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园内,梅花尽谢,唯剩枯枝挺立,阳光穿透,投下条条黑影,纵横错落。
御医站在荣乐怡的榻边,紧张万分,他们的生死,便在这一刻,如果榻上的人死了,他们也就老命休矣,如果榻上人醒过来,那他们也就逃过一劫。
御风低头沉思,冉子墨安静立于一旁,看着床上的女子,对于害她的人,他不感兴趣,但是这个男子很想知道,却始终没有眉目,动手脚的人很聪明,到如今都没有被查出来,而那个背黑锅的人,此刻应该已经是白骨半枯了吧。
御医们随时关注着床上人的反应,只是她面色苍白,睡了这么长时间,谁都不敢保证他们研制出来的解药是否有效果,是否还能起效,是否会有第二个奇迹出现?
已经等了三天了,已然不见苏醒,御医们都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刑场上的画面,想来他们死的也是够冤枉的了,这宫里,难治的病不多,可怎么偏偏就让他们碰上了,如果真的死了,那他们做鬼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下毒的人。
初夏的风,轻柔而过,带走春的气息,留下夏的脚步,御医个个都是冷汗直流,气氛越发的凝重。
荣乐怡感觉自己像是走过一个轮回,浑身绵软无力,想挣开眼看看自己在哪里,却怎样睁不开,感觉光是眼皮就有千斤重,努力的想挣扎出去,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只是轻微的跳动了一下手指。
呼吸再呼吸,呼吸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想用空气将自己的身体充满一样,拼命在那里汲取空气,似乎永不满足。
发现异样的御医们顿时兴奋起来,她的呼吸似乎与之前的不一样了,起伏很大。
“皇上,娘娘她好像……”
御风听到他们的话,抬起眼看了看,果然,她原本平缓起伏的胸口,现在起伏的更大,“怎么回事?”
“皇上,先别急,再看看。”冉子墨安抚他。
雅言倒了杯茶,放在她嘴边喂了下去,荣乐怡顿时饥渴的喝了下去,雅言又重复了几次,直到她不再喝才不再继续喂。
睁开茫然的双眼,不直到自己身处何处?看着精工细琢的宝顶,好像不是在家里,家里可用不起这么好的雕工。
怎么全身软软的?是不是生病了?荣乐怡在心里疑惑,她怎么就生病了?那爹娘怎么办?还有弟妹怎么办?还需要她照顾呢。
才想起床去做事,就听到耳边有人欢呼了起来。
“娘娘,您终于醒过来了,娘娘,您,您都睡了这么久了,雅言都急死了。”
是个清脆的女声,自称雅言,可是雅言是谁?她在叫谁?娘娘?她么?自己么?
循声望去,才发觉,这里不止自己一个人,原来,还有一大堆人在这里,可是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你们?”荣乐怡有些恍惚,自己到底在哪里了?
“娘娘,您忘记了么?您……”
“荣嫔,你忘记朕是谁了么?”御风突然开口,不冷不热,却掷地有声。
荣嫔?朕?荣乐怡皱眉了片刻,然后突然怔住,那段不算长的经历,渐渐跃入她的脑海中,选秀,入宫,训练,封嫔……
“皇,皇上……”她忙想起身行礼,却是力不从心。
御风按住她想起来的身子,“不必行礼,你现在还虚弱,需要多休养,你先休息吧,过几日,朕再来看你。”
荣乐怡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御医再给她把过脉后,也一一离开了,顿时只剩下她和雅言两个人。
荣乐怡有满腹的问题想问雅言,可是雅言却只是一再的让她休息在休息。
“雅言,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荣乐怡虽然刚醒过来,但是,身体感觉并不是这么的累,反而很精神,就是虚弱了些。
雅言听她这么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才道,“娘娘,那我扶您去外面晒晒太阳吧,今天阳光不错哦。”
荣乐怡点点头,雅言将软榻搬了出去,才回来将她扶了出去。
“别忙。”拉住雅言的手,“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至午时了呢,娘娘,您饿么?”想来她都不曾进过食呢,理当饿了才对。
摇头,“我不是问这个,现在什么节气了?”
“快入夏了呢,已经是初夏了呢,娘娘,我给您去备膳吧,您都好久不曾进食了,该补补身子了。”
听着她这么说,荣乐怡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饿了,也就点点头,不在抓着她不放,让她去帮自己备膳,却见她只走到园门口,跟外面的人说了几句,又回来了。
不解的看着她,雅言知道她的疑惑,端着茶具来到她身边,“娘娘,您是不知道,自从您中毒之后,皇上就禁止闲杂人等进入这里,除了皇上和御医以外,一律不得入内,违者斩立决,所以方才……”
“中毒?”荣乐怡皱眉了,怎么又扯到中毒了?她中毒了?她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娘娘,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雅言讶然,怎么就忘记了呢?
荣乐怡摇头,真的不记得太多了,“你给我说说。”
雅言思索一会儿,才点头,想着可能在她叙述的过程中,她能想起来到底是谁想害死她。
听着雅言娓娓道来她中毒前,中毒后直到现在的事情,更多的是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但是也有少许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然后慢慢的连贯起来,想起全部的事情,但她脸上始终没有太多的表情,因为她不知道该用怎么表情来表现自己的心情。
“贤妃娘娘她,已经没了?”记忆中,那个女子,一直有着冷漠的表情,即使是笑,也是敷衍的笑,但却绝不是狠毒的人,看的出来,她的进宫也不是自愿的,而当时的一切……现在她该说出来么?如果皇上知道了,是会杀了自己?还是丢进冷宫呢?
“是呀,挺可惜的,没想到那样的女子,竟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雅言没有多说什么,比如皇上已经内定了曾经的贤妃为后之类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狠毒么?她和她接触的不多,但是她绝不是狠毒的人,那个女子,一心只是想离开而已,这个皇宫,对她来说,只是个囚笼,对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微笑挂在嘴角,笑的不明所以,雅言倒了杯茶递给她,看见她不明所以的微笑,不解的问出口。
“娘娘不恨贤妃么?”贤妃将她害成这样,谋害她的人,基本就是贤妃,但她为何会是这样的笑容?
荣乐怡摇摇头,喝了一小口茶,“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她,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要害自己的人,真的是她么?下意识里,她否认了这个可能。
“她葬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她么?”
那个女子,终究是没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娘娘,恐怕不方便,贤妃并非葬在皇陵内。”雅言这样告诉她。
“哦?”突然,荣乐怡改变了语气。
没葬在皇陵么?依照皇上对她的喜爱程度,怎么进不了皇陵呢?
既然不方便,她也就不强求了,还是安心的休养身体吧,既然她还在宫里,那很多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不然,真的是死无全尸了。
“雅言,去看看午膳来了没有,本宫饿了!”
雅言一愣,随机反应过来,‘本宫’这个称呼,她第一次从这个女子嘴里听到,听她这么称呼自己,温柔却不失威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