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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魏晓杰的办公室并不小,摆了办公桌,沙发和茶几,还有不少地方空余,可是,当两个很久不见,此时又突然相见的恋人抑或是敌人出现,空旷的办公室竟然也显得狭小,充满了各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或是很久不见而突然见面的欢跃,或许还有其他,整个办公室被他们的气场已经填满。

或许,紫桑应该感到痛苦,那个男孩,不,那个男人,曾经那么深深地伤害过她,那么深,像是匕首插进胸膛,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他对她的伤,就是插在她胸口上的那把匕首,不敢拔,不能拔,拔出来,似乎连性命都要搭上。与其,搭上性命,还不如就这样一直插着,直到凝固,直到长出新的肉体,凝结成新的疤痕,然后看疤痕慢慢淡化,淡化,直至消失不见。也许,会有消失的一天,也许,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那道疤痕,那些伤,就这样如影随形地跟着她,时刻提醒她,曾经她受过怎样的伤,曾经带给她这些伤害的人也随同出现。

那个男人,那个她怎么也不想提及的男人,她一直把他藏在最深处,或者说,她一直把他埋葬在心里的最深处,最黑暗的角落,从来,不想忆起。封存,就像埋在泥土里的女儿红,也许,十几年后,她会翻出来,那时,无关悲痛,无关伤感,她就想这样把他封存,深深地,不再挖掘,任时间把他洗涤,洗涤到她再也看不见他。

原本以为不会再相见,至少是此生不会再相见,可是,此刻,那个男人,曾经的那个男孩,就在眼前,矗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们的距离不到一米,甚至,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他的呼吸从来就那么匀称,看不出半点慌张的痕迹,可是,此刻,她根本就不想抬头观看,就这样,认真感受他的呼吸,窥探他呼吸声所蕴含的意味,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他向来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她怎么能窥探到什么。

她害怕他的深藏不露,害怕他的沉着冷静,或许,就是这样的沉着冷静激发到她,让她想起之前保持坚强的一切理由。她抬起头来,迎着他的目光,静静地望去,直击魏晓杰的脸庞。

他的脸庞干净、明朗,似乎又暗藏悲伤,只是这种悲伤早已被坚毅所替代,如剑锋一样的眉毛凌厉地徜徉在眼睛上方,眉宇间有隐忍的忧伤,这种忧伤应该是在见到紫桑的那一刻发出的,之前,他一直阳光。眼睛里找不到曾经快乐的模样,更多的是历经沧桑以后的刚强,曾经他的眼里,贮满温柔;曾经他的眼里也满含深情,可是,此刻,却多了几分冷酷与成长,只是,冷酷的背后还是难掩温柔,他的温柔不再随意流露,甚至用冷酷去替代。她还是一眼窥见他脸上所有的沧桑,沧桑背后许许多多的故事。

“紫桑……”见紫桑半天没回过神来,站在一旁的魏晓杰早就按捺不住,想叫她的名字,那个一直就在他心里的名字。

其实,他的眼里满是惊喜,那是一种重逢后的惊喜,只是这种惊喜并没有找到安放的土壤,那个让他惊喜的女孩并没有他所预料的回应,欢快,欢快才是她此时该有的,可是,他从她的脸庞并没有发现半点欢跃的印记。他还是喜欢她,不管是从前感性而又稚气的面庞,还是现在成熟理性,充满气质的脸庞,他都喜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她一直就是那种稚气未脱的样子,充满快乐,没有忧愁,可是,时光没法倒流,他也没法一直拥有她的天真与稚气,他所能把握的就是彼时受过伤害后的脸庞。

“你是魏晓杰?”来不及回应,她的脑海还停留在质疑阶段,她不敢相信,曾经还一事无成,如混混一般浪迹于社会的魏晓杰会有今天这般模样;她也不敢相信,那个给予她的莫名伤害的男人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可能还会有故事,许许多多未曾发生的故事。

环顾四周,她看到偌大的办公室里,那张偌大的办公桌前,豁然摆着他的照片,沉着冷静?英俊潇洒?抑或是年轻有为?这些都是照片所传递给人的信息,照片旁边用加粗的字体,特意注明:执行总裁——魏晓杰。那张照片豁然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她竟然没有看到,都怪昨晚没睡好,心不在焉,哪像她平时干练的作风。

“嗯,是的。”魏晓杰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惊喜的神色,这个女孩还记得他,她真的还记得他,他怎能不开心。当然,他也知道,她没有那么容易把自己忘却,或许,并不是因为他的好,而是因为他的不好。

“W公司的创始人,人们口中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帅气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女人们想结婚的对象,男人们想结交的朋友,只是,他们如果知道了你的过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紫桑看着他,冷冷地说。从来,她都没有这么冷漠地对他说过话,可是,此刻,她的心真的很冷,看到他,她没法摒弃怨恨。

“你这样冷冷的话语,是代表你还爱着我吗?或许,你一直就没有在心里抹去我。”魏晓杰并没有被她的冷言冷语吓退,反而,转守为攻,充满深情地看着她,看到她败下阵来,看到她的凌厉与严肃逐渐被柔弱和温情取代,这样,他又可以充当那个护花使者的角色。

