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宫,被绿树掩映的阁楼上,身穿淡色长裙的少女坐在窗前,望向远方,时而微皱眉头,时而难掩笑容:“那个家伙真是到处惹祸,竟然跑去宗教裁判所招惹巴特......不过好在他还不傻啊,看懂了我的笑容呢!”
三天来,一直以受伤养病为由并未出门的海芙约特,又恢复了刚从空间裂隙返回后的状态,每天只是坐在窗前发呆。这几天来,无论是清醒还是梦境,她似乎总在忧愁和淡淡的喜悦中度过。
每当想起伊万的神秘和他当下的处境便开始烦恼,但偶尔一闪而过的和伊万相处的点滴以及得知并未找到尸体的时候,总能让她快乐起来。
她很清楚的知道,伊万不会死的,既然冥界困不死他,巴特也更不可能杀死他。
“明天,我也要离开帝都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那家伙再次相遇啊”少女带着淡淡的忧伤想到......
除了道尔和约瑟夫外,整个美人鱼号上的其他船员并不知道这个救上来的,这些天一直躺在舱室中拼命吃喝的家伙到底是谁。
反正本身就是海盗的他们对于多一个少一个陌生人这件事并不如何关心,只是有些好奇,每天送入房间的吃食足够养活好几只鲨鱼了。
和道尔不同,约瑟夫对伊万的饭量也有些惊讶,几天的航行中,甚至几度为了补充伊万对肉食的巨额消耗,“美人鱼”号不得不停下来捕鱼,这是过往极少发生的。
随着伊万身体的逐步恢复,他的饭量虽然也在减少,但仍然能够维持一顿吃掉5人份的食物也着实吓人,好在海里的鱼取之不尽,最多再次停船而已。
和约瑟夫一起缓步走入内室,看着坐在床上正在擦拭黑色短刀的伊万,道尔说道:“这刀可够破啊......”
“很好用!”伊万回答。
“怎么说?”约瑟夫好奇的问道。
“很奇特、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是老头儿对这刀评价。”伊万想起了贝格威尔,少见的认真的用很多词汇回答道。
“身体恢复怎么样了?”道尔岔开话题,明显对这把破刀不感兴趣。
“差不多了,只是总是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内伤。”伊万烦闷的说。
“晕船吧?!”二人均笑着说道,对于仿佛妖兽一般的伊万竟然晕船,两人均觉得可笑。
几人来到甲板,一路上的水手均对约瑟夫鞠躬行礼,双眼中闪出自然而然的崇敬,可见其在众人心目中的位置。
“明天,我们就会经过苦痛之海最危险的区域,那里即使我亲自掌舵也不敢说绝对安全。没有人愿意提起那个几乎根本就是死亡之地,那里也自然没有名字,索性慢慢的就被称作‘无名海域’了......”约瑟夫看着遥远天际有些微黑的海面,凝重的说道。
随后经过约瑟夫的讲述,伊万了解了那处“无名海域”的大致情况。
苦痛之海虽然时有恶劣天气,但还算能够正常航行,但在其正中央,有一片海域与别处完全不同,那里的海流不依据常理,前一刻还是平静无波,下一刻便可能变成巨大的漩涡。天气更是变化无常,也许转瞬间便会出现飓风暴雪,须臾间便又回归晴天。
那处独特的极端天气对海上航行来说无异于必死之地。
无数能人异士曾对那里做过探索,但几乎都是无果而终,直到数百年前一位大能宣称在那里找到了某座神之遗迹并召集数十强者前往探索后,便再不见人们的大规模探查。因为,那次集结前往的所有人,均再未返回。
“那你是如何每次都能平安度过的呢?”伊万有些好奇的问道。
“其实......我在这片海域沉过一次船,只有我自己得以逃命,兄弟们都留在了那里......”约瑟夫有些痛苦的说道。
“可这‘美人鱼号’不是号称从未沉没过吗?”伊万有些不解。
“哎,什么不沉没,只是因为‘美人鱼号’本身就是一件法器,只要船舵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再次召唤而已......”约瑟夫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船舵,说道。
“好东西。”伊万先是错愕,后又由衷评价道。
“你几百次出入其中,只沉船一次,少的可怜......”道尔说。
