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想起那日瞧见的玉佩,淡淡一笑:“你爱上的人是太子殿下?”
凡心一顿摇了摇头:“不是,可也是个差不多的人。”
“难怪你这样执着,宫廷生活,你不喜欢吧。”白倾笑着说。
凡心一阵叹息:“夫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让你这么轻易的就看透所有事情呢?仅仅一块玉佩,你就能猜中我心中所顾及的事吗?”
“不是一块玉佩而已,是你付诸在玉佩上点滴的情怀,眼睛不会骗人尤其你的眼睛,干净的不忍红尘,你的性子那样鲜明,怎们能忍受他三妻四妾呢?”
凡心低下头不再说话,她总是以为自己冰雪玲珑,离开玉旻轩之后更是无畏无惧无欲无求,可不想,单单一个眼神就已经将她出卖。
“钟府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可是世代经商也让它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家族,府里的斗争丝毫不会比王公贵族家少。”说到这,她停顿片刻,敛了笑容。
凡心大胆猜测:“所以他走了,你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了。”
白倾看了看她点点头:“我能为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心中再也没有遗憾。他知道我不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曾经也一度想放我离开,可是爱了便是爱了,那样真挚的感情融化在骨髓里,骗的过别人骗不了自己,熬得过众人的目光熬不过漫漫长夜无人陪伴的孤独。你知道,孤独是最可怕的,它会将人的心啃食干净,所幸的是,我并不曾拥有过长的孤独。”
人已经远去,她还能这样淡然处之,凡心心中真是羡慕,岁月分离在她面前似乎一点也没有作用,如果能像她一样永远这么泰山崩而不乱该有多好。
“你还年轻,过个十年二十年你便能熬出头来,此刻你需要的仅仅是冲动,你不知道吗?太过循规蹈矩的人是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东西的。”
凡心浅笑:“夫人,不得不承认的是您告诉我的很多话从前其实我从来没想过。”
白倾夺过她手里的书:“人生不是看过来的,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这么年轻就能四处游历,对你而言是天大的福气,你可知道?”
凡心点点头。
“老天爷是公平的,它给了你什么就会夺走你什么,往往用你最珍贵的东西去换你最想要的东西,全看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记住,是心,不是理智,不是脑子。”
最珍贵的部就是和玉旻轩的那段情意吗?不用闭眼她都能重新看到他眼里的柔情,他嘴里吐出的情话和痞痞的坏笑,他挡在自己身前迎下所有的困难,他心中的疼痛只有在梦里才有宣泄...
往事如烟,凡心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
“虽然很冒昧,可是我还是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让你甘愿要自己心痛也不肯留下呢?”
“是尊严。”凡心轻轻的呢喃,“是忠诚。”
“他背叛你了吗?他践踏你的尊严了吗?”
凡心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同外人说自己与他的故事,她不能像拂柳那样说出玉旻轩的过往,不能像白倾一样说他们之间的爱情,她做不到那样的淡然,每回想到依旧止不住的心痛,她说的没错,熬不过的是每回夜里寂寞孤单的滋味。
一遍一遍的去想如今他在做什么?一遍一遍的去想他和音柳是否重修旧好?事到如今,她还是爱他,还是介意她的存在,还是执拗的不肯回头。
“或许,你爱的不深。”白倾抿唇说道。
怎么会不深呢?她倒是希望不深,就不用对他日思夜想,苦苦在心底纠缠,折磨自己了。
“不是我爱的不深,是他...”凡心开口为自己辩解。
白倾理解的点头:“到底是位高权重的人,会将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的可能性不高,就算他真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以后的日子多的要娶妃纳妾,难保出来一个娇艳的就将他夺了去...”
她说的有理,她说的都对。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深陷其中呢?”
“哪里由得了我?”
白倾顿住,然后呵呵的笑了:“是我糊涂。”
爱情一事,原本就不由自己的。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凡心叹息着说,“老天爷哪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呢?它逼迫着我一点一点向前走,即便心痛的要死去也不准停留。”
白倾将手覆在她手上:“我瞧这位柳公子就不错。”
凡心心中一震:“夫人,我...”
