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迅速转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去。
谁知,却有人拉住了她的包,让她走不掉。
她一看,是楚晓菁。
“这么干脆说走就走?这包给我检查一下吧,咱们楚家家大业大,可不能让你偷走楚家的东西。”
“我不会偷别人的东西。”
“那刚才爷爷叫你下来,你一直在房间里磨蹭什么?再说了,你说你没有偷过东西,那你怎么在你姐姐的床上和你的未来姐夫成了好事?难道‘偷人’,就不算偷吗?”
楚晓菁字字犀利。
叶思存咬紧了嘴唇一句话都没再说,只用力想夺回自己的包。
楚晓菁也用力,两人谁也不想让,结果楚晓菁就把手一转,包口朝下,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洒了出来,包括那一盒不知多久以前放进去的安全套。
“你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吗?这避孕套都随时放在包里,想必你是随时准备红杏出墙吧?我们楚家的脸可都被你丢尽了,传了出去,令尊大人今后在大学里,也会难以立足吧?”
句句带刺,叶思存百口莫辩,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楚晓菁手更快,抢先一步拿走了她的首饰盒,“还上了锁?不知里面私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要打开看一看――”
“那是我的东西,不是你们楚家的。”叶思存想拿回来。
“既然不是,你还怕我们打开吗?”楚晓菁说着,看向老爷子,“爷爷,虽说我们楚家也不在乎一点值钱的东西,但是您就让她这样带着一个上锁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盒子走,您能放心吗?”
老爷子沉吟片刻,看着叶思存说:“既然你问心无愧,那就打开让大家看看吧!”
“爷爷,我真的没有拿楚家的东西,我带走的都是我自己的东西,请您相信我――”她不想打开是因为,不想把自己的不堪再呈现在那个人的面前,她想保留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
“我没办法再相信你叶思存,你已经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话到了这份上,叶思存知道自己不给他们看,他们不会让她安然离开的。
她咬紧了唇,甚至都咬出了血,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我打开给你们看看,但是我希望你们答应我,看完以后要还给我。”
“若是你的东西,你自然可以带走。”老爷子点头。
她只好拿出钥匙来。
每次打开这个盒子都是小心翼翼的,从来不敢有半点疏忽,这次却是在楚晓菁手上,不肯还给她,一定要等她打开。
可谁知,就在她打开那个首饰盒之后,楚晓菁突然手一翻,把盒子摔在了地上。
叶思存来不及抢救,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响,水晶球已经摔碎了。
那一瞬间,叶思存狠狠一震,就只能傻傻的看着那碎裂的水晶球里,还有水晶里摔出来的那一片青绿色的幸运草,保存了十八年的东西,怎么说碎就碎了?
“这是什么?”楚晓菁从地上捡起那条红豆手链。
“这是不值钱的东西,你还给我。”叶思存急忙去抓住了手链的另一端。
“既然不值钱,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楚晓菁冷笑着,用力一扯。
那手链也断了,小小的红豆一个接一颗的落到了地上。
叶思存一颗也没能接住,蹲下身去捡,捡到她的‘结发’时,发现被楚晓菁踩在脚下,她不敢用力去拉,低声的用只有楚晓菁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喜欢阿天,你不就是因为阿天跟我过不去吗?可是这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跟阿天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的还给我?”
“你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就告诉你,因为我讨厌你,我看你不顺眼,我也最讨厌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楚晓菁用只有她能听得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说着,然后从地上捡起一片枫叶直起身来,嘴里啧啧有声的说:“是不值钱啊,但是很稀奇,我真想知道,这又是什么?哦,上面还有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情诗啊,你哪位相好的送给你的?”
叶思存没有回答。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有对不起了……”
楚晓菁做出很无辜的笑容,那一片同样被珍藏了十八年的枫叶,在她手中轻轻一揉,只是轻轻一揉,它就成了碎末,在空气中缓缓飘落,落到地上,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刻,叶思存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力道一时不稳,‘结发’也被她拉断了。
这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水晶球裂了,红豆散了,枫叶碎了,结发断了,只剩一条丝巾,是楚墨池送给她的最后一样礼物,她想捡起来。
这一次楚晓菁也没有和她抢,却佯装无意的从她面前走过,一脚踩上了她的手背。
她也咬着牙不吭声,不求救。
“晓菁,别太过分了。”楚秋池终于看不过去说。
“哟,三姐,您不是一向与世无争的吗?这次怎么出来多管闲事了?”楚晓菁冷嘲热讽的说。
“看不过去自然要管,因为你表演的这一幕已经不再是思存给楚家抹黑,而是你,你的冷血和残忍此时此刻代表的正是楚家。”楚秋池不愠不火,平平静静的说。
“我说三界――”
“够了!”老爷子终于出声:“晓菁,你也闹够了,就算了吧!”
