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9:9平了啊!花淼连追了4分呀,果真是厉害!”
“确实。”
“到底是全国青少年组女单的冠军,实力不凡哟!”
“欧阳光也不差啊,他在初中时就已经是少年组双打冠军了呢!”
“话是没错,但那毕竟是双打,单打就……”
巫马玲这话似乎刺痛了司徒美涟心头的某个痛处,田原注意到了她的双眼低垂了下去……
虽然说羽毛球和网球一样,并没有只能打单打和只能打双打一说。但是单打和双打,在技术和心理上对球员的要求无疑是不太一样的。单打更加要求球员有着独立的应战和应变能力,而双打则更注重两个拍档之间的配合与默契,甚至有时候是需要学会依赖队友。
如果一个偏爱打双打的人,打单打时会不会觉得有点寂寞呢?田原也曾经这样无端的揣想过。虽然田原不论是在网球还是羽毛球都打过单打和双打,多少是都有尝试和体验,但是由于他本人并没有特别的偏好,所以无法找到这个问题的切实的答案。
“开球了。”球场上花淼催促了一下。
在她的对面场地,欧阳光双手叉腰站在场边,低着着喘着大气,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在思考什么。
田原不由得瞟了一眼另外一侧的司徒美涟,发现在她那带着一丝严肃的目光中,似乎闪烁着某中说不出是什么的光彩。
她这会儿在想什么呢?是担心还是期待呢?从美涟那紧握手拳头来看,她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但田原却并不觉得她是在担心欧阳光会输,相反的,她似乎是在期许着什么,仿佛是在等待着某个契机的出现。
“知道了!”被花淼催促的欧阳光低沉的应了一声,终于走向了球场。
“不要忘记哦,我们的约定……”
“吵死了!”
花淼闻言,嘴角泛起了明显的笑意。
“诶!我没看错吧?是不是我眼花了?花淼同学居然在笑哩!”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的巫马玲轻声的咂舌了一句。
“好像是哦!”田原点了点头。
“应该是感受到了竞争中的快乐了吧!”
“咦?”巫马玲和田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身边说出这样一句“奇怪”的话的美涟。
“这就是竞技体育的特别之处啊!虽然竞争不免让人承受压力,虽然失败难以避免也总是让人觉得懊恼,但是当费尽心机和努力地终于获得了走向胜利的转机时,还当在赛场上遇了了势均力敌的对手时,就会有一种……”
“有一种被点燃的感觉!”田原接过了美涟的话。
“Bingo!(对了!)”
发出这声会心的回应的美涟,脸上泛起了灿烂的笑容。
(2)
开球。
当那轻盈的白色羽毛贴着网沿飞过时,花淼的身影在网前一闪而过,与此同时球改变了自己飞行的方向,向着出发的一侧飞去。
欧阳光跨步将球轻挑而起,这个球再次顺着网沿飞向对面的场地的一角。花淼似乎做好了准备地,顺利在球落到网下之前,将球回向了欧阳光的一侧,而球的角度很平,冲向了他的身后。
——别想再用同样的方式拿分!
欧阳光在心底咆哮了一句,身子迅速后撤,将球拔回网前。
然而,就在球接近网前,还没有越过球网时,对面的人影闪动了一下,让欧阳光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花淼的移动速度太快了,这个球她明显有所准备,是要打快速反击。
不出所料地,在球刚刚过网的瞬间,就受到了回击力的打击,折回了欧阳光的一侧。虽然凭借下意识的一档,球被欧阳光接起,挑回了花淼的半场,但球的线路明显变形,回得太高了。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无力回天地,球被花淼狠狠地抽回了欧阳光的半场,掉在界内。
“可恶!”
10:9,原本落后的花淼却连扳五球,率先拿到了赛点,而且自己还已经明显已经出现了体力不支,这一切让欧阳光难免焦躁了起来。
「越是输越是要保持冷静,比赛不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成败之说。」
这是北野鸣曾经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和欧阳光那种激情的球风不同,北野是一个冷静型球员。大概也正是因为他们在球风上的差异也变成了一种恰到好处的互补,才会让他们如此默契。
——没错,花淼能连追五球,我为什么不可以。不过是两个球而已。
欧阳光在心里如此鼓励着自己,但玄即又为自己因为想起了北野的口头禅而受到的“激励”觉得有点懊恼。为什么还会被那个家伙影响呢!都已经决定要永远离开有他存在的世界了——这么说来,自己又为什么要站在这个球场上,接受花淼的挑战呢?明明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发什么呆?!”
花淼那冰冷的声音像一根芒刺一样穿过欧阳光的脑海,让他瞬间从彷徨的思绪中惊醒。
“比赛还没到最后,难道你已经准备好放弃了吗?”
“诶?”
欧阳光恍惚了一下,似乎有点错觉地听到了北野鸣的声音。
“如果现在就放弃,那你这次就是输得彻彻底底了哦!准备接球了。”
——说得没错!如果现在放弃,我就已经输了人;而且最终也将输掉这场球,那样的话,自己的去留的命运还得掌握在别人手里。不,不甘心!
欧阳光的抓拍的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他眉头一拧,站位、重心下沉,抬臂,深呼吸——
“来吧!”
对面的花淼轻笑了一声,瞟了一眼欧阳光的位置,垂下了目光。
随着一声音轻响,球从花淼的拍上一跃而起,以一个近乎懒散的弧线贴着网边飞过,向着发球边的近网边线坠落了下去……
——又是贴线球!压线?还是出界?要接吗?
