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驹没有再回去找陈婉婷,而是每隔三两分钟跑一趟厕所,几乎拉得快虚脱了,把陈千帆和王幽兰吓坏了。周白驹一从厕所出来,陈千帆就给他灌水;瞅着他拉肚子的空隙,陈千帆又到处给他找药。王幽兰手忙脚乱地给陈千帆打下手。朵朵一言不发,乖巧地坐在旁边观望,因为不敢笑,几乎都要憋出内伤来了。
终于,陈千帆赶在周白驹便血前把他给治好了。
“谢谢你,陈先生。”周白驹虚弱地躺在床上,哽咽着说。看得出来他挺尊重陈千帆的,这也是朵朵一直怀疑他就是周灵溪的重要原因。
王幽兰在旁边疑惑地问:“你是吃什么了,怎么会拉得这么厉害啊?”
周白驹愁眉苦脸地没吭声。他倒并不关心自己是怎么病的,只知道他的半条命都快拉没了,陈婉婷却不来看他,简直伤心死了。
朵朵幸灾乐祸地代他回答:“估计他是得了性病吧?”
陈千帆看了朵朵一眼,轻言细语地道:“朵朵,不要瞎说,腹泻和那没有关系!”
他的口气是温和的,一点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朵朵的脸却“唰”的一下红了,仓皇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们走吧,让周白驹休息一下。”陈千帆说,拉着朵朵的手退了出来。
时钟仍然停在十一点四十五分,虽然大家都感觉肚子饿了,但对于时间没有太多概念,对是不是该吃饭,什么时候应该上床睡觉这些事情并不是很确定。王幽兰道:“是不是该准备晚饭了?陈先生,你也去歇歇,晚饭我来做吧。”
陈千帆说:“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朵朵怯怯地道:“爷爷,我去帮王阿姨做饭。”极力想从陈千帆手里挣脱出来。
但陈千帆却死死地握着她,温和地道:“你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朵朵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怜兮兮地瞅着王幽兰,指望她能把自己从陈千帆手里解救出来。王幽兰笑道:“你去陪陪你爷爷吧,饭我一个人做,很快的。”
他几乎是把她拖进书房的。朵朵一进门就发现,书房已经被陈千帆整理干净了。他是极其细腻的人,而且有洁癖。王雨泽身为他的弟子,个性也和他差不多。想到菱花镜里那双分别着黑白两色袜子的脚,朵朵不禁在心中哀叹,看来她今生都和这样的男人无缘了,她日后的丈夫肯定大大咧咧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喜欢的是前者啊。难道是和王雨泽情路不畅,导致她受了刺激,以至神经分裂了?
他放开了她,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你为什么要给周白驹吃泻药?”
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自己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你就知道溺爱姑姑!周白驹还没结婚就跟姑姑睡一起,你不管,那只好我来管了!”
陈千帆瞪着她说:“他们两情相悦,要我去管什么?你不会也喜欢上周白驹了吧?”
朵朵面红耳赤地道:“我才不喜欢他!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陈千帆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叹了口气。
朵朵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乖巧地钻进他的怀里撒娇道:“爷爷,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同,但只要他们没有影响到你,就不要去横加干涉。”
朵朵一怔,眼泪汪汪地问:“你是说,周白驹是真心喜欢姑姑的?”
陈千帆笃定地回答:“是的,尽管那种爱在你看来也许很古怪、很特殊!”
泪水瞬间模糊朵朵的眼睛,她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千帆忧心忡忡地问:“你怎么了?”
她泣不成声地说:“他曾经口口声声告诉我,他会一辈子陪着我,再也不会让我孤单和难过……可是昨晚他却和她睡在一起,还做了两次……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什么两次三次的?”陈千帆按了按太阳穴,似乎都要昏过去了。
朵朵说:“我也不清楚,是姑姑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说,一晚上两次也不能算多!”
陈千帆沉吟着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弃儿喜欢你,但不代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孩都得喜欢你。周白驹也可以去喜欢陈婉婷,是不是?”
朵朵跺着脚说:“你为什么要误解我?我并没有让世界上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欢我,只想让我爱的人喜欢我!难道你女儿跟别人上床都可以,我在心里偷偷喜欢一个人就不行?”
陈千帆无奈地道:“你这个小丫头,我简直跟你说不清!你什么都分不清,把什么都混在一起!”
“你偏心!”她捂着脸大哭着跑了,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连晚饭都不肯出来吃。
晚饭后,周白驹的体力有所恢复。他瞅着四下无人,悄悄蹩到陈婉婷的门口,拧开房门闪身溜了进去。
陈婉婷正躲在房中描眉画眼,听见有人进来并不抬头,仍然拿着一把小刷子在脸上慢慢地刷。
“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当你死了呢!”她冷笑着道。
他又受伤了,咬着嘴唇呆立了半晌。