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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妄之灾

青鸟高鸣。

百媚骤生。

就连阳光也翩然起舞。

密林之中,红鸟所过之地,一片破败,焦木满地,黑灰漫天,点点火星肆意飞舞,就算在此周围的树木,也是枝枯叶黄,微风一吹,树叶便尽数簌簌落下,已然没了生机。

但是随着青鸟这一声鸣叫,充斥在这片残林中的灭绝之意尽数被扫之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勃然生机,随着青鸟的鸣声向四周扩散。

有人,聆听到了这声鸣叫。

有人,感受到了这股生机。

青鸟之鸣,后发先至,紧随青光之后,在赤焰之前传入了少年的耳中,声音一如既往的美妙,但却并未让少年沉醉,反而使其精神一醒,从赤焰袭来的压迫感中缓过了神,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躯。

清醒之后,少年看着近在眼前的赤焰,头脑顿时又是一空,什么都来不及想,但是这次却没呆在原地,而是下意识地开始闪避,不过,红鸟赤焰何其之快,火势何其之雄,即便少年从头到尾都保持清醒的神志也不可能完全闪过去,哪怕是少年的反应能力,短距离闪避能力都远超常人也不行。

少年刚刚开始动作,眼前便尽数被红色所淹没,熊熊烈火瞬间席卷了他的身躯,将他包裹了起来,此时的少年宛如一个人形火柱,在火焰之中挥舞着,挣扎着,然后,一动不动。

再看那边,就在青鸟的冰魄袭入红鸟体内之后,紧随着青鸟的高鸣,红鸟也发出了一声鸣叫,一声不由自主的,难听的,痛苦的鸣叫!

伴随着这声鸣叫,红鸟的身躯顿时一暗,周身火焰瞬间熄灭,丝丝缕缕白色的冰晶浮现在了红鸟躯体之上,同时,支撑红鸟飞翔在空的翅膀也是狠狠一僵,整个身躯骤时就从空中跌落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它自己所造成的焦木黑灰之上,整个原本美妙至难以言语,神异煞人的神躯顷刻间红黑一片,不禁脏兮兮的,还有些恶心的感觉。

事至此时,青鸟长鸣方歇。

一道白光,从红鸟身躯中骤然激射而出,没入了青鸟的身躯中,正是那道将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红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的冰魄。冰魄离开红鸟身躯中之后,红鸟身上的冰晶也随之不见,一丝火气,再次涌现了出来,只是因为刚才被青鸟的冰魄伤及了本源,所以此时红鸟还没有动弹,正努力将还残存在体内的****尽数剔去。

同样,冰魄归体之后,青鸟身上的光华、灵气,也再次浮现,只是,此时青鸟羽翼上流转的青光还是黯淡至极,甚至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有可能忽略过去,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在看到青鸟身躯的一刹那,目光瞬间就会被羽翼上的青光吸引过去。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青鸟以自身本源进入红鸟体内伤及红鸟本源,本就是两败俱伤的手段,如果不是在这一路上红鸟就已经使用了部分本源之力,又在攻击少年的时候再次使用了本源之力,青鸟此次的攻击不仅可能无法重挫红鸟,还有可能使自己有性命之虞。

只要红鸟体内还残余的本源之力有着超出青鸟冰魄的水准,就能够在体内凝成火牢,短暂困住青鸟的本源之力,没有了本源之力护身,红鸟想要杀掉青鸟,虽说不上有十足把握,但也是十拿九稳了。

但是换个方向,就比如刚才那样,青鸟以自身本源压制红鸟本源,将之重挫,却无法趁此时机杀掉红鸟,因为当时青鸟几乎无丝毫战力,只用嘴啄的话,不知要啄多长时间,而且若是红鸟拼着丧尽本源的话,还有可能反将青鸟击杀,毕竟在此时期青鸟势弱红鸟是不争的事实。

冰魄收回体内之后,青鸟未在原地停留分毫,她快步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此时少年的身体还被火焰所包裹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模样,不知道是还活着,还是已经被烧焦了,尸体僵在了原地,不过青鸟当然不会想这些琐碎的事情。

她呼扇双翅,一阵阵带着冰霜的寒风吹拂到了少年身上的火焰上,火焰随着寒风的吹拂,慢慢消减,淡薄,直至消失不见,然后就看见了少年瞪大了眼睛的脸庞,还有急促喘息所起伏的胸膛,以及随着火焰的消失,微微闪烁了一下的青光,也终于力量枯竭,消失不见,可想而知,如果青鸟慢上半步,未能在青光消失之前将火焰熄灭,这红鸟所吐出的赤焰顷刻间就能将少年烧死,就算当时不死,也注定全身严重烧伤,火毒侵入体内,然后被折磨至死。

救了少年之后,青鸟也未再停留片刻,抬起脚步就朝少年的身后走去,少年看见青鸟动后,虽然剧烈的心跳还有喘息尚未完全停止,不过他也不可能停留在原地,当下也紧随着青鸟向着青鸾峰的方向跑去。