这个纠结的念头在欧阳光的脑海中跳跃着。
接起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自己已经明显不支的体力,如果再和花淼来一轮拉锯站,很可能没有胜算;而且花淼一定吃准了自己会去接球,肯定已经做好郑充分的接球的准备……这个球必须做出准确的判断!
最终——球掉在了边线只有两毫米的位置之外……出界。
“10:10平。”花淼冷冷的宣告。
(3)
“咦,欧阳居然没接!”巫马玲差点叫了出来。
“而且这球确实出界了。”
田原虽然没有巫马玲那么一惊一咋,但心里其实也诧异得不得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欧阳光对贴线球做出了判断,而且是准确地做出了出界判断。
吃惊之余,田原瞥了对面的司徒美涟一眼。却看到她用手捂着嘴,那露上外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刚才的那个球也在她意料之外。
“呵呵!”
“你在笑什么?”巫马玲偏过头瞅着躲在门的另外一侧的美涟突然偷笑感到不明所以。
“你见过球场上闪耀的阳光吗?”
“诶?什么意思?”
美涟并不做答,而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注意场上那马上将来来临的最后一个球。
这是决定“生死”的最后一球。不是正规比赛,没有必须胜出两球之说。就这一个了。这一个将决定谁胜谁负。
刚刚那个球时还显得有点严肃阴沉的欧阳光,这会儿将球拾起后,舒展了一下胳臂,还扭了扭脖颈,摆出了一幅有点不适时宜的“轻松”——但绝非懒散——的姿态。而对面的对手,花淼,脸上的表情又回到了那个冰雕一般模样,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紧张还是无所谓。
开球。只见那簇白色羽毛再次高扬的飞起,直飞花淼的后场。不过,花淼的步伐很快,迅速的后撤……
这个球在空中时高时低,时缓时疾的飞跃了三四个来回,看得场外的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听到欧阳光轻吼了一声:“来了!”
只见花淼的这个回球稍稍偏高,正冲向欧阳光可以扣杀的位置。欧阳光话音刚落,人却已经飞跃而起,一个大力的挥拍,球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明亮的白线,快得看不见了原形……
“有了!”巫马玲叫道。
欧阳光这个扣杀的前后战术衔接之流畅,扣杀的动作之漂亮,让她觉得眼前一片闪烁,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还没。”玲的判断旋即被田原和美涟异口同声地反驳。
确实,这个球虽然凶猛的冲向了花淼的半场,但花淼却似乎已经有所准备的及时回位,并用一个并不太舒服的姿势将球接了起来。
然而,就大概就是因为接球的姿势太别扭,这个球飞回对方半场时,再次角度偏刚。欧阳光并没有加犹豫地,再将一个纵身跃起,憋足了力气准备将球扣死到花淼身处位置的远边线处。然而——
“阳光!——”
一个清亮的女声不适时宜的在场边冒了出来,让欧阳光心头咯噔了一下,挥球的手居然迟疑了半拍,球未被击中的直接坠落在了他自己的身后……
“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没看见我们比赛吗?”
双脚落地的欧阳光都不需要判断就知道这个坑害他的人是谁。除了司徒美涟还有谁会这么叫他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就忍不住叫出声来,哈哈!”
说这话的司徒美涟已经从门外走了进了,带着一脸比外面的阳光还要闪亮的笑容。
“11:10,欧阳你输了。”花淼不失时机的淡淡地宣告。
“喂,这球不算,我是被美涟干扰的!”
“我们这又不是正规比赛,没说哪些条件需要被判断为无效啊?”
“这算什么道理?”
“这是赌博,不是比赛,所以愿赌服输吧!”
——简直岂有此理!
欧阳光正想发作,却听得门口处传来了巫马玲那俏皮的声音:“赌博?你们在赌什么呢?我说呢,你们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地打比赛,原来是另有隐情啊?”
“我们是在赌……”
“闭嘴!”
欧阳光狂躁地打断了淡淡地正准备宣告事实的花淼。他这声大吼,反而引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
“切!”欧阳光脸上一阵僵硬,“算输、就算我输行了吧!不过,你要是敢把这事透露给第三个人,我们的约定就自动解除!”
——咦,这算是威胁还算是认栽了呢!?
花淼暗自好笑。
“好吧,”她轻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在场显然困惑又不乐意的三个人,耸了耸肩膀说,“抱歉,为了让这家伙履行自己的承诺,我只能三缄其口了。”
“什么嘛,水水,不行不行,一定要告诉我们。”
“美涟,你别在这给我瞎起哄!”欧阳光伸手一把将大大的手掌扣在了美涟那一头栗色中发的头厅上,将她的头扭转了回来对着自己,“我问你,你不是应该去陪阮戈比赛了吗?”
“比赛中午前就结束了啊!阮队长没能进决赛,所以……”
“不过已经是历史最好成绩了。”巫马玲补充了一句。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
“嗯,有一会儿了。”田原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他们看到的可不只是最后这一两个球啊!到底看到了多少呢?
欧阳光自知追究这个也追究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弃了:“跟我走,美涟。”
“走?去哪?”
“我还得找你清算一下你刚才害我输球的帐!”
“啊!不要吧,说了不是故意的……”
“少哆嗦!”
看着两个发小一前一后,吵吵闹闹地就要走,花淼冷笑了一声,拉高了嗓门说:“喂,欧阳光,你好像还没听我宣布我的……”
“不用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呵,那好吧,你那东西我就先帮你保管了。”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巫马玲一头雾水的瞅着这一幕问道,也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问身边的田原。
“谁知道呢!”田原笑了笑,瞅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喃喃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