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御泉园的神泉池呀,还可真有点神。”
“嗯,萍姐你发现没有,泡这神泉的人,好像都会很累。”
御泉园里的袅袅白雾之中,两个丫鬟一边谈论着神泉,一边向御泉园外走去。
“你说我们林贵人是不是…呵呵呵…”红萍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有其他人在旁边,又才继续说道:“我们的林贵人是不是怀有龙子了?她竟这么能吃,刚刚用过早膳还不到一个时辰,竟又吃了那么多糕点,刚才进去后你看过那盛糕点的碟子了么?”
“嗯,我也看见那空碟子了,林贵人竟吃完整碟的糕点,以前她最多只是尝几口,今儿个,可真是奇怪。”
“我猜林贵人真是有喜了,不然会吃得了那么多?”
“嗯,我也觉得她现在并不是累了才叫我们去唤轿夫,而是她吃得太撑,撑得…撑得走不动了,呵呵呵…”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一直窃窃私语着来到御泉园的大门口,然后对着坐在门外的八个轿夫,说道:“林贵人今儿个太累了,不愿多作劳累,令你们把轿子抬到御泉园里面去,接她回宫。”
“是。”
八个太监衣装的轿夫,赶紧抬起大轿走进御泉园。
……
秦皇岛,小渔村。
海风,沙滩,当然还有蓝天和白云。
海边的天空肯定是比别处更蓝,因为蓝蓝的海水映蓝了它。
风…特别地大,驱尽天空的云朵,阳光没有了白云的遮拦,更是恶狠狠地直泻而下,投向大地,撒在海滩上,撒在海面上,波浪中的每一朵浪花都闪烁着刺目的阳光,让人无法圆目。
阳光虽烈,但这儿并不是很炎热,因为这儿的习习海风,也驱走了炎夏的暑热。
海边的迎浪石、斜椰树、小渔村,还有村边的小茅屋,无一物不带着大海的气息。
杨林坐在桌边,持笔沾墨,望着桌上的一张白纸发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展开手腕,如行云流水一般地在白纸上留下一些字迹。
半晌后,她又看着这张字条若有所思起来,呆呆地、痴痴地。
杨林的字体非常地漂亮,纤秀逸长、矫若游凤,但此时她并没心思去品味书法,而是慢慢地锁起着眉头,开始苦苦冥思。
“四十天了,整整四十天了,王允,你答应我的事,你说过最多只用一个月,可现在已整整四十天,你这样全无音讯算是什么意思?我的爹、我的姐姐还在人世么?枯容师太现在又是哪样了?”
杨林把手中的笔轻轻放在砚台上,徐徐地站起身,心道:“枯容师太武功那么高,说不定她早就安然无恙,现正在满世界找我呢,而我…我却躲在这个小山村,唉…孝红大哥、大嫂、婧婧,请你们不要责怪我的不辞而别,我不能永远躲在这里,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王允身上。”
一滴泪滑落而下,掉在桌面的字条上,杨林赶忙拭去眼角的残泪,深吸两口气之后,回过首,走到床边,拿起早以收拾好的包袱,向门外走去。
踏着缓缓的步子,越过几处竹笆栅栏,再走过一条小径,跨过一段棕木桥,杨林越走越远,只听见身后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正在渐渐消失。
此时的杨林多想再回头看一眼那海边的沙滩,多想再看一眼这一个,至少还能容自己栖身的小渔村,也许这是最后的一眼看它。
她知道,有时的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与之重逢。可杨林终究不敢再回过头,她害怕,害怕现在忽然失去回京的勇气,害怕自己的心一软,又留下来等王允。
等一个人,确实是一种煎熬。
杨林并没察觉到她身后很远的地方,闪过的那一道人影,那人影已不知不觉地跟在杨林身后。
此人正是钟大嫂,这些日子杨林心事重重,一直愁眉不展,钟大嫂怎会看不出,但钟大嫂深知杨林的性子,知道自己想劝阻她只会是徒劳的,杨林若是一心要走的话,除非把她软禁起来,不然不可能改变她的主意,但杨林是王允送来的上宾,自己又怎敢乱动她分毫?可一个女孩在这兵慌马乱的年代,独自长途跋涉,又怎生让人放心得下。
于是钟大嫂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不敢让杨林发现自己,她深知杨林不会再让自己护送她,也看出杨林不想再给自己增添麻烦。
……
“咯咯咯…”林贵人娇笑连连,样子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只见她侧坐在轿中,慢慢地转过头,轻声对王允说道:“王公子,你可真有办法,躲在我的轿子里混出御泉园。”
林贵人说话时,她的嘴几乎是贴在王允的耳朵上的,为的是不让外面的轿夫和丫鬟听见。”
王允苦笑一下,扭过头,用嘴对着林贵人的耳朵,正准备说话,王允立刻又顿住了,只见他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撩开挡在林贵人耳边的几缕黑发。
