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客室出来后，柯凡神态流露几分疲倦和疑虑，见小赵目光写着讶异，便悄声道：“夏小姐不是一般的访客，她需要整理一下情绪再出来。”随即又道，“如果她再预约，你尽量安排她的时间间隔近一些。”当柯凡和女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四合院，女人以一个恬淡的笑，招呼了一下柯凡，便很快钻进了旁边一辆红色的奥迪车。随后，女人按下车窗，偏着头说道：“这个胡同闹中取静，就是不好停车，能不能约在别的地方，我付双倍的咨询费。”还没等柯凡回答，女人淡淡一笑，发动引擎，倏地，驱车离去。柯凡再次惊讶，这个女人语调的神态和来时几乎没有分别，她身上有着极强的修复能力，也许惟其这样，她的情感隐疾才掩饰得愈深。就在这时莞尔打来电话说食材买好了，如果他不会做，她可以尝试一下。柯凡问了地址，急忙赶过去，只见莞尔已经在跳着锅边舞了。灶上放着一张纸，柯凡拿起来不禁念道：青头菌去根洗净，切成滚刀块。灯笼辣椒洗净，去柄和籽，切成块。蒜、猪脊肉切成薄片。将脊肉片、蛋清、盐1克、湿淀粉8克入碗，拌匀上浆。
“这是你上网查找的菜单吧，是做红烧青肚菌吗？要有云南风味特点，只用云南特产甜酱油而不用糖，才为正宗。”“超市里没看到云南产的甜酱油，只能用北京产的代替，不要对我要求太高吧，老夫人如果知道是你做的吃什么都香，知道是我做的吃山珍也是野菜味道。”莞尔抿了抿嘴，带着几分不悦的神色，将火开至中火档位，柯凡从后面用手环抱着她的腰。“没发现你很小气，当然你已经很不错了，80后的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不多见。”“你觉得我们80后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吗？我要洗刷你的印象。”说着，莞尔开始往锅里倒入猪油，下辣椒、蒜片炒香，一番忙碌起来。等到一切完毕，盛入保温盒后，莞尔像是无意地说道：“柯凡，我还是独立得不够彻底，我父母看我老飘着，没找到归属，提出愿意拿出积蓄作首付，准备替我买下这套二手小公寓，房主也有打算出手。”今天上午林母和她通话时得知女儿的感情还没有着落，不禁问起柯凡来。一听莞尔说到遇到一些家庭阻力，不禁着急起来，再过一年多女儿就三十了，没有嫁出去，至少头上要有一片遮风挡雨的瓦。
莞尔在母亲的支持下，开始为自己打气：自己姿色中上，职业和收入过得去，只是遇到一些波折而已，居所稳定了，也不至于随时提着手提箱，从一个男人的家门走进另一个男人的家门。“好啊，北京的房价像是进入旺盛的生长期，节节高升，据网上那些专家说，未来十年房价是六位数字，争取谈个合理价格拿下。”因为母亲买房的经历，柯凡深有体会，不禁为莞尔高兴。不管他们是不是能走在一起，房子的拥有感，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心理安稳意义大于遮风挡雨的意义。“如果早两三年下手，即使咬咬牙、跺跺脚，就能买上一套位置还不错的房子，现在呢，相中一套房子恨不得使出全身的力气，不是吗？”柯凡见莞尔沉默，又打趣道。“对啊，你不觉得感情的经历会左右一个人的房运，甚至运程吗？”如果当初周浩森没有耗着她，自己对房子的幻想还会和家的归属感捆绑在一起吗？难能可贵的是她已经不再刻意地回避过去，甚至带着客观思维来看待那段经历。也许要感谢那段经历，令她对任何变动都有了心理准备，就如眼前柯凡这种反应，莞尔早有了预期的设想，虽然有些失望，但不至于难过。
“莞尔，不要想那么多，也许是因为这套房子和你有缘，一直等着你来住它呢。”柯凡突然觉得不舒服，说不出所以然的不舒服，是因为莞尔的话，还是因为今天那位访客的出现。说着，柯凡接过保温盒，道了声谢谢，在女友额上蜻蜓点水式地亲了一下，准备离开。“这么忙啊，今天老夫人这样了，你还工作，很敬业啊。”“伯母”两字被“老夫人”代替，莞尔觉得更自然，不生疏，她已经将柯母的反对当成上天对她的考验，怕就怕柯凡没有那个心与她一同面对。“说实话，莞尔，诊所的访客不是很多，我知道你已经在竭力帮我，现在这个行业竞争很大，访客如果都是靠熟人带熟人，是做不下去的，也做不好。”柯凡顿了顿，第一次将自己的职业压力在莞尔面前泄露。他想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但是他并不想让她为自己的事操心。“今天就一个访客吗？”莞尔想起他们今天上午本打算去购置双人床，看来今天上午原本就没有访客。“对，下午只有一个。”柯凡说道，脑海里出现一张带着讶异微笑的漂亮面孔。“是女的吗？又是熟人介绍吗？”莞尔问道，想是要确定是不是她介绍的。柯凡一愣，踌躇着该如何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