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所大约三进的房子,最前面的大概是议事大厅,宽敞宏大。第二进是客厅起坐间,然后,隔了很远的水榭花园,游廊幽深而又绵长,一所一所很精致的房舍,是家眷们的卧室。
外面两进,有家丁仆人垂首侍立,后面,就全是梳着双鬏和挽着发篹的丫鬟仆妇。“母亲”身后,始终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忽然,一个手持团扇,身着绿色绸衣,年轻美丽的妇人,带着一个丫鬟,迎面过来。
“哟,大小姐立了战功回来啦?”娇媚做作的声音,说不清是恭维还是讽刺。“娲娃,这是九娘,你不认识了吗?”“听到她们的这些话语,我几乎没有被雷趴下。
因为,一:我证实了我确实是女扮男装,原来是他们家的大小姐。二:我的名字竟然还是叫娃娃。三:“母亲”既然叫我喊这个年轻妖娆的女子九娘,这就是说,我的总兵“父亲”有九个妻妾。
还以为他不会和“母亲”离婚呢,原来他找别的女人,用不着离婚。偶滴神啊,我是替了他那一个老婆生的儿子上了战场啊?差点连小命都没有了。似乎为了解答我心中的疑问,一个十四五岁,甚至更小,胖乎乎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后面一个奶娘慌慌张张的跟着,口中急切的喊道:“慢点,慢点,公子,小心跌倒了。”“姐姐,姐姐,姐姐回来了!”他欢天喜地的叫着,向我扑来。
倒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就是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的。“母亲轻声喝道:“佛力,姐姐刚刚回来,身体不好,你别来闹了。”看来,他才是货真价实的杨佛力。
他穿着红色的长长袍服,腰里系着墨绿色的涤带,下面绿色的裤子,看起来十分宝气搞笑。一张白白胖胖的娃娃脸,满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天真傻气。
“大娘,宝贝要骑马马吗,宝贝要姐姐带我骑马马。”看来,这个可怜的总兵夫人并无什么威风,我这个傻弟弟根本就不怕她,反而拉着她的衣袖使劲的摇着撒起娇来。
说完,就松开“母亲”的衣袖,跑到我的面前,踮起脚尖,一把揪住我铠甲的领子,使劲的往下拉我的脖子:“姐姐趴下,我要骑马马。”
我被他拉的非常不自在,敢情,我这个身体的主人从前在家是经常扮马驮这个胖乎乎的傻小子的。既然她叫总兵夫人大娘,肯定不是我的嫡出弟弟。
我只是本能的抓住他胖乎乎的手,想把他推开,感觉并未用力。谁知道他却吃痛不住,手一松,一个趔趄,几乎仰面摔倒。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九娘不冷不热的话语让我很是愤怒,“佛力呀,你真是个傻小子,还以为你姐姐向从前一样,任你呼来唤去。人家现在威风了,你一旁玩去吧。”
“母亲”慌的急忙把他拉在怀里,又是替他揉手背儿,又是替他擦眼泪。嘴里不停的哄到:“佛力乖噢,姐姐可是为你打仗,脑袋被人家砍了一下,受了伤,所以脾气大了点……”
“母亲”还未来得及把这个小傻瓜安抚好,只见一个姿容平常,却衣饰华丽的女子,尖叫着像老母鸡护雏似的扑了上来:“哎呀,宝贝心肝啊,怎么啦?是谁欺负你啦?”
“母亲”赔笑说道:“二妹妹,谁敢欺负我们家的宝贝心肝,他的姐姐刚刚回来,佛力闹着要骑马马。”又对我说道:“娲娃,叫二娘啊。”
我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二娘并不领“母亲”的情,冷笑着说道:“怎么,大小姐如今出息了,不肯逗弟弟开心,连二娘也不认识了?”
说着,伸手拉过她的儿子:“儿子,只管告诉你爹爹去,问问他是怎么吩咐你这些姐姐妹妹的?”说着,不屑一顾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我天生就应该给她儿子当马骑得。
九娘兰花指拈着团扇,装腔作势的说道:“二姐,您是不知道吧,刚刚夫人说大小姐的脑袋被人家砍了一下,现在脾气很大,大概把从前的规矩都忘了,也不认识我们了。”
二娘嗤之以鼻:“忘了规矩?不是没有忘了回来吗?再怎么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能替杨家延续香火吗?我生佛力的时候,要不是产婆忙着替大房接生,能把佛力憋傻吗?”
说着,扯着她的傻儿子就往回走。佛力还在哼哼唧唧,一边甩手扭身挣扎。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我,那眼神竟然满是纯真的亲热,可恨,却被这些勾心斗角的女人给搅和了。
我看见“母亲”脸色苍白,看来,我们娘俩在这个总兵府,日子并不好过。这时,一个细细瘦瘦的小丫头悄悄的跑过来,不由分说的紧紧拉着我的手。
“小姐,”她惶惑的轻轻呼唤道,一张小小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喜忧参半的仰视着我。不用说,这个小女孩肯定是我这个受气大小姐的丫鬟。我安慰的握握她的小手,示意她不必担忧。
“母亲”忍耐的看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九娘,对拉着我手的小丫头说道:“小环,把小姐带回房间梳洗更衣,九娘,我们去看看佛力吧。”
“干嘛去看他?”我一把拉住“母亲”,冲那个洋洋得意的九娘翻了一个白眼,“男孩就了不起嘛?九娘,你生了几个儿子啦?这么挑拨离间,目中无人!”
我的天哪,不用我说,你可以想象,我一言既出,差点没有把我”母亲”还有包括两个小丫鬟的三个女人吓得背窍。瞬间,我似乎看见她们的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