林贵人那白净的耳朵慢慢露了出看,圆圆地,肉肉的耳廓是那么的漂亮,无法形容那优美的曲弧,那水滴般圆润的耳垂,可爱至极,竟令王允一时间看得痴了。
王允望着林贵人的耳朵,忘了刚才想说什么,就这样痴痴地看着。
林贵人正把自己耳朵凑向王允,等他对自己说什么,可林贵人空等了一会儿,见王允并未开口说话,林贵人只感觉到他的一呼一吸,让自己的脖子痒痒的。
林贵人又是“扑哧”一笑,转头面对着王允,此时四目相对,二人的鼻尖几
乎碰到了一起,林贵人慢慢收起笑容,望着王允,灵光闪闪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透出一丝丝迷离的娇容。
二人相互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时间好似忽然停了下来了一般,林贵人轻轻地闭上眼晴,伸出脖子,向前迎了上去。
王允心里一颤,赶忙底下了头,林贵人的芳唇一下子吻在了王允的额头上。
“姐姐…”
王允轻喊了一声,他并不敢抬头再看林贵人。
可王允底下头之后,眼前出现的又是林贵人那高凸的胸脯。
随着轿子的颠簸,林贵人那傲人的胸脯上下颤动不止,仿佛它们觉得里面太过拥挤,想扎脱束缚一般。
王允的脸,距林贵人胸口的那一对上下窜动不止的“玉兔”,仅半寸之距,只需看上一眼,便会让人心跳加速。
王允刚想闭上眼睛,林贵人身上散出的一丝丝体香,又扑面而来,令人酥身醉心,让人很是难以把持住,一个君子应当有的风范。
王允双颊绯红,赶忙转过身,背对着林贵人轻轻地道:“姐姐,今天姐姐让我脱离了险境,姐姐的救命之恩,王允将永世不敢相忘,只是我现在不能随姐姐入宫,有一件事情我现在得马上去弄清楚。”
林贵人睁开双目,微微叹出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弟弟每天都在忙什么,我也不想去知道,姐姐身处深宫,现在我只想知道,我们这一别之后…姐姐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弟弟?”
“我也不知道,也许以后很难再相见。”王允背对林贵人说道。
林贵人明知二人再相见很不可能,但听王允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王允回过头,强撑起笑容,对林贵人说道:“但是我王允会时常念叨着姐姐的,我还会感谢上苍,因为上天待我不薄,赐了一位仙子做我姐姐。”
林贵人破涕一笑:“上天待我却是不公,丢个弟弟下来,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来扰我,就是在我洗澡时来吓我,好生顽皮。”
王允见林贵人笑了起来,心里也非常开心,好像只要林贵人的脸上带着笑意,就能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
的确,林贵人的笑容能让人领略到“天真无邪”一词的含义,让人享受到“一笑百媚生”的美好。王允说得非虚,林贵人…就是位仙子。
一阵微风带着阵阵夏鹃花的清香飘入轿中,王允深吸了几口气,马上又记起昨日,在来小汤山的路上看到过,那半坡开得正盛的夏鹃花。
王允明白,若再向前走的话,人迹会越来越多,到时自己就不方便从这前护后拥的大轿里走出来,毕竟让人看见从贵妃的轿中走出来一个男子的话,很可能会使林贵人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允认为现在是该和林贵人告别了,于是悄悄地在林林贵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林贵人听完后不舍地点点头,之后抻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撂开旁边的窗帘,对轿外陪行的丫鬟道:“红萍,叫他们歇轿。”
“是”,红萍点点头,又快步走上前几步后,喊道:“停轿。”
红萍的嗓子劲特足,给半里之外的人讲故事都不用提高嗓声。
大轿前后二十七个人同时都停下脚步,轿夫也都把肩头的肩杠放了下来。
红萍马上又回到大轿旁:“林贵人,我们已经停下来了,你有何吩咐?”
“萍儿你过来。”
红萍走到大轿的侧窗旁,聆耳听完一窗之隔的林贵人吩咐之后,又回过头对众人道:“林贵人喜欢山腰上那一片夏鹃花,叫大家一起去摘些回来,林贵人现在赶时间,所以现在每个人都得去摘夏鹃,轿夫也不能例外。”
“是…”
众人马上一起向路旁的山腰走去。
王允借口采摘夏鹃花以支开众人后,等大伙儿都走上了山,王允就大摇大摆地从轿里走了出去,径直朝大路走去,走出十来丈之后,回首朝林贵人笑了笑,之后才迈开大步远离而去。
而大轿内的林贵人,双目在窗角一直看着王允远去的背影,直到王允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窗帘,长长地叹出一缕忧悲后,再轻轻地闭上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