“是,爷爷!”
楚晓菁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脚。
而叶思存,她听到了很多人为她求情的声音,却自始至终没有没听到楚墨池的声音。
其实,她也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他根本不相信她,也不会帮她,她不会再奢望什么了。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捡起水晶球的碎片,捡起那一颗颗小红豆。
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手背上被楚晓菁踩伤的缘故,她的手一直在颤抖,手背手指上都是血,动作也非常的缓慢。
整个客厅里的人帮她也只到这里为止,没有人会傻到为了她去和楚家作对,不过所有人的目光,却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
后来又听到楚晓菁的声音在说:“这项链看着价格不菲,我数数啊,十八颗钻石镶嵌,颗颗都是顶级精品啊,叶思存,你老实交代,你从哪里偷来的?”
叶思存没有回应,沉默的把那些四处滚落的红豆都捡了起来,包括断了的头发,碎成碎灭的枫叶,全都捡了起来,一一放进那个首饰盒里,合上,然后她抱着它们走到楚晓菁面前:“那条项链是我妈妈临终时给我的遗物,请你还给我。”
许是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叶思存没有动手去强,只是平静的说。
“你妈妈给你的?谁能证明?”
“人在做,天在看,楚晓菁,你毁掉我这么多东西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连一个死人的东西你都不放过,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叶思存很少对人说这么重的话,虽然不带情绪,眼中却有一种强烈的恨意。
楚晓菁被吓住了,下意识的把她的项链还给了她。
她小心的放进盒子里,也抹去了脸上的泪,经过楚秋池身边时,她说:“小二小三我暂时不能带走,秋池,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等我安顿下来,我会接走它们的。”
“这个没问题,你放心吧。”
“谢谢!”
叶思存再没有回头,再看没有看一眼那个冷酷到底的男人,紧紧抱着她的首饰盒,一步一步,离开了楚家人的视线,也走出了楚家大门。
至于楚墨池给她的钱,给她的房子,她不需要,连同那一条丝巾,她全都没有带走,就在这个漆黑的夜里,离楚家大门越来越远……
其实,要去哪里,她完全没有一个目的地,身上也没有钱,没有手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就只有怀里这些破碎的记忆。
走得累了,她就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冷冷的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只剩眼底那一抹凄凉与无助,飘零在这黑夜里……
“你要实在难受你就哭出来,大哭一顿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这样不哭不笑的,你知不知道让人看着都难受?”
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头发过肩,中性打扮,手中还夹着一根烟,问她:“你有火吗?”
她摇摇头。
“乖乖女啊?”对方瞥了一眼她怀里的盒子,“看你一直抱得那么紧,该不是什么宝贝吧?拿好了,这一带混混比较多,小心被人抢去了。”
“谢谢你。”
“哟,原来你会说话啊!”
那人笑了一声。
叶思存没有说什么。
这个夜晚越来越冷,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抵御不了任何寒流,想抱进自己的身体,最后却只是抱紧了首饰盒,脸颊贴在盒面上,身体还是那么冷。
“你是离家出走还是被人赶出来了?”身边那女人问她。
“嗯……”
“算了,你要不想说也不勉强,不过依我看,你八成是被人赶出来了,相识就是有缘,我暂且把外套给你取取暖吧……”
人家说着,就准备把外套脱下来。
叶思存还来不及说什么,身边忽然响起一阵刹车声,紧接着,辛向扬从车里走出来了,“丫头,上车吧。”
“辛大哥?”她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那么惊讶干嘛,我又不是个鬼。”他没好气的道,“赶紧的,先上车,你看你冷的。”
“不了。”她摇摇头。
“你这是怎么了?天大的事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走上车,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里?说出来,我帮你。”
“不用了。”她还是摇头,“你是他的人,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谢谢你的好意辛大哥,你还是走吧。”
“我说你就算是跟他有什么事,也别算到我头上来啊,我们还算是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