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这个该死的长毛！不就是月初没有塞钱给他么，这么记恨！”看着其他那些塞过钱的弟子欢天喜地拿着扫把去扫落叶，还不时向他们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陈星脸都绿了。又是挑粪，这工作简直不是人做的。
何宁沉着脸，倒是没什么反应，他那几年在镇子上偷鸡摸狗的日子，什么肮脏的事都干过，虽然心中不爽，但表面上没有露处丝毫不忿来。
“怎么？你们两个还不动身，有什么意见吗？”长毛瞥了他们一眼，慢吞吞地说道。
“没有，长老分配得很好。”何宁按住了激动的陈星，平静地说道。
“那还不快去！今天之内做不完，就罚掉你们这个月的补助！”长毛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陈星看他走远，终于忍不住了：“特么的！宁哥，等我们升了外门弟子，第一个回头收拾他！我要他天天去给我们挑粪！”
何宁长叹了一声。外门外门，自己都不能修炼了，哪里还有机会升外门？
陈星拍了怕他的肩膀：“宁哥，没事的，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那个陈琉小姐好像挺赏识你的，肯定会帮你想办法。”
何宁摇头苦笑：“人家能把咱们带入万象宗，已经很够意思了。连陈霸都在她面前客客气气的，我们的层次差她太多了，她或许已经忘记我们两个小人物了呢。”
听他这么说，陈星有些黯然，却知道这是实情，人就要知足，别人帮了你一次是好心，不能奢求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
何宁默默地转头，正要往粪坑的方向走去，这时，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快速移动的影子。他转头往旁边的石山看去，只见一道人影从半山腰快速地奔下，奔腾跳跃间身法无比灵动，显然是练过高级灵法的人。
住半山腰的，那都是外门弟子了，不知道这个外门急着下山何事？他们两个心中好奇，干脆就站着看那人去哪。
左右不过数分钟，这道身影就下了山，然后居然直奔错愕僵立的何宁、陈星而来。
不多时，何宁、陈星已经能看到来人那一身海蓝色的宗门服，胸前代表外门弟子的三环徽章熠熠生辉，连忙恭敬地拱手行礼。
来人扫了他们一眼，道：“我是外门秦为，最近炼丹缺一个打下手的童子，你们两个随便来一个跟我走，干得好我绝不亏待，重重有赏！”
陈星目光一亮，又惊又喜：“宁哥，好机会啊！你去啊！”能帮外门师兄炼丹，先不说有没有机会得到些指点，最起码就可以逃过眼前挑粪的劫难。何况有外门师兄照看，那个长毛以后再也不敢啰嗦的。
秦为看了看何宁：“宁哥？嗯……就是你啦，快跟我走。”
何宁愣了一愣，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发生在他身上。以往外门弟子需要帮手，都是通过长毛推荐人选的，这也是长毛大肆收受贿赂的时候。现在这位秦师兄想必是急需用人，等不及通知长毛，便亲自下来要人。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但他心思只轻轻一转，就把陈星推了出去：“陈星，你去吧，能帮秦为师兄打下手是福分，也是天大的机缘。秦为师兄，失礼了。我现在只是废人一个，还是让陈星给你当童子吧，他才能帮上你的忙。”
他把“废人”两个字说的很重。
陈星一怔，终于明白何宁心里是有多么的低落和绝望，简直就是自暴自弃。
“宁哥你……”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秦为已经不耐烦地抓着他的手臂往山上跑去，“磨磨唧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那就你吧，赶紧跟我走！我赶时间炼丹呢！”
陈星只来得及跟何宁挥了挥手，便被拖着往山上走远。
何宁看着他和秦为的背影咧嘴一笑，笑容里有自嘲，也有欣慰。
来到万象宗，果然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只不过陈星的转折更辉煌一些，凭借陈星的吃苦耐劳，想必可以讨得那位秦为师兄的欢心，一旦获得指点，《养气诀》四层指日可待。
他倒没有什么不甘心的，陈星跟他一向交好，自己当不了外门弟子，陈星能有机会当上的话也一样可以帮他救严伯出大牢。
他目送陈星消失在半山腰，才默默低头继续往粪坑的方向走去。
从早上工作到深夜，何宁终于把粪都挑完，一身疲惫地回到房间，这里已只剩他一个人，房间虽然不大，却也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凭添寂寥。
他只想倒头就睡，在梦里或许还能和父母、陈钰相聚，缓解心中的抑郁。
但他的房门却有人敲响。
何宁心中一惊，但随即又满心欢喜，以为陈星夜晚仍旧回来这里睡。但打开房门，却是一个不认识的杂役弟子。
何宁疑惑地点了点头：“你是谁？找我何事？”
“长毛要见你，跟我来。”这个比何宁大不了多少岁的少年抛下一句话，冷冷地掉头就走。
何宁无奈，唯有急急穿上鞋子跟在他身后。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房门外的杂役弟子，他确实不认识，在万象宗杂役处已经有一个多月，他认识的人已经不少，就算没有什么交流，起码也能认个熟脸。这个少年应该是新来的杂役吧？好像跟长毛很熟的样子，没准是外面贿赂长毛混进来的人。
这种情况也有不少，毕竟不是谁都能通过万象宗一年一度招收考核的，对于那些真的很想进入万象宗但又通不过考核的人来说，买进来当杂役，求一个从杂役晋升外门的机会，也很常见。
何宁心里这么想着，踏着月色，慢慢跟那人走进了山林里。
夜晚的山林寂静无声，偶尔一声虫鸣，传出老远。树丛扑腾作响，那是被他们惊扰了睡眠的小型野兽。
何宁越走越是惊讶，这长毛大晚上的不睡觉，找自己来树林里干嘛？长毛很喜欢用各种借口没收杂役的补助，但他自问没有什么把柄被抓到的，工作已完成，陈星的事自有那位秦为师兄通告到杂役处，也不用他操心。
“这位师兄，你要带我到哪里？可是到了么？”何宁忍不住问。
那少年站住脚步，左右看看，笑道：“到了到了，第一次见人这么急着去投胎的，陈宁，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