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狼藉,他的妻子靠在门边边哭边诉说,原来这是一家医药堂,男的是个郎中。医术还算高明,白天,夫妻俩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打发走所有的病人。
夫妻俩刚刚睡下不久,外面响起剧烈的敲门声。郎中以为来了得了急病的病人,只得起床开门。不想打开门后,却闯进几个如狼似虎的强人,不知发生怎么一番争执情形。
等到郎中娘子听到动静,慌忙起身随后赶到,却看见劫匪打死了她的相公,已经抢了他们的钱财扬长而去。说话间,那个矮小的男人迅速从身上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小的葫芦,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男人还在不停出血的伤口上。
然后,他“撕拉”一声,撕下自己身上宽大表演服的一幅衣襟,动作麻利的把伤者的脑袋裹好。好像他经常干这类事情,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看他身材矮小瘦弱,说话却中气十足,我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能几乎步我后尘马上赶到,身上的功夫一定是不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心中顿时对他另眼相看,便难得谦虚的向他问道:“先生,他是否有性命之忧?”他笑了一下:“只要止住流血,应该没有大碍。”声音一改表演时的洪亮,常人一般。
听他如此一说,原本靠在门边悲伤绝望的老板娘,立刻止了号哭,连滚带爬的冲进屋里,一把抱住她的丈夫,连声呼唤起来。悲喜交集,连连道谢。
听郎中娘子的描述,劫匪好像不止一人,去缉拿的捕快可只有两人,若是寡不敌众,岂不便宜了这帮嚣张的强盗?我向郎中娘子大概打听了劫匪逃逸的方向,抽身起来。
出的门外,只见那些跟在后面的人已经纷纷嚷嚷赶到了。一看竟然是医药堂遭了劫匪,里面有很多和郎中夫妻熟识的街坊邻居,除了惊讶同情,拦住跟在我后面的艺人,纷纷七嘴八舌的询问。
也就这些古人,没凑过热闹似的。要是搁在现代社会,听到这么一档子事,别说还是远远地,就是在眼皮子底下,也赶紧闪人。谁不怕弄不好会溅了一身的血。
我无暇顾及和他们闲扯,顺着郎中娘子所指的方向一路追踪下来。刚转过这条街角,差点和两个迎面而来的人撞掉了鼻子。定睛一看,切!原来就是那两个豪气冲斗牛的捕快大人。
就是在暗夜里,我也能感觉得到,他们两人的步伐拖拖拉拉。精神已经是畏畏缩缩,一副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愧疚样子。我毫不客气的伸手拦着他们,高声问道:“劫匪呢?你们没有追上?”
他们俩不约而同抬眼看看我这个不速之客,面对我的质问,好像做了天大的亏心事,更加垂头丧气起来。低着头,哼哼唧唧的答道:“不是……”
我不耐烦的问道:“什么是不是的,这么说,你们是追上劫匪了?”“正是……”“是他们人多,你们害怕了?所以就放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回答差点把我鼻子雷歪了。
“他们只有三个人,并不是我俩的对手。”嘿,抓不了劫匪还死撑着想要一点面子。还有脸说劫匪打不过他们。真是!我好笑的溴他们:“那是他们跑得太快?你们没有够着逮他们?”
“他们没有跑,在哪儿大摇大摆的走呢。”不管怎么说,这两个捕快的态度实在是诚实喜人,不像那谁谁谁,明明做了违背法理的事,还藏着掖着,百般搪塞推卸,死活不肯承认。
我忍不住笑起来:“两位捕快大哥,我真是听不明白,劫匪即没有逃跑,又打不过你们,哎!就算他们是你们的至亲好友,抹不下面子抓了他们,至少也要向他们讨回赃物,让失主的损失尽量减少一点哪!”
他们把手里的朴刀往地上一扔,身子蹲下,双手抱头用痛苦的声音说道:“小哥你有所不知,这抢劫行凶的人并非真正的劫匪,乃是我们知府大人的衙内和石统领的公子喝醉了酒。”
“他们一时兴起,竟然带了一个家丁,砸开医药堂,打死了陈郎中,抢了钱财,着人扛着,现在正去翠红院嫖妓呢。我们知府大人就这么一个宝贝蛋子,石统领的公子我们更是不敢惹,谁不知道,他老子杀人不眨眼。”
“我们哪里敢惹他们,上一次,石统领的公子奸杀了一个民女,民女的哥哥找他拼命,当众就被石统领砍了。砍过之后,让人背了一袋钱给了咱们知府大人,就那么不了了之啦。”
这两个人高马大的捕快几乎说的声泪俱下,以示他们的万般无奈。两个可怜的奴才,看起来没有多少血性,却还是良知未泯。只是要他们付出以卵击石的代价,他们实在又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怪不得我第一次看见那个石逋修就有一种不爽的感觉,果然不是什么好鸟。这么纵子行凶,难怪阳陈郡的百姓都用畏惧的眼光看着他。由此推算,我那个总兵爹爹肯定也是作福作威的家伙。
咳!古往今来,你知道谁最了不起吗?我算是有点明白了,就是那些富二代的公子衙内们。他们上头有人挡着,下头有人捧着,什么样无法无天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反正有钱有势,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会有人给他们补上。
让这两个端着他们家饭碗的人去捉拿他们,确实是强人所难。理解万岁!“行啦,两位捕快大哥,你们不用这么灰心丧气,我一不和他们沾亲,二不和他们带故,又不食官府的俸禄,这事就交给我吧。”
这两个捕快果真还算有点良知,慌忙一齐站起身子拉住我:“小哥,千万去不得,我们俩已经愧对俸禄,怎么能害你白白丢掉性命。他们向来是打死人不偿命的。”
我安慰的拍拍他们的肩膀:“多谢两位大哥好意,没关系,今天这闲事我是管定了,你们告诉我翠红院怎么走。说不定,侥幸他们打不死我,我就打死他们。”
这两个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的说道:“小哥,你真敢去?”“敢去!”我掷地有声的说道。“行,既然如此,我们也就豁出去了,我们给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