这一次,少年终于未再向红鸟射一箭了,因为就算他有心想射,他那还轻微抖动的双手也不定能够射中目标,至于接近红鸟射一箭……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少年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它越远越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牛犊见识了虎的凶猛之后,肯定也不会再想接近它了……

跟随着青鸟的少年,虽然脚步并未落下,但是充斥心中,还在不断回荡的还是刚才被火焰包裹时的情景。

眼前瞬间被火红覆盖,身躯瞬间被火焰淹没,那一刻的恐惧,那一刻的绝望,那一刻的无措,刻骨铭心,以及随后生怕只要自己微微动一下青光就会破碎的感觉,甚至现在回想起来心脏还是战栗不已,但是少年却无法不去想它,因为它已经纠缠在了少年的脑海之中,就像那时火焰纠缠在少年的身躯上,只是那次有青鸟的帮助,而这次,少年只能靠自己,靠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遗忘,或者真正无惧!

脑海中回荡着各种不舒服的情景,没过多久,少年的眼前一阔,密林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远处就是青鸾峰,而身前不远则是一块半圆形盖在地上的大石,石后依然是石头,看不到之后是怎样的情景,而这时,一声愤怒的高鸣,轰然响起,音力直上云天,正是红鸟那难听的鸣叫。

听见这声鸣叫,青鸟的身形一顿,不过还是接着往前,跳上了前方那块半圆大石,然后转身,引颈,望天,不再动作。

少年看着青鸟的举止,心中突然一虚,然后一股不祥的预感趁虚而入,占据了少年的身心,少年很是忐忑,不过却没停下脚步,也随着青鸟上了那块大石,然后转身,看向了同样的地方。

然后,只见,那个方向,密林之中突然一红,然后一道红霞冉冉升起,直上天际,如日中天,红鸟全身包裹着火焰,而这炽烈的高温,所带来的,却是直入身心的冰寒。

少年下意识看了身边的青鸟一眼,只是人鸟殊脸,少年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少年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吧,这次真的要死了的吧,既然这样,我倒不如在死前好好看看这美丽的鸟儿,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少年想不到,于是他就一直看着青鸟的脸庞,这是一张在鸟儿中秀丽无双,天下无匹的脸庞,少年看着,不知觉沉醉在了其中,但是那又如何,还能如何,与其在恐惧中死去,还不如在秀色中死去。

少年以前遇到什么事都是喜欢看着的,无论是危险,还是恐惧,甚至是死亡,就如比方才在烈火之中,少年也自始至终没有闭上眼睛,因为少年想要看着,如果自己要死,他想要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但是这次,少年选择不看,因为……红鸟的那张通红的脸,他实在是看够了。

但是,少年想要一直看下去,青鸟却并未和他一心一意。

看着红鸟飞驰而来的身影,青鸟不再想任何事情,她或许能够躲避红鸟,或许能够逃走,或许红鸟在杀了少年之后就不会再追逐与她,但是她不想,只有这次,她再也不想避了。她知道只要自己安安稳稳躲避至成长期,自己就不用再怕它,自己就可以欺负它,自己就不用再躲避了,但是青鸟忍受不了了。

是的,年少时总是好冲动,总是会做些日后想起来会后悔,会觉得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但是在当时做这件事的时候,自己难道不顺心意吗?自己难道不爽快吗?自己当时难道后悔吗?

就好像两个少年打架,就算明知道打不过对方,就算明知道冲上去只是挨打,但是在被追着打了一路之后,但凡还有点心气,会不冲上去吗?!

青鸟不止有心气,青鸟骄傲!无比的骄傲!

甚至相比起性命,青鸟也不允许自己的骄傲有失。

所以——

与其懊悔,不如铭记!

年少轻狂,或许只有一次!

青鸟双腿微曲,一股大力骤然爆发于脚下,将脚下的巨石踏出了丝丝裂纹,然后整个身躯,猛然投入虚空,正正迎着飞掠而来的红鸟而去,同时,高鸣,红鸟亦是。

双鸟齐鸣于空!

天地震颤不已!

伴随着青鸟红鸟的鸣叫,一股神念波动,随着它们的鸣叫自他们的躯体中向外扩散。

是的,无论是青鸟还是红鸟,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使用神念的能力,但是此时双鸟对鸣,却极大地激发了自身和对方身躯中的神性,因为它们是神鸟,所以,一丝蕴藏在它们神性中的神念波动,飘散开来。

这丝神念波动对青鸟和红鸟都没有任何作用,因为它们身具神性,对这种程度的神念波动天然免疫,但是,此时还在地面大石上的少年可就不是这样了,这等程度的神念波动,足以将肉体凡胎的少年精神湮灭。

终于,神念波动袭来。

对此,少年无知无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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