“运气!也许我的运气一直比较好,另外,那里有个不是规律的规律。其实从进入无名海域开始,便相当于进入了一个漩涡,越靠近中间,风险越大,如果只是顺着外围,绕一个特别大的圈子,还是有很大希望顺利通过的。只是航海的人心急的不少,想抄近路的就更多,结果,就很自然......”约瑟夫缓缓地说道,若有所思。
“我们绕圈子吧,我还没有那么急。”伊万想了想,说。
第二天清晨,当伊万再次走上甲板的时候,驾船的已经不是先前所见的强壮大副,而换成了一身船长打扮约瑟夫。此时他双手操舵,双目凝重的望向海面。
伊万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只见大海已经一改本来的深蓝,变成了灰色,几近乌黑的天空中悬浮着大片云团。
几乎完全无风的情况下,海面诡异的向西翻滚着数米高的大浪,激荡得“美人鱼”号不断摇晃。
“这就是那区域的边缘了,我需要不断修正方向来保证正确的航线,如果稍作停顿,这海浪便会把船拖往中心区域。”约瑟夫看到走近的伊万,解释道。
“为什么不干脆远离这个区域,绕更大的圈子过去呢?”伊万有些疑惑。
“那两侧都是帝国军方的专用航道,私自跨大陆的航行是违法的。那样走会被军舰追捕、抓住后吊死!这也是我这样的靠海讨生活的人为什么被官方定性为海盗的原因,因为我们都不太听话!”船长异常憎恨的说。
“虽然外围海域相对好一些,但风险仍旧很大。许多年来,不知多少船葬身在这里,无论是对海流、风暴、大雾乃至出没的妖兽的一个应对失误都可能是灭顶之灾。每一次来这里我都很谨慎,既然被我骂过不知道多少遍的真理之神不可能保佑我,我只好自己小心一些!”约瑟夫继续说着,仿佛聊天有助于缓解他目前明显紧张的心情。
“妖兽?很多吗?”伊万看着黑沉沉的海面,问道。
“这片海域是帝国最大的晶核出产地,因为这个原因,才有无数船只不惜搏命般来这里碰运气。只是,运气有的时候并不在人类这边儿,或者,更多的时候在那些高级妖兽一边。”道尔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
“人类在捕杀它们的同时,高阶妖兽也游弋到这片最外围区域,伺机猎杀船只。毕竟人类的血肉对已经具备一定智慧的它们来说也是珍惜异常的大补!”约瑟夫继续说道,只是双眼始终未离开海面哪怕一瞬。
“一点儿风也没有,不是好兆头啊!”约瑟夫仿佛自言自语般说。
“全体船员复位,降主帆,桨行,维持航向不变!”沉思了一下后,他又突然大声命令道。
随后,高达数十米的主帆被缓缓降下,大多数水手走向底仓。不长时间后,整齐划一的号子声和船桨击打海面的声音给传来。
“无风的海面十有八九会起雾,那样的话我们就真的麻烦了,现在只有赶快离开这里!”约瑟夫对站立一旁的伊万二人解释道。
与依靠风帆的速度相比,桨行明显缓慢,甚至抵抗那股将船拉向中心区域的波浪都有些吃力,但在约瑟夫异常精准的操控中,“美人鱼”号保持着正确的航向,沿着“无名海域”的外延行驶。
完全帮不上忙的伊万回到船舱,使意念沉入空间法器。
这些天来,他调动识海内那株绿色植物上得自短剑的灵魂碎片,不断补充着阿尔特残缺的身体,此时恶灵的残躯已经被完全修补。
更可喜的是因为补充并未间断的缘故,本来就是依靠吞噬来提升的阿尔特似乎在得到进一步的精纯,原本处于3级初阶的他正慢慢向中阶迈进,只是恶灵始终处于那种类似“沉睡”的状态,不见醒来的迹象。
伊万拿出那把“噬魂”,此时明显感觉到与短剑的心灵相通。剑身依旧血红,只是在红色中间萦绕着数道金黄色的光芒,不断流转,应该是被吸入的神圣能量。
凭借贝格威尔曾经讲述给他的知识,伊万大致明白“噬魂”刺入自己的身体,饱饮鲜血的时候被识海中的神圣能量灌注,应该同时破除了原本主人的印记。某种程度上,自己反倒取得了与此物的灵魂沟通,虽然不大明白这种灵魂沟通的用处,但还是清楚的知道它的难得。
按照贝格威尔的说法,只有最顶级的魔法器物才可能被人烙上灵魂印记。除非主人已死,不然几乎没有丝毫可能破除印记换人使用,既然连伊万都不相信巴特会因为那种贯胸伤害而身死,那“噬魂”能成为自己的物品,的确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