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去睡觉的房间寻找我那可爱的头盔——我曾经是多么的厌恶它。来遮住我蓬乱的头发。推门进去,尉迟已经醒了。看见我进来,他掀开身上的被子,跳下床来。
他没心没肝的讥讽我:“你真是小心谨慎,睡觉连战袍也不敢脱,是不是怕半夜柔茹人攻城啊?”嗯?嗯,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我一边戴头盔一边笑道:“那是,还是小心为妙。就怕万一有什么事情来不及啊!”
“就你睡得那个死猪样?还万一呢。我把你抱出去卖了你都不知道吧?”尉迟说笑着,转眼就麻利的穿戴好了。他说的也是,昨夜我明明坐在床头假寐,为什么一点没有觉察的就躺在床上,还把他给挤了出去。
据各种武侠小说记载,有武功的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是睡觉心神也都处于戒备之中。稍有触动就能应势而击。难道我中了迷香?被尉迟抱着放在床上,浑无知觉?
“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睡得?”我有点面红耳赤,难为情的问道。尉迟一边收拾床上的被子,一边看也不看我的说道:“嗐,还用抱啊?你连睡觉都这么霸道,生生把我挤掉地上,还把被子都抢去了。真拿你没有办法。”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了,大概急着要方便。望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真是一个浑小子,要不,就是他始终认为我神志不清,所以无论我怎样的怪异举止他都能原谅。
天色已经大亮,昨晚萧条冷清的街道开始有了一些生气。我和尉迟拉着马,准备出城。一个满脸倦容,衣衫破旧的中年妇女,怀里紧紧抱着一卷褐色的布帛,默默地站在路旁。
看着她满脸的期待,我心里一动。我问尉迟:“霖子,她抱着一卷布干什么?”显然,他对我这类愚蠢幼稚的问题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假思索的答道:“卖呗。”
“是她自己织的吗?”“应该是吧,也许是她女儿织的。”“你有钱吗?借我一些。”我有些心虚的向他说道。“干什么?”他疑惑的看着我。
“把她的布买下来啊。”我认真的说道。“不好吧,这里的布比我们那里要贵上好多,而且还没有我们的织娘织的精美,要它干什么?”尉迟立刻表示反对。
我白了他一眼:“这么小气,罗里八嗦,怕我不还你啊?”哎,我这个身体的主人也真是,出门竟然连几个小钱也不肯带。害我低三下四的向别人借银子。
怪不得古代的女子没有地位权利,就算有武功,会打仗也不行。出门时,她娘老子大概照样一文钱也不给,反正到哪儿,都可以白吃白喝,万一光荣了,更加不需要银子了。
正在胡乱猜测,尉迟从他马鞍旁的一个搭带里拿出一串铜钱。哈,怎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或者金灿灿的黄金?原来他们是用铜板的。“拿去用吧,不要你还的。”
“这么大方啊?你家是不是开钱庄的?”我涎着脸逗他。尉迟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有些不悦的催道:“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钱还我。”
嗐,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说他家有钱他倒不高兴了。搞不懂,管他呢。我惦着手里的铜板,牵着马来到那个妇女面前:“大婶,您的布是不是要卖啊?”
那个妇女看着我,惊恐的说道:“将军,可怜可怜我吧,我一家老小都指望今天卖了这匹布,换些粮食度日呢。”看她那样子,声音嘶哑,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像我要抢她的布似的。
我把那串钱提着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些够不够?”她战战兢兢的说道:“将军,只要您五铢钱就行了。”我拿过她怀里紧紧搂着的布匹,把一串都放在她的手里:“大婶,这些钱都给你买粮食吧。”
她不相信的看看我们,又看看手里的钱,扑通一声,跪下就叩头:“活菩萨啊……”尉迟难过的对我说道:“这些可怜的百姓,都被连年的征丁抽税,官兵的明抢暗夺害苦了。”
“有那么可怜啊?”我知道古代人的日子一定都很艰苦,乱世的时候肯定是更加可怜。但还是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蠢话。“还有比她更可怜的呢,是你的脑袋出了毛病,记不起来了。”
嗨,活该被他骂,事实摆在面前,干嘛不相信呢?我看着怀里的布,笨笨的说道:“那我把这匹布还给她吧?”尉迟笑道:“你别傻了,你已经吓着她了。”
我看看那个妇人,把钱紧紧握着,还在那里叩头。看来她是被这意外之财乐坏了。如果我贸然把布还给她,她一定认为我反悔了,“可是,我也用不了这么多啊,我只是想把我的宝剑包起来。”
“包剑?’尉迟给了我一个大大的问号脸。“我又不是皇子殿下,背着这把宝剑招摇撞骗似的,令人不舒服。”说着,取下背上的宝剑,我抖开那匹布,拔出腿肚上绑着的匕首,割断布匹。
收拾妥当,尉迟却坚持不让我扔掉剩余的布匹。大概是他花钱买的,扔掉了心疼。无奈,我只好放在马背上驮着。接下来的行程相对就比较轻松了。
我们奔驰了半天之后,就开始进入平原。有一些散落的村庄呈现在眼前。那些房舍全大部分是简陋低矮的茅棚,很多围墙也是篱笆做成的。都是我做梦也不会梦见的情景。
绿色的田野里,生长着我不认识的高高矮矮的庄稼。偶尔有行人和农夫驻足注视着疾驰的我们,这里似乎离战乱稍微远一点,清澈的蓝天下,有一丝难得的祥和宁静。
在一个路旁客栈歇息一夜,尉迟拿剩余的那匹布做了餐宿费。我真惊奇他的精明,好久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使用钱贝是很难得的。除非像尉迟这样生在非常富裕的人家,才能随身携带钱贝。
第二天中午时分,我们跑上了尉迟口中的官道。他告诉我,我快要到家了。霎时,我心口一阵狂跳,我不敢想象,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家是什么样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