“不如给自己点机会,也给他一些机会,看得出来,对于他你是世上最珍贵的存在,如果回不到过去不如就放开从前的执念。”
凡心踏着小小的碎步朝厢房走去,白倾的话一直在脑中回荡,柳亦苏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就冒险带她上路心中必是有了情意的,是否真的要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一件宽大的斗篷罩上她单薄的肩膀,凡心吃惊的扭头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柳亦苏温和的笑脸。
“公子。”她低头捏紧了斗篷不再抗拒。
柳亦苏脸上温和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一般的舒适,他和玉旻轩不同,玉旻轩的笑表里不一,他每次笑的时候都酝酿着巨大的阴谋,和凌辰逸的笑也不一样,他总是带着面具过活,和凌晟的自然也是不同,凌晟的笑太过妖媚,都不似他,叫人无法抗拒的温柔。
“近来看你与二夫人走的很近,怎么,你们二人有很多共同话题?”
凡心温柔的笑了:“嗯,我和她做了交易。”
她不想对他有什么保留,一点一滴的说给他听,或者,他们都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什么交易?”
“她要我帮她扶大小姐做府里的当家的,如果事成了她会将《金子玉》送给咱们。”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提了咱们二字,这无形间拉近了他们的关系。
“呵呵,像你会做的事。”
凡心停下脚步望着他嫣然巧笑:“怎么,柳公子似乎已经很了解我了?”
柳亦苏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发:“乍看过去你是温柔贤淑的细细琢磨一番才能发现骨子里原来还这么孩子气。”
凡心笑出声,挽了他的胳膊朝前走去:“你这么说是夸我还是损我?我娘一心想将我教成名门淑媛,这可好,变成疯丫头了?”
“这事有没有危险?”柳亦苏忽然扭转话题,他最在意的是她的安危!
心中一暖,凡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到底是离开了王公贵族一家,他们定是要不了我的命的,只是其他的,我现在还不了解,毕竟在府里只有这么些日子,到现在接触过的人还只有二夫人而已。看不清对手的模样到叫我有些不安,不知那位大夫人是否是个厉害的角色,还有大少爷,到底能有多混账就连这事儿的主角临小姐咱们也是没见过的。”
柳亦苏忽然咧嘴一笑,顽皮的样子同他以往的书生形象不太符合。
“你笑的这么古怪,怎么?有事瞒我?”她盘手眯眼的望着他笑。
柳亦苏点点头:“我见过那位小姐了,长的很美。”
凡心啐了一口:“去,竟说些没正经的话。”
“我今日在园子里闲逛的时候发现的,她独自一人在忘忧亭里抚琴,琴技了得...”柳亦苏一脸的欣赏。
凡心扑哧一笑:“柳公子,当着我这个柳夫人的面这么夸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你可太大意了吧。”
柳亦苏斜睨她一眼无奈的笑了笑撇下她朝前走去。
凡心不依不饶的追在他身后:“喂,说说嘛,你是不是看人家漂亮想娶回家啊?”
柳亦苏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凡心小跑的跟在身后:“柳亦苏,喂,你说说嘛。”她笑眯眯的追着。
“夫人,柳夫人真的会帮您吗?”和儿乖巧的在白倾身旁捶着腿,像是孝顺的女儿。
白倾点点头:“她和我年轻的时候有些相似,只不过面对同样一个问题的时候我们选择了两种不同的做法,虽然不能断言到底哪种做法是对的。”
和儿不言语,垂着脸继续手里的活儿。
白倾思索片刻才开口:“和儿,崔府的三公子...”
和儿果断的摇摇头:“夫人别再说了,和儿叫您操心了。”
“崔府的三公子是个不错的人。”白倾怜爱的揉揉她的发,“我当你是女儿一样的疼,嫁了吧,麟儿也不愿你如此的。”
果然是温顺的女子,三言两语就已经催人泪下,可她还是坚定的摇摇头:“夫人若是嫌弃我了我可以走。”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白倾蹙眉急着说道。
“夫人,和儿求您了,断了这个念头好不好?天南地北和儿同您去,我忘不了少爷,这一生都忘不了,我不可能再嫁作人妇了。”她掩嘴哭出来。
白倾搂她入怀轻拍脊背:“傻孩子,你哭什么呢?麟儿必定盼望你能有个好人家啊,何必执着于过去?嫁个好人家,好好过自己的一生难道不好吗?”
“我只想在心里给他留个位置,若是我嫁作人妇就得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丈夫,我不想忘了他,不想忘了爱他的滋味,夫人您是明白的,请您不要再逼我了。这是和儿自己做的选择,生生世世不会反悔,和儿不孤单不寂寞啊,夫人一直在身旁,少爷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请您准许我做他未过门的妻子,替他尽些孝道吧。”
白倾叹气的点点头,世间总是不乏这些痴情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