堂一起吃饭那女孩织的，叫什么名字，哪个车间的？”长着一个方下巴，三十多岁的高副科长问道。
“是的，她叫颜会，化验室的。”晓途回答道。
“你们是不是在耍朋友？多久了？”雷科长眨眨那浮肿的眼睛问道。
“是的，快半年了。”晚途回答说。
“保密工作做得好嘛，连我都不知道。”马大姐夸张地嚷道。
“是不是化验室那个瘦高个，样子还有点漂亮的那个？”瘦小年轻的小丁问道。
“是的。”因为化验室的女孩子里就颜会最高，所以晓途肯定地回答。
“那个女孩不是在跟销售科一个小伙子耍朋友了嘛，什么时候和你耍上了，看不出来你还真行。”小丁显得有些疑惑与欣羡地说。
“销售科那个小伙子没有和她耍过朋友，只是一直在追求她。倒是她刚分来的时候，和化验室一个年轻小伙子耍过几个月，那小伙儿长得挺帅气，家庭条件很不错，父母都是退休老干部，他哥还是市交警队大队长，后来把他调到市交警队去了，两人也就吹了。”马大姐不失时机的炫耀自己的“百事通”能耐。
“哎！小马，不要在那里瞎扯蛋。”雷科长用那浮肿的眼睛给她递了个眼神。
马大姐顷刻会意，忙向晓途解释说：“哎哟，晓途，钱科长，不好意思，对不住了，你看大姐这张嘴，一说高兴子就关不住闸。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不能当真的，再说那也是过去的事了，那时你们还不认识呢。那是个好姑娘，你应该抓紧点，把握住机会，我们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马大姐，不关事的，我都知道，她都跟我说过了。”晓途不置可否地掩饰道。
刚开始他一听到这件事，心中还有些不自在，不舒服，因为颜会从未跟他提及过。但转念一想，颜会本就年轻漂亮，那时又不认识他，耍个朋友是很正常的事，而且自己不也有很多事没有向她坦白嘛。他想起《苔丝》书中的苔丝结婚时向安琪儿坦白自己的不洁，最后导致了一个悲惨的结局。晓途太爱颜会了，他不能失去她，下定决心不再追问这件事，就连心中也不许再去想它。
其实，颜会心中又何偿不是这般想法，她和那小伙子耍朋友是刚分到厂里不久的事。一开始，那小伙子不但给她送花送东西，还写情书献殷情，自己在大学虽也交过男朋友，那是很纯真很自然的，只是兴趣爱好相投一起摆谈玩笑而已。哪经过这般殷切猛烈的爱情攻势，时间久了，见小伙子长得又帅，人又风趣，也就默许了。可相处不久，她觉得这男人非常虚伪，特别是跟他拜访过一次他的父母后，见他父母的言语和神情对她不满意。她渐渐看出他和他的家人都是一个德性，嫌贫爱富、爱慕虚荣，不但看不起她的工作，还嫌弃她的家庭。她是一个聪明，而且自尊心很强的女孩，也就有意渐渐地疏远他，后来他调走了，两人更是不通讯息，再也没来往过。两人相处了三个多月，耍朋友期间除了拉过手，连拥抱都未曾有过。她不愿向晓途提取这些事，她知道他小心眼，爱吃醋。她实在很爱晓途，虽然他从未给她送过一朵花，写过一封情书，献过什么殷情，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缘分到了，她心中只有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