“我永远不可能再爱你!”看着他的镇定,他的沉着,她有一种莫名的反感,她就看不惯他的不可一世,她就看不惯他面对所有事情,都能临危不惧的模样,这样的临危不惧,恰好显示自己心灵深处的慌张与脆弱。她总想去激发他,看他发怒,看他慌张会是什么样,可是,很多时候,她都没法看到。她一字一句地说出这番话,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他看着她,有一丝慌张,些许地,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他的慌张,只是这种慌张转瞬即逝。这句话,无疑戳到他的痛处,一直以来,他都想再爱一次,当然是她,或许,不是为了弥补曾经的伤,而只是延续曾经的爱。曾经,他那么爱她,可是,他又没法爱她,他一无所有,他没有资格去爱她。此刻,他觉得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付出他的爱,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出现在她面前,给予他的爱。

“可是,我还爱你,你会给我机会吗?”话锋一转,突然变成可怜兮兮的征求,照片上那位霸道总裁,此时出现在面前的会是这般无力且可怜的形象,这是秦紫桑所料未及的事情。她从来也没想过,这个男人还会再说这句话,这句话,他曾经说过多少遍;因为这句话,她也曾经给过他多少机会,可是,多少机会过后,还是落空,所有的承诺都变成了空头支票,她再也不敢相信他了,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关于这句话的承诺,她已经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对不起,你的机会已用完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说完这句话,她冲出了办公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曾经,在心里发誓,不要再跟那个男人有一丝半缕的联系;曾经,她也在心里暗下决心,不要再见这个男人,哪怕不小心遇见,那也只是陌路人,没有半点关系。曾经,曾经,还有许许多多的誓言,关于他,关于他们,只是随着时间按推移,这些誓言也渐渐淡化,淡化到不见踪影。

她都忘了,她还有任务在身,领导交给她的任务,是来商讨两家公司合作的事宜,没想到,她即将打交道的人,会是他。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还会有共同的事情。怎么办,任务肯定没法完成,跑到电梯转角处,她突然想到来之前领导给她的的嘱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公司的前途命运就在你的手里。”

为什么要这样?她靠在墙壁上,有一种莫名的无助涌向来,在她周身缠绕,不断缠绕,越来越紧,越来越透不过气来。精心梳理的长发,此时也变得无比凌乱,凌乱到她想用手再抓几把,这样就能乱到连自己都不认识,更何况让别人认出。她冲出来的时,迎面差点与站在门口美丽的秘书小姐撞个满怀,秘书小姐还在惊诧,他们商谈事情的速度也太快了。她根本就没法观察秘书小姐惊讶的表情,还有即将脱口而出的挽留,反正,她二话没说就跑到这个角落,脚上的高跟鞋原本很合脚,此时,也不免有种牵绊的感觉,或许跑得太快了。

秘书小姐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呆站在屋内的魏晓杰,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秘书小姐问道:“刚才那位秦小姐怎么突然跑出去了?”听到秘书小姐的问话,魏晓杰才恍若惊醒一般,顾不得秘书小姐将要上交的文件,一股脑儿地往外跑,似乎想追寻什么。没错,他要把她找回来,那个从他身边走丢的女孩,他要把她找回来。

走廊上什么也没有,除了照常摆好的会客沙发和茶几,什么也没有,他试着想跑出去,寻找。这时秘书小姐走过来说道:“总裁,您是再找秦小姐吧,我们公司与她们公司有合作项目,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秘书小李的话,似乎提醒了他,对,她来这干什么,她肯定是有事才来的,她现在在什么公司上班,过得怎么样呢?许许多多想起来的疑问在此刻都蜂拥而至,他甚至觉得脑袋不够用,他才回过神来,可以通过她的公司找到许许多多关于她的信息,她的工作地点,她的联系方式……想到这,他有些欣喜若狂,赶紧嘱咐秘书:“请把刚才那位秦小姐的资料找给我,尽可能全面。”

秘书小李看着他,面带狐疑,却又不好意思追问,一向都是总裁吩咐什么,她做什么,哪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于是,她只好坐到电脑桌前,查找秦小姐之前所留下来的记录。

很快,秘书小李就把找到的资料呈现到他面前:“魏总,这是我所能找到的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貌似她现在就职于H公司,即将与我们有合作意向的那个公司,规模也不小,您过目。”

魏晓杰对那个所所谓的H公司并没有多大兴趣,他的兴趣点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也许,现在叫那个女人,更贴切,对,那个女孩,早已长大变成了女人,成熟而具有韵味的女人。他都有些后悔,刚才匆匆忙忙的一见,他都来不及好好打量她,至少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变化,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比以前更有魅力了,是一种女人的魅力,惹人怜,惹人爱的魅力。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名花有主,还是依然单身,若是单身,他是不是还有机会重新把她揽入怀中。魏晓杰一直被这些问题充斥,想着想着,内心有些小兴奋,不管怎样,他还是见到了她,他还是找到了她,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得到她,他总是那么自信。

在墙角停留片刻的紫桑,一直没法从刚才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没法解脱,那就沉沦吧。这种状态没法回公司,这种状态,她也不可能再折回去跟他探讨他们的合作方案,文件已经放在他的秘书那,他应该能看到。这样的状态是不是很适合一个人锁在屋子里,窝在床上,静静地回忆往事。不知不觉,她回到了家,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也忘了,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回去了,大概只是想逃避,逃避尘世所有的喧嚣。

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她没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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